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回忆
黑暗过后的光明，似乎总是非常强大。
就像晚上大雨过后，白天的天气总是非常晴朗。
大大的太阳，悬挂在高空，用尽它的全力，让地上的人们多出点汗。
陆尘正开着电动车，载着叶紫情，行驶在广阔的大路上。
他的额头已经见汗，而且叶紫情还抱着他，他的周围简直都是热量。
不过幸好，微风给他带来了一点小小的帮助。
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叶紫情却一点也不觉得热，可能是病还没好的缘故吧，她自身就是一个发热的火炉。
有火炉会觉得自己热的吗？
陆尘又不能开的太快，不能让叶紫情吹风，不然他恨不得一百二十码狂飙。
终于，两人到了。
只是，爬了楼梯之后，叶紫情又觉得有些难受了。
原本已经几天没出现过的头痛，又出现了。
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额头。
“怎么了？”
陆尘见她没跟上，回头一看，就看到她这个样子。
他马上过去扶着叶紫情。
“不舒服吗？”
“……头有点痛而已，没事的。”
叶紫情对他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陆尘可不是瞎子（李清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赶紧扶着叶紫情，坐到沙发上。
然后去倒了杯温水。
“喝点水吧。”
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的手到底怎么搞的？”
“……还不是怪你。”
叶紫情感觉好一点了，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怪我？”
陆尘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也能怪他？
“是啊，要不是让我喝那么多水，我就不会半夜上厕所……”
叶紫情淡淡地说道，然后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放下时的声音刻意弄得有点大。
她的右手，有三根手指都缠上了创口贴。
“不会不小心打烂了杯子，更不会被玻璃弄到手了……”
陆尘无言以对。
虽然这逻辑有点勉强，可现在无论叶紫情说什么，他也认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管如何，先认错就对了。
看着叶紫情受伤，他很是心疼。
尽管这只是一点小伤，换做是他，可能创可贴都懒得贴了，洗洗就行了。
只是，他的这种心疼，连他自己都觉得有问题，莫名其妙。
而且，叶紫情刚刚的语气，让他有些难受。
情感太过丰富和敏感，是陆尘一直以来的老毛病了。
“……”
叶紫情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说什么对不起啊，跟你开玩笑的。”
陆尘也笑了笑。
“你要是头还痛，就去休息一会儿吧，睡觉也行，去……我姐的房间睡，等睡醒我们再学习。”
说到学习，这次放长假，又有好多的作业啊。
连他都感觉要做不完，更何况叶紫情。
看来，只能自己努力点，然后给她抄了。
或者帮她做也行……
“嗯。”
叶紫情闭上眼睛，用手背抵着额头。
“陆尘。”
“嗯。”
陆尘本想去洗个脸，因为他感觉他的脸实在是有点油。
可既然前桌叫到了，自然得先应答。
“给我讲故事吧，讲完，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叶紫情轻轻地说道。
声音很轻，却传入了陆尘的心里。
陆尘沉默着，回身走进了洗手间。
而叶紫情，睁开双眼，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
看来，得出绝招了。
她悄悄地，走到了陆尘的房间里。
嗯，这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简约。
叶紫情四周扫了一眼，然后直接扑倒在陆尘的床上。
她抱着陆尘的被子，把脸埋了进去。
嗯，这是陆尘的味道。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个变态吧……
随便吧，陆尘的一切，她都能接受。
当陆尘洗完脸出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不见叶紫情的踪影。
“难道进房间睡觉了？”
陆尘拨弄了一下，有些湿的刘海。
睡了也好，他也不用耗费心神了。
再顺便洗个澡，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因为前桌在，他又不能开空调。
因为要洗澡，他走进房间拿衣服。
一打开门，他愣在了原地，旋即又苦笑一声。
叶紫情正躺在他床上……
看到她连鞋子和袜子都脱了，陆尘嘴角抽了抽。
“来了？上来吧。”
叶紫情温柔地看着他，拍了拍床。
陆尘无语，走到近前。
“你的脚都没洗，就爬上我的床吧……”
他有点轻微洁癖，房间里的每样东西，都会弄得比较干净。
所以他的房间才会是这个样子，这么整洁。
嗯，非常的整洁。
叶紫情一听，不乐意了，坐起身来。
“我的脚又不臭。”
“我怎么知道臭不臭。”
陆尘没好气地说道。
“不信你闻闻？”
叶紫情皱了皱鼻子，脸上的表情显示她很是不满。
“你好e……”
陆尘差点就下意识地说出了那两个字。
可一对上叶紫情的视线，他就硬生生地吞下去了。
“哼，快上来。”
叶紫情往里边挪了挪，让出了位置给陆尘。
陆尘叹了口气。
“我能先洗个澡吗？”
“不能。”
“那，让我换件衣服？”
叶紫情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似乎要看到他愧疚为止。
陆尘只好乖乖上了床。
唉，没洗脚就没洗脚吧，反正他刚刚洗了，至于前桌……
俗话不都说，小仙女全身上下都是香的，凭叶紫情这颜值和气质，当个九天玄女也不过分，脚怎么可能会臭呢……
看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叶紫情就忍不住笑。
陆尘看她笑了，不知怎的，他也跟着笑了。
算了，她开心就好。
“你这又不学习，又不睡觉，上来干什么？”
“我说了……”
陆尘一坐上来，叶紫情就抱住了他，躺在他怀里。
“我要听你讲故事，然后，我也给你讲故事……不，我先讲吧。”
陆尘眼帘低垂，默然不语。
讲故事？
他讲的故事，恐怕不会讨喜的。
叶紫情也不在意陆尘的沉默，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
耳边胸膛传来的有力的心跳，让她十分安心。
然后，她轻轻开口了。
……………
………
每天都是阴天。
还经常会下雨。
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稚嫩的脸上，有着一双淡漠的眸子。
今天爸爸又一整天没回来。
妈妈看起来好像，已经习惯了，也不打电话去问了。
记得之前，每次妈妈打完电话，都会默默地躲起来哭泣。
她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哭。
明明就不是她的错。
他们从来都没有争吵过。
是的，从来都是爸爸一个人单方面的表演，所以算不上争吵。
这样的日子，虽说不正常，但只要习惯了，就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了。
人都是能被改变的，如果没变，那就是力度不够，又或者，疯掉了。
人人都变了，就你没变，你可不就疯了吗。
学校里的生活，在她看来，无趣得很。
老师讲的东西，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懂。
每天一放学，她就回到家里，把自己关进房间，练习小提琴。
她五岁的时候，爸爸就让她去接触音乐，因为她第一眼相中了小提琴，所以便学了小提琴。
那时起，她每天都会努力练习，尽管手上伤痕累累，她也不气馁。
因为只要她拉好了，爸爸就会高兴。
可她一直拉不好，没能让爸爸高兴起来。
所以爸爸在家里，越来越不高兴了。
一不高兴，他就跑去外边，也不管她和妈妈了。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回来呢？
她以为这是自己的问题，是她自己没能练习好小提琴，没能拉出好听的音乐。
所以，她拼命地练习，有时妈妈叫她吃饭，她也不出来。
可是，有一天，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妈妈也不在家里。
她以为妈妈出去买东西了，可等啊等，等啊等，等到都快睡着了。
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她问妈妈怎么了，因为她看见，妈妈哭了。
妈妈不说话，只是抱着她，母女两，就这么抱着对方，直到天明。
后来，她才知道。
爸爸，永远也不回来了。
可即使是早慧如她，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她日复一日地练习着小提琴，拉得越来越好听，期望着总有一天，爸爸路过这里听到了，就会回来。
可是有一天，她停下了。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每天用弓割的，不是弦，而是她妈妈那本就支离破碎的心。
每天听着琴声的妈妈，到底是忍着怎样的悲痛啊。
她再也没拉过小提琴了。
不值得了。
男人都不值得。
她小学毕业时，妈妈让她去学柔道。
为的，就是让她能保护自己，把性格变得强硬些。
不要再像自己那样。
从此以后，家里就只有两个人了。
妈妈没和她说过，他为什么不回来了。
她也没有问。
因为，一切都不重要了。
人都是一样的，都是自私的。
既然如此，那她也自私到底吧。
只要有妈妈就够了。
其他人，都无所谓了。
学了一年柔道后，初二的她，变成了整个学校最不能惹的人之一。
一个男生因为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就被打倒在地。
另一个男生打抱不平，也被打趴下了。
自那以来，这个在学校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女生，成为了一座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