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出一口气
青瑶城西。
一座森严的大狱深处，传出来一声声凄厉的哀鸣！
“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
“不要再倒了，不要再倒了！”
被倒吊起来的高堂，一边咳嗽，一边求饶，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吞吐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我什么都愿意说，什么都说！”
可下一刻，那张湿布子又落在了他的脸上，紧跟着便又是小半桶水浇上来，约莫百十息后，高堂地拼命地大口用力呼吸吞咽。
清水顺着呼吸道进入肺叶，气管和支气管中，突然，高堂开始剧烈挣扎，但由于他双手双脚都被死死绑着，便只能痛苦绝望的呻吟，发出些无意义的乱叫！
又过了大概两百多息的样子，高堂的挣扎渐渐微弱。
许哲才把湿布拿掉，给了高堂一些喘息的机会。
“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倒是问啊！”
“什么都不问，上来就用刑！”
高堂被这三番五次折磨的很是抓狂，他很想招了，但是却又不知道招什么：“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你问啊！”
他绝望的哀嚎，涕泪横流。
脸上有被倒上去去清水，有呕吐出的汤水，还有呛出来的泪水，各种液体混杂在一起，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要再倒了，你们直接问好不好！”
这一次，许哲却停下手中的动作，蹲下来贴近高堂的耳边，开口：“我没有什么要问你的，我想知道的，也不需要问你。”
“我抓你来，只不过是为了……”
话未说完，毛巾再一次盖在了高堂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小半桶水。
许哲慢慢站直身子，才用轻轻的声音说出剩下的几个字。
“出一口气。”
疯子！
这就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和不良帅王九七一样的疯子！
什么样的疯子，才会因为区区几个贱民，为了出一口气，不惜跟整个青帮做对，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了他这个黑水堂堂主。
幽深的大狱里，高堂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许哲把毛巾交给了狱卒，带着柯北走出监牢；对于许哲不审不问，只一昧折磨高堂的事，除柯北以外，大狱里几乎没人能够理解。
哪怕柯北，也忍不住发出疑问：“你真的不准备，问他点儿什么？”
“问也问不出什么，半真半假，分辨不清，我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许哲摇了摇头，解释道：“倒不如再等一等，看看哪个先动起来，我不是什么聪明人，想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懂得怎么杀人，怎么出剑。”
“出剑就很简单，找到敌人，然后把手放在剑上就可以了。”
柯北反倒是先笑出声来：“原来许兄是已经成竹在胸，我还以为你真的只是为了出一口气。”
“总归。”
许哲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是有些生气。”
“许兄倒是真性情！”
柯北似乎很自来熟的样子，自然而然的和许哲聊了起来。
不像王九七那样话太多太密，还总是略带些炫耀地自夸，柯北说话总是很得体，也让人很舒服，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在六扇门竟然会被视为瘟神。
但很快，许哲就弄明白了原因。
两人说笑着，走到了一间单人牢房的门口，里面才关进去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女人衣衫褴褛，衣服下面的身体瘦得如皮包骨一般，肌肤带着中不健康的白色，躺靠在床角处，睁着一双眼睛，她一只手搭在床上，似乎想撑起自己沉重的身体。
她微微低垂着头，长发披散，头发下面，那张脸也如身体的其他地方一样，发青发白；另一只手将个小男孩搂在怀里，努力地把胸前所剩不多的干瘪的肉送进小男孩的嘴里，似乎是想要喂奶。
但是那微微下垂的肉却没有落在男孩口中，她已经躺在那不动了，男孩躺在她的怀里，同样睡得很安详。
“来人！”
柯北连忙叫来狱卒，打开牢门冲进去，探了探女人的鼻息，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紧跟着，他又迅速将手指放在男孩的鼻尖，脸色便更加难看了，沉声说：“死了！”
“两个，都死了。”
许哲站在后面沉默着，虽然早在牢门外就有这个预感，但还是没想到，这么快母子二人就死了。
他把两个人放入大狱，确实存了调查死而复生的心思，但也未尝没有救一救这可怜母子的想法。
众所周知六扇门大狱是整个青瑶城中最稳妥，也最安全的地方。
可他们就这么死了，死得如此轻巧，如此的悄无声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北对着狱卒大发雷霆：“我把人送进去的时候，还是两个大活人，这才过去多久？就这么死了？”
那看守这里狱卒低着头，唯唯诺诺。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看着这里，中途也没有什么人进去过。”
“没有人进去？”
柯北依然怒火中烧，咆哮着怒骂：“没有人进去，他们是怎么死的？你让我如何向许兄，向不良帅大人交代？”
而许哲，此时却想起了早晨，王宝宝说过的话，关于柯北死神的那个传言。
死神……
这个形容词还真是贴切，被他带着的人，就自然而然的死了……
于是，许哲把眼睛转向了柯北，目光幽幽：“柯北兄，何必在这里做戏给我看，身为六扇门的捕头，又是名声赫赫的死神，如何看不出这两个人，早便死了。”
柯北讪讪一笑，也不再骂那狱卒，而是转过身来看着许哲。
可刚一迎上那双眼睛，讪笑就凝固下去，整张脸瞬间变得有些阴沉：“你怀疑我？”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死了很久了。”
许哲没有回应柯北的问题，反而走近了那个女人，她原本就很瘦，但是却没有瘦到如此的程度，此时的她甚至能看到脸骨的弧度，就好像有人把她身上的血肉全部都吸干了一般。
连那个男孩，也如此这般，好似是在骨架上披了一层用彩绘的画皮。
走到近前，原本在牢房外看不到的一块，一块或深或浅的不同颜色也露出来，许哲认得出这个是尸斑，因为在乱坟岗，大房的那三十多口人的尸体上，后来也渐渐冒出来这些东西。
凭他为数不多的看到尸体的经验，也知道尸斑不是一时半刻会出现的。
可是从许哲把人交给柯北，到现在，最多也不过才过去一个多时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