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宴席
风儿躺在完颜营帐的土炕上，睡得昏昏沉沉，宵儿已经一勺一勺的喂了他热参汤，此时风儿除了浑身上下有些发抖，鼻息已经愈发稳定。
宵儿松了一口气，给他盖上了被子，守在一旁。
完颜士兵带着众多援兵以及马匹纷纷赶了回来，远远就看到完颜金乌一行人在大营外迎接。
等到走近了一些，统门部罗达夫妇和众人纷纷下马，完颜金乌大步走上前，伸手与罗达互相拍打后背，两人的力气都很大，发出噼里啪啦的巴掌声。
“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瘦的像个猴子一样。”
罗达开始取笑完颜金乌。
“我哪儿像老哥一样心宽体胖，啥都不放在心上。我这一天天愁眉苦脸的，饭菜进了肚子也不长肉。”
完颜金乌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亲密无间，又惺惺相惜。
“贤弟不必担忧，你们部落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事包在兄弟身上，虽说哥哥年纪大了，但徒手干翻几十个耶律贼人，应该不在话下，给你撑撑场面还是没问题的。”
“多少年了，你还改不了这爱吹牛的毛病，就你这一身肥膘，辽人若是抓了去，能在皇宫点上一年的天灯。”
罗夫人也不给罗达留情面，当面挖苦起来。
“嫂嫂真是威风八面，不减当年，这地位真是一如既往地稳固。”
完颜金乌趁机拿罗达寻开心。
罗夫人满脸笑容，罗达也跟着一脸憨笑。
完颜金乌也跟着大笑起来，吩咐手下将一行人的马匹拴好，添上草料。随后走在二人中间挽着罗达夫妇的袖子，弯着腰将一行人请进了大门。
营帐外，完颜金乌设宴款待统门部落众人，罗达夫妇和沈伯伯坐在首席，妥妥的座上宾。
众人把酒言欢，觥筹交错，女真全军上下开怀畅饮，大快朵颐。毕竟谁都不确定这是不是最后一顿美餐。
传令士兵将此行遭遇禀报了完颜金乌，但完颜金乌却不为所动，反而对这个结果格外满意，眼下完颜一族树倒猢狲散，危急存亡之时，能有人施以援手就已经不错了。
而他也永远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眼下有了粮草，盔甲和人马的供应，完颜一族的实力也得到了一些加强，虽然微不足道，但对完颜一族所有人都是种莫大的鼓舞。
完颜金乌给罗达一行人频频敬酒，大家也都喝的兴高采烈，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开始研究对策，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罗达举着一坛酒，开始对着众人吆喝。
“我们与辽人积怨已久，早就该做个了断。今日前来助各位兄弟一臂之力，我们不求能够打赢，甚至不能奢求全身而退，但我们女真族的汉子，哪怕战死也要狠狠地咬下辽国一块肉，给那耶律贼人长长教训，让他们短时间内不敢来犯！”
“我们固然有去无回，但我们功在子孙后代！我们可以慷慨赴死，但我绝不容忍后代在辽国的威胁下苟且偷生！”
罗达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坛摔在地上，俨然豪情万丈。
罗达的话语感染了所有人，众人士气大振，纷纷干了手中的酒。
人群中的沈伯伯听着众人的想法，疯狂摇头，此举吸引了罗达的注意。
“这位兄弟从宴席开始就沉默不语，眼下却又频频摇头，是对我罗某人不满，还是有何高见？”
罗达心中不悦，对着沈伯伯发问。
沈伯伯摸了摸下巴，让完颜士兵去拿笔墨，但完颜一族都是粗人，历代都是为了生存，山野之人刚摆脱饥荒也没多久，更是没有学堂，历代族人大字不识一个，连族中所有的规矩都是口口相传，更别提笔墨纸砚了。
完颜金乌听后，手脚麻利的在袍子上撕下一块麻布，随即吩咐手下端来了冒着热气的鸡血，又折了根手指粗细的树枝，一起递给了沈伯伯。
沈伯伯接过树枝，闭上眼睛思索片刻，脑袋里就浮现了大宋记录的各国地图。
沈伯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用树枝蘸着鸡血，一气呵成，咸洲城附近所有的山川河流，地形地势，就呈现在了这块破布上。
罗达看到后眼神惊恐，半晌转为欣喜若狂，沈伯伯绘制地图的技法让他们惊为天人，完颜金乌更是热血沸腾，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真乃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完颜金乌一阵高呼，众人也跟着开怀大笑。
绘制完了地图，沈伯伯将破布平整的铺在地上，指着咸洲城附近对众人开始讲解。
“诸位兄弟请听我说，这里便是咸洲城，可以看到此地背靠大海，而辽兵呈三面包围之势。”
“据我说知，咸洲城后的大海遍布狂浪怒涛，其声如雷，令人胆寒。我们又造不出能抵挡风浪的大船，所以在海上不能做什么文章。”
沈伯伯又把手指往外移了移，众人纷纷凑近了一些。
“但天无绝人之路，咸洲城面前便是一片坦途，诸位可见，此处方圆几十里内地势开阔，地形平坦，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下些功夫。”
“那不还是要面对辽军的围困，正面突围吗？合着你费了半天的口水，就在这里和我们耍嘴皮子？”
一个士兵听不下去了，开始指责沈伯伯。
“退下！休得无礼！”
完颜金乌大喝一声，士兵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沈伯伯爽朗大笑，摆摆手示意完颜金乌停止训斥，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无妨，这位小兄弟所言极是，我们此刻避无可避，必须直面这些守军。但在绝对的兵力面前，任何金蝉脱壳的妙计都无法施展。”
“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
沈伯伯顿了顿，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接着往下说。
“诸位兄弟虽说常年征战，不过也都是女真部落中的冲突而已，双方你争我抢，持刀互殴，比起两军交战，只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各位兄弟平时族群内斗，多是些乱战，凭的就是族群的基本实力，谁的人马精壮，谁就能占到便宜。”
“但行军打仗可就截然不同，无论是兵力，粮草，地形，士气，还有天候以及排兵布阵，都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历朝历代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也有很多，不外乎天时地利人和三点。”
“眼下完颜一族士气高涨，报仇心切，已经占了人和。”
“至于天时地利，我自有妙计。”
沈伯伯的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大家在沈伯伯周围坐得端端正正，竖起耳朵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