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放虎归山
辽国大殿之上,道宗皇帝正襟危坐,纵观大殿之内,一片肃杀。
道宗皇帝性格散漫随性,平时喜穿便服出游,只有处理要事或是举国祭祀之时才会盛装出席。
萧银拓抬头看去,只见道宗身穿银貂裘,头戴鎏金皇冠,上面雕有两条腾龙,二龙的中间是一团火球,看起来颇具威严。
除此之外,道宗也一改往日的戎装,换上了白绫袍,束着红色腰带,佩鱼袋,挂着犀玉短刀,穿踏络缝乌靴,看起来威武霸气。
萧银拓只看一眼就将目光挪走,连忙跪下,俯身叩头,浑身上下都在轻微颤抖,虽然极力克制仍无济于事。
萧银拓就像个霜打的柿子,全无平日里的飞扬跋扈,低头听候发落。
“镇东将军,出来给朕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用三万铁骑喂饱对方一千人马的?”
萧金拓听后,连忙跪下认罪。
“启禀郎主,此次战败实属末将失职。大辽铁骑天下无双,末将也不曾想会有此大败。”
“本想借此机会,让吾弟试着带兵打仗,历练一番,好在以后替萧家为郎主分忧,为大辽开疆拓土。”
但吾弟生性散漫,虽说末将把他带在身边耳濡目染,跟着军队一起操练,但他天资有些愚钝,虽说平日里也会研习兵法,但终是纸上谈兵。”
“再加上他又是第一次行军,难免底气不足,虽说前期也给完颜部落造成了重创,奈何完颜部落阴险狡诈,不守契约,趁着夜色烧了我军营帐,致使我军大败。”
“末将愿为此次战败负全部责任!”
萧金拓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看似揽责,实际上话语间却在为萧银拓疯狂开脱。
听完萧金拓的话,道宗皇帝仰面大笑起来,声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让人心惊胆寒。
“来人!取朕的弓箭来!”
道宗一声令下,皇宫侍卫就拿来了一张上好的金带弓箭,看起来熠熠生辉,有如天边弯月。
“镇东将军,你常年征战沙场,告诉朕大辽国的将军看家本领是什么?”
“启禀郎主,是骑马和射箭”。
萧金拓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回答。
“所言极是,不过我看镇东将军的弟弟都能挂帅出征,想必骑射一定十分了得,正好当着众爱卿的面,给朕露上一手”。
萧银拓一听吓坏了,连忙叩头如捣蒜,忙称自己感染了风寒,虚弱无力,尚且不能张弓。
道宗听了萧银拓的辩解,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只见他离开宝座走下来,站在萧银拓的面前,轻声问他:
“萧将军在营中夜夜笙歌的时候,可谓是逍遥快活,让朕都羡慕不已。”
“所以你是饮酒作乐,醉卧美人膝感染的风寒吗?”
萧银拓一听脸都吓白了,连忙看向萧金拓,绝望的眼神中写满了求救。
“郎主请息怒,都怪末将忙于军中事务,对他疏于管理,末将也没想到他是这么不成器的东西!这就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完,萧金拓就起身将萧银拓拎起来,抡起巴掌左右开弓,朝着他的脸就扇了起来,大殿内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萧银拓也知道生死攸关,硬挺着竟然也没哼出声。不一会儿,萧银拓的嘴角就渗出了鲜血,一张嘴还掉出了两颗牙。
道宗皇帝静静看着兄弟二人,等到萧金拓停下手,才冲着萧银拓问道:
“挨了你兄长一顿毒打,可长了些记性?”
萧银拓再次跪在地上,连连点头。
道宗皇帝起身回到了宝座之上,对着群臣说道:
“此次战败,致使我大辽国军威受损,萧银拓难辞其咎,但把战败都推脱到他一个人身上也是不明智的。”
“这次我们输在了对敌人不够了解,战法配合也不够默契,对方困兽犹斗,战意在我军之上,又赶上天降大雨无法追击,所以战败也是合情合理”。
“但念在萧家对我大辽忠心耿耿的份上,就免了他们兄弟二人的死罪,但是活罪休想逃脱!”
“传令下去,将萧金拓贬为清洲刺史,主军事和守城,若是三年内不出差错,再给他官复原职!”
“至于萧银拓,先给朕去军队里喂两年战马!好好治治你的一身富贵病!”
“朕已经派了专人对你严加看管,若是再敢在军中作威作福,休怪我军法处置。”
兄弟二人连忙跪谢圣恩。
虽然在军营里喂马的粗活会让萧银拓很难熬,但眼下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待到群臣散去,道宗皇帝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对留下的萧金拓兄弟也毫不遮掩,开始数落起来。
“你们休要怪朕不讲情面,刚刚在满朝文武面前,朕已经给你留足了面子!别以为朕看不出你的私心,若不是萧家世代忠心耿耿,今日早就将你二人绑了,扔到荒郊野外喂狼。”
“我看完颜一族根本不足为惧,倒是你们的实力很让朕担忧。”
道宗说出这番话不无道理,长久以来,萧家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平定叛乱,都是值得依靠的亲信。
眼下打了这么一场糊涂仗,道宗被气的双眼发昏,胸口隐隐作痛,但话说回来,若是真的把他们斩了,朝堂之中就少了重要亲信,之所以给他们个下马威,也是做给文武百官看的。
至于贬官也是不痛不痒,虽说萧金拓变成了清洲刺史,但也不是像寻常刺史一样,只是个三品大员,既不能调动军队,也不能大权独揽。
萧金拓在清洲境内,无人敢犯,毕竟都忌惮他会官复原职。道宗若是真的想军法处置他们,大可将萧银拓斩首示众,将萧金拓发配边疆,远去不毛之地,终生不能进京。
眼下网开一面,就是为了自己在大辽国的布局。
萧金拓手握兵权,又在黄龙府一带的清洲做刺史,为的就是监视里面各族百姓官员的动向,辽国看似强大,实则内部暗流涌动,辽道宗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给附近安插了自己的亲信而已。
萧金拓再次谢恩,萧银拓劫后余生,神情有些恍惚,被萧金拓按了下去。
“郎主隆恩浩荡,末将无以为报,唯有替郎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萧金拓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
“启禀郎主,将完颜一族放虎归山,迟早会成心腹大患。”
“这你就不用管了,朕自有安排。山野之人安能抵挡百万雄兵?”
道宗听说完心头一紧,身体有些不适。顾不上萧金拓的恳求,随后摆摆手,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