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迎敌
毛毅在高丽开京的驿馆中,一夜未眠。窗外人影绰绰,脚步声密密麻麻。说是保护他的安全,实则将他软禁在了这里。
随行的完颜士兵和东女真骑兵在曷懒甸不吃不喝,一直等到了月上枝头,还不见毛毅回来,又见高丽边关城门大开,火光冲天,就知道大事不妙,就连忙快马加鞭,想要赶回完颜部落。
而东女真骑兵也赶回了曷懒甸的围困之地,将此事告诉了众多族人。
随行的两名士兵刚跑出三五里路,就碰到了一队轻骑,不知是敌是友,眼看就要撞个照面。
随行士兵赶紧弃了马,埋伏在两旁的树林中,以防中了高丽的暗算。
等到一众骑兵走近了,随行两人才仔细打量起来,借着月光才发现是完颜部落的探马。
但完颜部落的探马常年在前线打探军情,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反应也极其机敏,为了避免被他们误伤,二人并不敢轻举妄动。。
一众骑兵见到两匹骏马,还带着完颜部落独有的马鞍,就开始警惕起来,背靠背围成一团,列好阵型后朝着周围散开。
“诸位兄弟,我们是自己人,莫要张弓搭箭!”
两人用只属于女真部落的语言喊了出来,随即高举双手,在草丛中慢慢向外走。
完颜轻骑这才送了一口气,见二人如此狼狈,便简明扼要地了解了他们的遭遇,又给二人指了罗达的驻地,方才各司其职,分道扬镳。
二人大喜过望,等到狂奔到驻地时已是半夜,罗达的帐内还灯火通明,二人急忙下马风风火火闯进了营帐。
了解了毛毅的动向后,罗达急忙派遣骑兵回完颜部落报信。
“这高丽果然名不虚传,看似光鲜亮丽,实为奸恶之辈,在背后干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毛毅这个呆子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过也有可能是天色已晚,高丽国王忙着后宫佳丽,无暇顾及来使,这么一想倒也在情理之中。”
“等到天亮后,一切就见分晓了。”
罗达说的话自己都不信,但身为主帅,要时刻稳定军心。
眼下不过五千人轻骑,高丽势必来势汹汹,在不了解敌情之下,罗达也不敢贸然发起进攻。
过了半个时辰,罗达派出的一队探马轻骑赶了回来,众人行色匆匆,进了营帐后险些吹灭了灯火。
“启禀罗将军,高丽已经派出数万士兵,由大将林干率领,将东女真团团围困住了,眼下双方已经起了冲突。而曷懒甸大半土地,都掌握在了他们的手里。”
罗达听后大惊,连忙再次派人赶回女真部落求援,自己在得到完颜金乌的计策之前,也只能按兵不动。
罗达索性不再去想,伏案便睡,一晃天边就泛起了鱼肚白。
完颜部落早就收到了消息,众人也都做好了准备,此时完颜金乌与沈伯伯早已得出一致的结论。
此战关乎女真部落的兴衰,虽说隔岸观火可以安稳个一年半载,但下次交战时敌人可就比现在强大的多了。
完颜金乌斩钉截铁,让骑兵去给前方的罗达传令。
“传我命令!将完颜部落的重骑兵盔甲,以及粮草装车,由罗威率领一千骑兵护送,火速驰援前方!”
罗威领了命令,带着骑兵护送着满载盔甲粮草的牛车,浩浩荡荡赶往曷懒甸。
“轻骑先行传令!让罗达尽可能突袭高丽军队,不必正面交锋。若是不慎陷入重围,务必撑到天黑,完颜一族的援兵会拼尽全力赶到那里。”
传令骑兵听后,快马加鞭,朝着罗达营地疾驰而去。
等到交代完一切,完颜金乌便喊来了完颜旻,看到他行色匆匆地赶来,宵儿和南风也跟着走进了屋子。
“旻儿,你天生孔武有力,才智过人,完颜一族众人都将你视为希望。”
“眼下你虽年少,但前方战事吃紧,已经没有时间来等你成长了。”
“此次父亲要带着完颜部落全部精兵,与敌人决一死战了,若是败了,也不要急着悲伤。”
“你带着部落所有人北上退回到黑水一带,高丽王朝短时间内手还伸不到那里。”
完颜金乌看着完颜旻,眼中满是欣慰,转身又看了看宵儿和南风。
“你们务必要听沈伯伯的话,凡事他所交代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老实照办,你们一定要学会避其锋芒,带着族人偷偷发展壮大。”
完颜旻低头深思,神情与完颜金乌如出一辙。而宵儿和南风也是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说完,完颜金乌又将目光打量了一圈,最后回到了沈伯伯的身上。
“沈兄弟,你虽然身为宋人,此刻归心似箭,但眼下与大宋之间隔着辽国,海上又被高丽所控制,一时半会也很难回去。”
“你与我们部落生活了几年,教会了完颜一族众多强大的技术,也造出了诸多农具,铁器还有诸多精良的装备,助我部在此立足,发展壮大。”
“你对我们部落的大恩大德,实在是没齿难忘,而族中上下,对你无不赞叹敬畏,更没有因为你是汉人,就不以诚相待。虽说我们在大宋的眼中,不过是山野蛮夷之辈,但我们从没将你当过外人。”
“眼下完颜部落生死攸关,这三个孩子虽说可堪大任,但几年内,还是需要你多指点他们,只要你能帮完颜部落指路,我就坚信,无论到时部落多么落魄,都会再度强大起来。”
“我完颜金乌,替族人在此谢过兄弟大恩。”
完颜金乌说完,没等行礼,就被沈伯伯一把扶住。
“若是真有那天,哪怕冲着这些孩子和族人,我也不会将完颜部落弃之不顾,并不需要你的恳求。”
沈伯伯顿了顿,随后言辞激烈。
“但我尚且不能答应你,想当年你以一千多人马对阵辽国三万精兵之时,也没有如此垂头丧气过,如今我们人马精装,武器优良,怎么就如此妄自菲薄?”
“沈兄弟,当初咸洲突围固然不假,但胜在辽国狂妄自大,胜在我们一无所有,胜在对方主将无能,指挥不利。”
“当时我们刚走出大山,整个部落尚且吃不饱饭,只凭着一身蛮力横冲直撞,自然是无所顾忌。”
如今,拥有的东西多了,也就没有那么汹涌的战意了。
完颜金乌叹了一口气,话语中充满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