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哦……”对方明显没想到这话茬该怎么接，伸手捋捋头发直接换了个话题，“哥，你是出什么事儿了啊，跑这儿喝酒来了？”
廖倾尔斜觑他，“我不能是因为爱好，闲，或者脑子有病？就得是出了事儿？”
“嗨……你这嘴快的，怎么可能有病，我脑子有病！再给我瓶酒治治病呗~”对方嬉皮笑脸的又往廖倾尔旁边凑。
廖倾尔一把拍开对方伸出来拿酒的手，“先把话给我说清楚！”
廖倾尔那一巴掌没留情，对方一边“嘶”一边揉手，为了快速得到啤酒还是好脾气的坦白从宽了，“将心比心啊哥，你看我这倒霉样，刚送外卖车坏了，为了尽快送达推着跑了一路差点中暑，怎么赔礼道歉都还是给我差评，我今天又要修车又要罚款，至少三天白做啦！”
他边说边觑着廖倾尔的表情。说完这句，他就看到廖倾尔仿佛不忍地抿了抿唇，于是他赶紧伸手去箱子里抽了一瓶啤酒。果然廖倾尔这次没拦他，只是静静等着听他继续说。
其实林霖本来没打算说多少，只是想拿个话头再混一瓶酒喝喝的。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仅二十年的生活中已独自咽下了太多的苦，却依然只觉得自己幸运，毕竟不是谁都能挣脱底层生活的惯性，有幸来看看上面的生活的。可现在在这样一个闷热又失败的夜里，对着这样一个好心又失意的人，生活中的磨难与狗血仿佛染上了文学般的氤氲色彩，让他觉得自己这与所有小人物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弄人命运或许也是值得一谈的，哪怕明日这个陌生人醒了酒就会忘了他的故事。
可这种没有头绪的事情该从哪里说起呢？林霖忍着矫情与羞涩，开口自嘲道：“我本来以为读了大学就好了嘞，可能自己没这个命吧，”他停下来咬开瓶盖往地上一吐，再喝口酒，“现在看来就算休学一整年可能也凑不够钱，没活路啊不如跳了得了。”
廖倾尔忍不住插嘴，“你欠网贷了？”
林霖被逗乐了，“欠网贷的能吃得了我这个苦？”他把黏在身上的衣服拎起来抖了抖，“我妈看病救命的钱被家里的老畜生骗给小畜生用了，我这重头凑起也没个头，这路过刚好看见你……就想着凑不够算了……反正早晚有这一天……”
他说到这又乐了，“没想到你不是来跳的，哈哈，神……人，神人诶！”
廖倾尔气得就要去抢林霖手里的酒，林霖扭过来挡过去的，招得廖倾尔又给了他一巴掌才算好。
“那你怎么回事儿啊，说说呗哥。”
廖倾尔在这江边装了大半天的桥墩子，听了这少年棒槌之烦恼，觉得自己的失败也不是那么低级了，于是也抽了瓶酒，从上衣口袋里拈出酒瓶起子，在对方“啧，讲究人！”的吐槽里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然后用酒瓶点了点江对面的不凡科技，问：“知道那家公司吗？”
“知道啊，我本来大四打算去那实习呢，技术实力不错。”
没想到这会儿遇上一个识货的，廖倾尔拿酒瓶子碰了下对方的酒。“那这酒给你喝我心里舒服了，我早上还是那里的人。”
“牛逼啊哥！”
“牛逼什么呀，现在我连介绍你进去实习都办不到咯。”
“没事儿，我可以靠自己啊。”
……廖倾尔咬牙，“你是不是非要我把你踢下去才舒服？”
“没没没，哥你别误会，我只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男人靠自己，哪能一个实习还要走后门啊？”
年轻气盛，廖倾尔心里想。他想到陈繁好像也总是这样说自己，“倾尔，你不要年轻气盛……倾尔，现在不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倾尔，我没有年轻气盛的资本……”
他总是被要求体谅，被要求理解，久而久之在爱的名义下，廖倾尔习惯了不做表态，只听安排。这家他一同创立的公司，慢慢的只有了一个掌权者，廖倾尔则隐在背后，新进的员工都渐渐不在把他放在眼里。
还是年轻气盛好啊！去他的不是时候！
“你就没想过借点网贷过渡一下？”廖倾尔问到。
“……现在不是在说你的事儿吗？怎么又兜到我头上了？”
“闲聊不都是想到哪说到哪，难不成还要列个提纲啊？”
这话也没毛病，林霖叹口气也就顺着说了：“我爸就是借高利贷玩赌博把我家毁了的，我妈让我发誓绝对不去网上搞那些贷款，也不让我借钱，不然她宁可不治。”
“可是生病这个事也不能随便拖啊，我也没那个狗屎运中彩票。”
“钱难赚，屎难吃，我要怎么才能攒够钱啊？”
廖倾尔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啊，学什么的？”
“干嘛啊，你不是介绍不了实习了吗？”
“说不说”
“行行行，本人自我介绍一下啊，”林霖故作正经地挺直了背，还清了清嗓子，“我叫林霖，双木林，甘霖的霖，我妈说我出生时候连着下雨。今年二十岁，吴城电子科大计算机专业大三休学专攻赚钱，平时做家教，周末送外卖。班主任网开一面所以继续住宿舍，吃喝靠室友。目前属貔貅，只出不进。擅长代码，做饭，打架。”
“行了，该你了。”
有点意思，廖倾尔于是也学着他正了正身子，“我叫廖倾尔，广字头的廖，倾斜，尔康，今年三十，恰好失业又失恋。做技术的，技术能力有，别的能力看来是没有。”
听廖倾尔短短一句说完，林霖也是感慨，“啧，我竟然一时也说不清咱俩谁惨啊尔康。”。
“闭嘴吧你！”
林霖又伸手用自己的酒瓶去碰了碰廖倾尔手里的酒瓶子，干完杯还没等喝就乐起来了，嘎嘎笑得廖倾尔眉头直皱。
“这位同学，你礼貌吗？”
林霖继续笑。
“你吃哈哈屁了吗？”
林霖还是笑。
“你信不信再笑我抽你啊！”
林霖边点头边笑。
“大爷的，我有一个能让你合法快速赚够钱的活儿，你再笑我就改主意了啊。”
林霖立马就收住了笑，眨巴着一对笑得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惊喜又期待地看了过来。
……
廖倾尔冷不丁对上这双放着光的眼睛，除了在心底笑骂一声“活貔貅”，也就拿这双眼睛别无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