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都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吗,所有的一切全都应该怪罪在她身上,紧紧握住手机的五根手指,变得苍白又无力。
芙琴应该还在时嫣然身边吧,那她会露馅吗?还是说早就露馅了?芙琴回去时她有想过,她的公司实习借口可能会不攻自破。
她也做好了被时嫣然伤心控诉的准备,可能会让她痛不欲生,可若这是对她的惩罚,她不会逃避的。
但时嫣然这两个星期的表现又不像知道,或者说早已知道只是不想揭穿她,理解她的处处不可说,陪她在演戏而已。
她缓缓的深呼吸着,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眼底是比那八百里黄泉还悲凉的晶莹,时嫣然一直在等她说话,她却一直在装死。
她没听见芙琴的动静,时嫣然试探的叫了她一声,生怕自己刚才的话会对萧釉染造成心理压力。
有压力就会有烦恼,有烦恼就会生成厌恶,她的理智告诉她,厌恶会慢慢消磨她与萧釉染之间的感情,她不希望这样,所以与萧釉染相处,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会因生活中的一点小事,不可化解直到变成隔阂。
平常连吵架都不会有,萧釉染说过哪怕是恋人,吵架都是正常的,可她也说过,她与她一辈子都不会吵架。
所以,她已经有些后悔说出那些话了,若萧釉染不是因为有事,她说出这些话其实是没关系的,只当是被委屈装扮的撒娇和生气了,要被哄才能原谅的那种。
可这次不一样,她明明知道萧釉染是真的有事,她还真的委屈起来了。
萧釉染动了动唇,喉咙发涩的开口:“嫣然,对……。”
不起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时嫣然打断她:“你不要道歉,应该我道歉才对,明明知道你很忙,对不起釉染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对不起釉染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这句话仿佛穿透空间的束缚,变成一双无形的手,把她的心扭成麻花。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也彻底不再会有声响传来,可她却觉得,为什么有惊雷会从平地起,把她炸死了。
登时全身一软,双腿微微摇晃根本站不稳了,手机滑落手心掉落地面,随着身体一起在坚硬的大理石瓷砖上,发出一声沉闷又响彻天地的声音。
下坠的过程中,一滴泪滑落了脸颊。
“小姐!”一个保姆恰巧经过此地,看见萧釉染摔倒在地,连忙上前想来扶。
萧釉染双手撑着地,摆手示意不用,踉跄的自己站起身,在保姆担忧的目光中离开了。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在如今的北京市很好的展现,阴沉的天空还飘着细密的雪花,路面上结着冰,人行道和主车道上的雪都被车压成了水。
两旁的路灯亮着微弱的灯光,萧釉染路过它,肩头上被积雪洒落,冷风把帽子两边的绒毛吹的乱舞。
她低头走在路边,白气有规律的往身后飘去,脚底湿润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她穿的不多,身体寒彻心扉,时而抬头看周围。
即使天气恶劣,市里的行人和车辆也不会很少。
人声,车声还有无数扰人耳膜的声音。
没人在意她,她也不会在意谁,出来只是为了缓解心情,大雪中欣赏,她该如何去成为她面前的这颗青松,明明已经被雪压的快喘不过气,却还倔强的坚持着。
她上前拉住一根松针,用力一拽,青松便借助她的力,抖落了一身的积雪,重新变得挺拔,骄傲的显摆着它的坚韧。
她黝黑的眸中淡淡,又迈步离开了此地。要去往何方,如她的未来一样迷茫,她就像一个落难在时间洪流里的树枝,漫无目的的漂泊着,无人可以救她,可以把她打捞起。
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她感到很饿却没有任何味口吃饭,饭点到了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全部穿梭在风雪中风尘仆仆。
她又回了家,是她父亲打电话给她,让她回来吃午饭了。
前院的湖面结了冰,她突然坐在了湖边的一个小亭子里,长时间走动她已经很累了,不想动了,就静静的看着湖面。
直到一会后手机再度响起,以为又是催她回家吃饭,完好的屏幕上来电显示是芙琴,没有犹豫的接起了。
她一直期待着这一通电话,因为芙琴一定会带时嫣然去医院检查的。
“小姐,时嫣然姐姐没有大碍,你放心吧,伤口也到市第一人民医院专业的处理过了。”
当时时嫣然挂掉电话后,芙琴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说什么也要带她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时嫣然心情可见的十分低落,内疚感由心而生,若萧釉染也希望她去检查一下话,她也就随着芙琴去了。
到医院拍完片子,医生开了些药膏让她贴在后背,想着这样芙琴告知萧釉染后,萧釉染也能安心。
芙琴又带着时嫣然从市里回来,时嫣然在家准备午饭,而她被时嫣然留下吃饭,此时正在萧釉染的房间给萧釉染打电话。
萧釉染发现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芙琴。”
芙琴没有像以前那样甜甜的说不用谢,脸色比萧釉染头顶这阴沉的天空还要沉,声音是萧釉染没听过的失望,淡淡的,她几乎要察觉不到,可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小姐,我没和时嫣然姐姐说些什么。”很疲惫的样子,其中的深意,她相信萧釉染可以听懂,果然萧釉染回应了她一个单音节。
“小姐,不算今天,两天后,你会回来吗?”一句质问,从她紧抿的薄唇中再次吐露。
萧釉染早有预料的苦笑,让芙琴听了心中难受。
她什么也没说,芙琴又说:“你不会回来了。”是肯定句。
萧釉染低垂着眼睫,张了张口依旧沉默,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小姐,我觉得你很不可理喻。”芙琴蹙着精致的眉头,心中怒意渐生。
“是吗,我也觉得。”
可又在萧釉染这自嘲般的语气中,泄了气。
“为什么啊?!”芙琴是个十分感性的人,所以她的鼻子已经发酸了,她被萧釉染骗的好惨,最惨的当属时嫣然啊!时嫣然明明那么期待着她回来的那天,现在,她却说她不会回去了。
时嫣然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次车站难舍难分的一别竟会是永别。
“芙琴。”萧釉染重而不失柔的唤了她一声,参杂了安抚的意味,芙琴的情绪已经很激动了。
“你终究不是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芙琴听来却是如此的沉重,芙琴不说话了,这句话里包含的无奈和心酸,她如何能体会的到,只窥探一点,便让她窒息。
沉默好像成为了无法沟通的两人之间的常态,芙琴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的说:“那最起码不要欺骗时嫣然姐姐啊,最起码堂堂正正的和时嫣然姐姐提分手啊,最起码这半年,你给时嫣然姐姐一个完整的梦啊。”
萧釉染一下绷不住了,把手机放到旁边的座位上,双手痛苦的捂着悲伤的面庞,滚烫的热泪从冰凉的脸庞滑落到下巴,低落在地面,一滴又一滴,失去了它原有的温度。
悉悉索索的落雪声中,参杂着她的哽咽声抽泣声,一次又一次死死咬着唇也止不住,为什么芙琴的话每次都能让她这般伤心:“我没想骗她的……没想啊,对不起,对不起……。”
她心碎的声音一直在道着歉。
“萧釉染,原谅我的小脾气和失态。”芙琴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很是艰涩,“我照样不会和时嫣然谈话。”
剩下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先这样吧,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接下来,萧釉染要怎么做就看萧釉染自己了,毕竟,她终究不是萧釉染。
萧釉染颤抖着说:“好。”
拿出纸巾擦拭脸庞,擤了擤鼻子,萧釉染静坐了一会,就站起身消失在了漫天渐渐变大的风雪中。
芙琴刚走出门,时嫣然已经为她盛好了饭,朝她招手笑了笑,说饭做好了,让她来吃。
也奇怪她眼睛怎么那么红?是哭了?
就见芙琴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她错愕的眼神中,芙琴扑到了即将坐下的她的怀里。
第一反应是,季沁出轨了?不可能吧?
芙琴在她身上为她痛哭,嘴里还一直断断续续呢喃着我不承认。
和她说现在时嫣然和萧釉染就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她才不会承认呢!
“不……承认什么呀?”时嫣然摸不着头脑,只能柔声安慰着她,问她是不是季沁欺负她了什么的,她会帮她说季沁之类的。
芙琴埋在她的怀里,真心疼这个女人,明明自己的爱情都要被生生切断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爱情。
她又松开时嫣然,什么也没解释的去到卫生间整理自己,出来后眼睛还是红的,脸上湿漉漉还是憔悴的。
时嫣然追问,她只说不是因为季沁,时嫣然看她不想说,也就算了,让她坐下吃饭。
第一次觉得时嫣然做的饭菜无味,时嫣然还在为了逗她开心,和她说说笑笑。
她闷头吃饭,时不时回应,偶尔也会露出笑容,时嫣然觉得她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只有她知道,她现在更加需要季沁的怀抱。
她是答应了萧釉染不会和时嫣然说些什么,但若时嫣然察觉到了不对,为时已晚的时候,她可无法保证,她不会多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许多年后,时嫣然和萧釉染依旧不会有吵架,遇到意见不统一,或者对方犯了错,她没也会退而求其次。有一次两人都不忙了,约着一起到影院看电影,都有自己想看的一部,却在得知对方的意见后选择了对方的那一部,两人失笑了一下,时嫣然情难自禁吻上了她。不是不会有吵架,而是为了对方,自己可以隐忍可以退让,把对方放在第一位,始终保持着一颗,感激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