第80章 新王当立！完颜旻
随着众人的嚎啕大哭，一旁的人也拆下祭台的木头，纷纷扔进完颜金乌的墓坑里，又将陪葬的陶罐纷纷扔进里面打碎。
完颜旻和宵儿分别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扔进了墓坑中。
火越烧越旺，完颜金乌也早已化作飞灰，对于他而言，尘世间的一切恩怨，都与他再无关系。
他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待到火慢慢烧尽，众人将墓坑填上了土，随后踩实。
沈伯伯也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石碑，上面雕刻着苍劲的几个大字。
女真首领完颜金乌之墓。
一群人忙完之后，拍了拍身上的土，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众人开始赶往村中的宴席，开始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仿佛悲伤从未来过一般。
这是女真传承千年的习俗，悲伤当随着逝者一同离开，生者当及时行乐，免得让逝者在天之灵过于牵挂。
完颜旻和宵儿也去梳洗一番，换上了洗过的衣服，脸上也带着笑容，丝毫没被之前的悲伤所左右。
南风看了，不由得啧啧称奇。
“真是个豁达的族群！”
众人载歌载舞，开怀畅饮，到处充斥着欢声笑语。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沈伯伯坐在完颜金乌的墓碑前，手中拿着一壶酒，口中喃喃自语。
“金乌兄弟呀，我也来送你一程。”
“虽然我们出身不同，立场也不同，但对于我而言，你真是个特别的朋友。”
“我年轻的时候寒窗苦读，一心为了考取功名。为官之后，一心想着匡君辅国，守护大宋的安宁。”
“尽管我们二人的目的，追求并不相同，但你是我见过，最沉稳的谋士，最强大的英雄。”
“遇到你之前，我以为只有出身将门，熟读兵法的人，才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将领。”
“但你出身低微，大字不识一个，几乎用本能在打仗，却能做到攻无不克。”
沈伯伯斟满一碗酒，浇在了完颜金乌的墓碑上，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随后一饮而尽。
“这是我敬你的第一杯！”
“你能为了完颜部落的壮大，不择手段，甘愿背负任何骂名，最终还是达成了目的。”
“为了族群而忍辱负重，不计个人得失，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如此洒脱，实在是让我极为佩服。”
沈伯伯，再次斟了两碗酒，喝一碗，倒一碗。
“这是我敬你的第二杯！”
“我本为宋朝的人，对你们来说是个外族，我一度认为，你只是看中了我的头脑，还有我的利用价值。”
“但长年累月的相处，你却一直相信我，还带着部落所有人一起接纳了我，对我也像是挚友一般。”
“我在离开家，在外漂泊太久，在大宋只是个闲杂职务，并未得到重用，在辽国更是让我去喂马。”
“只有你对我如此器重，更是以礼相待。”
“你虽然看起来，像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但你在某些时候，可能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吧。”
“哪怕临终之际，你也去帮辽国平叛，亲手给道宗皇帝，送上了一份礼物。”
“别人都觉得你为了得到辽国的奖赏。”
“只有我知道，哪怕曾经是死敌，但你受了他的恩惠，也要还他一个人情。”
“如今你已经不再亏欠谁了，至于后人和辽国是敌是友，也都不用你再操心了。
沈伯伯这次只倒了一碗酒，又一次泼洒了出去。
随后端着手中的酒坛，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与君对饮三杯酒，黄泉路上莫回头！”
“若是有来生，我希望能和你做个好兄弟。”
沈伯伯眼中闪着泪花，将酒坛摔得粉碎。
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南风很少看到沈伯伯如此失态，看得他一阵心疼，就跟在他的后面慢慢地走。
沈伯伯回过头，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看到伯伯这个样子，你很奇怪吧。”
南风摇了摇头。
“伯伯一辈子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从没把女真部落当过一回事。”
“自打出了完颜金乌这号人物，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浅薄。”
“女真部落人才辈出，总有一天，会有大作为。”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也就成了一把老骨头了，至于以后是敌是友，就让后人去操心吧。”
沈伯伯的话极为深奥，南风听得云里雾里。
“伯伯，完颜部落的人，参加完葬礼后，为什么会如此欢快，死亡不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吗？”
听了南风的话，沈伯伯一声叹息。
“人的脑袋里，若是装了太多教条规矩，也就会渐渐迷失了本心。”
“比如像伯伯这样，就永远不会像他们那般豁达。”
“不过说真的，你看他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绝口不提完颜金乌。”
“可能是在用笑容，掩盖内心的悲伤。”
“活着的人，毕竟得有个充分的理由活下去呀！”
南风似懂非懂，只得点了点头。
宴席到了最热闹的时候，罗达，毛毅和古罗窃窃私语，随后都站了出来。
罗达走过来拍了拍完颜旻，示意他站起来。
完颜旻站起来，跟着三人走进了人群中间，众人当即欢呼雀跃，齐声呐喊。
里面有对完颜旻的信任，也有对完颜金乌的怀念。
就像昔日完颜云庆去世后，族人看待宵儿一样。
在欢呼雀跃声中，罗达举起完颜旻的右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诸位族人们，请不要过于哀伤。金乌头领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将一个完好的女真部落，交到了我们手上。”
“但比这个更重要的是，他还留下一个杰出的儿子，继续带领我们女真部落前进。”
“旻儿这孩子，是我们这些人看着长大的，从出生到现在，无时不刻不在成长，给我们所有人惊喜。”
听了罗达的话，众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再次兴高采烈起来，欢呼声响彻云霄。
待到众人声音小了一些，罗达连忙开始了重要的仪式。
“根据族人的期望，也根据金乌头领的遗愿，我们几个头领在此宣告！”
“女真部落新王，完颜旻，在此拥立！”
没有复杂的权力争斗，也没有各种叛乱变节，甚至连个王冠都没有。
完颜旻只是喝下一坛酒，在众人拥立下，就成为了女真部落的新王。
也正式接过了完颜金乌的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