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常怀遇之死
次日中午，我在院子里坐着，就看到终瑞临拿着一个小风车跑了进来，见着我便说：“姐姐，我饿。”
我赶紧进去给他拿吃的。
看他吃得差不多了。
我问道：“临儿今日有没有去父皇那边玩？”
终瑞临点点头，指着手里的风车激动地说道：“小风车，小风车！”
“来给姐姐玩一下。”
终瑞临嘴巴一嘟：“不要。”
嘿，你这孩子。
我动手去抢，他转身就跑，哪能让他这么跑了，一把就在门口抓住了他，他见手里的风车被抢，竟然嘴一咧，就大声哭了起来。
“姐姐还我风车！姐姐坏！”
这哭声响彻整个大殿，把终瑞祈都给闹了出来。
他一脸惆怅：“你怎么还把七弟给弄哭了。”
我把风车藏在身后，蹲下来和终瑞临说：“你三哥那里有好东西，快去找他。”
终瑞临听我这么说，立马止住了哭声，向终瑞祈跑过去，缠住了终瑞祈的大腿：“哥哥，我要，哥哥，我要！”
终瑞祈连连拉开他的手躲开，他又扑了上去。
两个人闹着进了殿内。
我寻了一个角落，细细端详着这个风车。
风车的叶子上竟然有夹层，我将木叶子掰开，上面写了“秦煽其刺瑞于今夜。”
常怀遇果然想通了。
只是陛下对秦月湾的依赖，促使他对秦月湾言听计从，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我将字迹销毁。
走进了殿内。
只见终瑞临心满意足地啃着一只大鸡腿。
我将风车递给他，白他一眼：“小孩子可不能这么小气。”
终瑞临乖乖地点了点头。
坐了一会儿，我和终瑞祈说，待久了想出去走走。
终瑞祈不疑有他，便说好。
我拉着终瑞祈四处逛，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太衍宫。
“延明不见了，陛下怎么不找元尘澈顶上？”
终瑞祈解释道：“元尘澈性子孤高，又修为高强，还无心功利，这样的人，拿什么驱使？”
“那他之前还不是帮你了？”
终瑞祈无奈地笑笑：“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他偶尔听他师父几句话，也许他一时兴起。”
这样啊……
我将头往殿内伸了伸，元尘澈似乎不在。
那只火色鸱鸮被拴在门口，见我进来，它在竿子上来回踱步。显得很焦急。
“别过来！别过来！”
这小玩意儿记性贼好，还贼记仇。
我强行抱在怀里，指着终瑞祈，教它说：“坏人！坏人！”
它也跟着着我说道：“坏人！坏人！”
终瑞祈白了我一眼：“幼稚！”
于是我改为叫它说：“晏随欢大美女！晏随欢大美女！”
它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字太多了，说不过来。
“随欢，随欢！”
这简单，它也开始跟着我喊随欢，随欢。
教了一会儿，我趁终瑞祈不注意，悄悄地将它的锁链解开，将它放回架子上，这只呆鸟，还没有发现锁链松了。
我便对终瑞祈说：“走了，回去了，累了。”
出了太衍宫，我听到几声扇动翅膀的声音，它果然飞了出去。
回到了毓秀宫，终瑞祈进去休息，我一直在院子里等。
也不知道那只傻鸟怎么样了。
眼看马上，天都要黑了。
我急得在院子里窜上窜下的。
手里的纸条都被我捏出来了褶皱。再晚可来不及了。
终于，掌灯的时候，墙头冒出来一个黑影，我将纸条裹上石子扔了出过去，涣风稳稳接住。还不忘给我一个回礼，我接住一看，是一根火色的羽毛！
这……
可怜的傻鸟。
我瞪着眼睛在床上躺着。
不知道终兰絮知道自己的父皇竟然想杀了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这一夜是否能安睡。
我已经在信中告诉终兰絮，陛下已经命在旦夕，希望他不要此时篡位，正好着了终瑞祈的道。
他可会听我的？
“姐姐怎么还没睡着？”
睡在外屋的终瑞祈忽然问我。
我又没翻来翻去的，发出声音。“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没打呼噜。”
我……
果然，一夜平静。
只是第二天的中午，终瑞临又来了，他手上换了一辆木制小马车。
这次上面写着：“陛下忽然病重。”
可是，宫内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我回身进了殿内，终瑞祈没事儿人一样在静静地自己下棋。
陛下病重的消息，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继续揣摩着他的棋盘。
“姐姐，怎么了？”
我回到：“外面的宫人特别多，好像有什么大事儿。”
他微微一笑解释道：“后天祭祖大典。”
对了，快到了一年一次的祭祖大典了。
每年的祭祖大典，瑞清所有三品以上
的朝臣都会参加。
今年的祭祖，肯定不会简单。
“姐姐，你不要想那么多，该来的总会来的。你看看，你脸上都有皱纹了，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听他这么说，我伸手摸了一下脸，是粗糙了一些。
夜里，涣风还是那个点趴在了墙头上，我将陛下病重的消息带了出去。
次日，我在院中等终瑞临，这次他拿着一个细长的竹筒，做成了一条蛇的模样，只是这大粗蛇，未免也丑了，还短。
我还未来得及看，终瑞祈就出来了，我赶紧将蛇藏入袖中。
终瑞祈见此，指着我大声哭喊：“蛇！蛇！”
我转了一圈，欺负他傻：“哪里有蛇？哪里有蛇？”
“你看那里是不是蛇？”我指了指远处草地上。
终瑞临赶紧跑了过去翻找起来。
我捡了一根木头往土中一翘，翘出来一条蚯蚓。
终瑞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
转身又进了殿内。
在茅房内，我拿出了那条蛇，蛇身是空的，里面放了一个细长的原筒，是青铜材质的，周身无缝，根本没有打开的地方，我研究了半天，打不开，轻轻晃了晃，里面有东西。
终瑞祈在外面催促：“姐姐快点！”
我只好又重新放了回去，找到机会又仔细研究。
用过晚膳之后，一个眼生的小太监传话来说，陛下让终瑞祈去政和殿。
我们到了政和殿，门口守着的却不是常怀遇。
正要进殿的时候，却看见秦月湾在侧殿门口。
终瑞祈顿时明白，不是陛下找他。又带着我去侧殿。
侧殿没有点灯。
“何事？”终瑞祈问秦月湾。
秦月湾指了指地上蜷缩着的一团黑影道：“他这些天一直在向什么人传递消息！”
我这才看清，蜷缩在地上的竟然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常怀遇，此时他已经晕了过去。
终瑞祈随意扫了一眼：“招认了吗？”
秦月湾低低道：“没有。”
“没有的话，杀了吧。”
什么？
闻言，我立马阻止道：“不能杀！”
终瑞祈一副奇怪的模样看着我：“姐姐？”
“你已经把他变成了太监，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丢出宫外就是了。”
秦月湾露出一抹诡异地笑：“难道，他传消息的人，就是你？”
我……
“我天天都在毓秀宫，传给我有什么用？”
终瑞祈似乎思考了一下，也说道：“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呢。”
终瑞祈都这么说了，秦月湾也不好再说什么。
“动手吧！”终瑞祈淡淡说道。
平缓的语气，仿佛躺在地上的不是一个人。
我护在了常怀遇面前：“不能杀，他已经够可怜了，你不能杀他。”
终瑞祈没想到我这么大反应，蹲了下来。
“姐姐，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黑暗中，他的眸光微亮，死之一字，说得咬牙切齿。
“你别杀他。”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可是说服像终瑞祈这样毫无人性的人。
终瑞祈一把将我拉了起来，秦月湾拿着匕首就要动手。
我甩开终瑞祈的手扑了上去，挡在常怀遇身上，秦月湾的匕首划伤了我的胳膊，顿时鲜血涌了出来。
我顾不得那么多。
对着秦月湾说道：“你已经设计杀害了他的妻子还不够吗？”
“你都懒得再逼问他，说明他泄露出去的消息对你也不重要，饶他一命吧。”
终瑞祈再次将我拉了起来，不再给我挣脱的机会，将我拉了出去，又丢给秦月湾一句：“动手！”
只闻得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随后就没有了动静。
是我害了他……
做个太监，乖乖听他们的话，或许就不用死。
我竟然利用了他的满心抱负，一腔热血。
他该有多渴望有朝一日，能在朝堂之上挥洒自己满腹学识，才会相信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甩开终瑞祈的手，怒道：“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轻贱吗？”
终瑞祈似乎很不懂，我为什么这么问。
“姐姐，你在哭什么？别人不死，死的就会是我的！
姐姐，也会为我哭吗？”
终瑞祈紧紧凝视着我的眼睛，竟然期待着我怎么回答。
我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向前走去。
终瑞祈没有再追上来，而是一路跟着我，沉默着回到了毓秀宫。
我一夜没有睡着，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终瑞祈就醒来了。
今天就是祭祖大典。
终瑞祈穿好衣服以后就过来叫我。
我打算不理他。
谁知他过来看见我，却大惊失色。
“姐姐……姐姐，你的脸……你的头发……”
终瑞祈惊讶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拉过身后一把头发，我的头发竟然变成了花白的颜色，我慌慌张张地跑到铜镜前，镜子里的我满脸都是深长的皱纹，像一道道沟壑，看不出一点
我的原先的模样，这个样子起码是人族的八十岁。
“怎么会？”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难道这也是禁术的反噬？
终瑞祈一脸担忧地站在了我的身后，愣愣地问：“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看着镜子中一夜衰老的自己，脑子一阵晕眩，终瑞祈赶紧扶住了我，好像体力也变了如老人一般。
这么多天，我被丝线禁锢着灵力，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不知道灵力还剩多少。
“丝线真的没有办法解开吗啊？”我扶着终瑞祈，无比严肃地看着他。
终瑞祈见我这个样子，沉下声音：“真的没有。”
看他不像在撒谎，我颓然泄了气一般。
今日是祭祖大典，我有预感今日注定会发生什么，就算我有什么事情，也只能结束再说。
“你给我找一块面纱。”
闻言终瑞祈赶紧去给我找面纱。
我用面纱挡住了脸，换了宫里太监的衣服，又往衣服里塞了很多气味浓郁的香包，跟在终瑞祈的身后，这样终兰絮应该认不出来了。
来到了太衍宫后的祭台。
祭台有九十九蹬台阶之高。
此时，祭台下面已经来了人很多，各自按照官阶整整齐齐地站着，场面很是壮大。
终兰絮现在是长子，站在了最前面。
终瑞祈这就要往终兰絮身边靠。
我赶紧说：“别去那里。”
终瑞祈此时明白我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一定是不想让终兰絮看见，倒是出人意料地没有为难过我，而是退到了终瑞临的旁边。
终兰絮还是向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他凝视着我们这边好大一会儿，可是我戴了面纱，露出来的皮肤都是苍老的褶子，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来。
本来辰时就应该开始的大典，愣是等了一个时辰，陛下都没有出现。
我心知，依照陛下的身体状况，今日应当是来不了的，只是不知道终瑞祈接下来会怎么做。
这时，祭台下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大伙都有些站不住了，就有人提议道：“不如瑞安王去看一看陛下。”
旁边有人应和道：“是啊是啊，瑞安王去看一下，这么久了，陛下这么多年，历来守时。”
终兰絮看群臣都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只好同意。
正要打算去的时候，凌观岚却说道：“不如唐老，祝老随殿下一同前往。”
凌观岚这是怕终兰絮着了什么道，特意提议让朝中文武两个领头人随终兰絮一起去。
恰好这两个人还是死对头。
所有人都看着呢，这两个人也只好同意。
终兰絮离去后，我松了一口气。
倒是终瑞祈，今日特别安静。他似乎有心事，或者是静静地在等待着些什么。
他这个样子令我不安。
又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龙辇竟然来了，身后跟着终兰絮一行人。
陛下从龙辇上下来，被两个太监扶着，行动似乎有些困难。
只是他竟然带着一顶金色的头纱掩面，称为龙遮。
我一瞬间就怀疑，这面纱下面会不会不是陛下。
明明常怀遇已经告诉我陛下已经病重了，现在看他除了走路困难一点，看不出来有其他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