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应酬再遇
“对不起老板，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宋海言催促司机开快点，焦急地望着前方道路。
一路上拥堵的车子走得很慢，伸个头，又停下，挪动的速度就像乌龟一样。
晚上八点，终于赶到了饭店。
宋海言付钱下车，急匆匆往饭店赶，在电梯合上的前一秒挤了进去，对身旁的路人充满歉意地笑了笑。
镜子里映出一张白净青涩的脸，被汗打湿的黑发贴着额头，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像只柔软无害的绵羊。
电梯上升到三楼，叮一声打开，他顺着走廊的门牌号找到307包厢，听到里头传出谈笑声。
宋海言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传出一声：“进来。”
宋海言轻轻推开门，迎来几道视线，包厢内坐了七八个人，纷纷看向他。
宋海言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陈老板脸色不太好，但看这么多人在的份上，没太为难他，没好气地说：“还不喊人。”
包厢里的几位老总都是熟面孔，宋海言一一打了招呼，如释重负坐到椅子上。
他注意到桌子中间有个空位，这种场合一般都是留给大人物的，听老板说，今晚有个势力背景雄厚的人要来。
迟到的小插曲过去后，众人再次聊了起来，有人突然问：“任总怎么还没来？”
“应该是路上塞车了吧。”
宋海言搭不上话，就安静坐着，听他们聊天。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开门声。
陈老板眼前一亮，赶紧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哎呀，任总来了！”
宋海言好奇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高大身影推门而入，包厢的灯光笼罩在沉稳儒雅的脸上，裁剪得当的黑西装把高挑矫健的身材修饰得近乎完美。
陈老板介绍道：“这位是巨辉集团的任总。”
刺目的灯光从脸上退去，当宋海言看清对方的脸时，顿时如遭雷击，仿佛每个毛孔都被刺骨的冷水所包围。
任越的目光从满脸谄媚的陈老板移到宋海言脸上，微微眯起眼。
宋海言打了个寒颤，急忙转回头，双手紧抓裤子，眼里满是慌张和无措。
怎么会是他？
皮鞋声响起，朝他这个方向走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宋海言绷紧了身体，放在腿上的手剧烈发抖。
脚步声来到身后，稍稍停留了几秒，去了旁边的座位。
任越来头大，包厢里所有的老板都站起来打招呼，唯独宋海言坐着，格外显眼。
老板见宋海言坐着不动，心里急得不行，不停给他使眼色，“小宋，你还傻坐着干什么？”
宋海言回过神，赶紧站了起来，才发现腿已经软了，哆哆嗦嗦地直抖。
老板露出不悦神色，小声道：“喊人啊。”
宋海言喉咙像塞了把沙子，“任……任总好。”
任越的座位正好在宋海言对面，他脱下外套放在一旁，拿起酒杯，饶有趣味看着他，“你好。”
陈老板见任越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瞪了宋海言一眼。
宋海言是公司新招的员工里面最听话勤快的，加上长得白嫩干净，像个没毕业的纯情大学生似的，所以陈老板经常带他出来应酬拉生意。
宋海言也懂事上道，从来没给他丢过面子。
可没想到，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宋海言居然掉链子了。
饭局等任越到场才正式开始，服务员端上精致摆盘的菜，还有几瓶自带的好酒，都是价值不菲的茅台。
众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过了一会，老板见宋海言埋头吃饭，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不满道：“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老总们倒酒。”
宋海言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碗筷，拿着酒瓶起身，局促地围着圆桌一个个倒酒。
当他来到任越身旁时，双腿有点挪不动步。
任越深深地打量他：“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宋海言手一抖，差点把酒倒出酒杯，强装镇定地说：“我不认识任总。”
“是吗？”任越勾起嘴角，“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和你长得很像。”
他故意把“很好的朋友”五个字强调得极重，听得宋海言心里又
是一颤。
他低头掩饰脸上的慌张，倒完酒后急忙回到座位。
饭桌上有位老总喝高了，见宋海言眉清目秀，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打趣道：“小宋，你今天迟到了那么久，必须自罚三杯。”
他没胆量为难任越这个大人物，但是为难个小文员，可不是难事。
其他几人闻言跟着起哄，宋海言为难地看向陈老板。
陈老板可没心思护着他，“张总让你喝，你就喝吧。”
宋海言心知躲不过，只能拿起酒杯，闭紧眼，闷了一大口。
“爽快，再来一杯！”
张总亲自给宋海言倒酒，他拒绝不了，只能又喝了一大杯。
他酒量本来就差，这些年出来应酬虽然长进了点，但还是不能喝多，所以平时出来应酬，他都是能躲则躲。
可总有躲不过的时候。
宋海言被灌得晕晕乎乎，恍惚间发现任越在盯着他，他晃了晃脑袋，再努力一看，任越明明在和别的老总碰杯。
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胃袋就好像被大手捏住，快要吐出来了。
宋海言难受地说：“老板，我……我去一下洗手间，可以吗？”
陈老板正和别的老总拼酒，没心情搭理他，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宋海言推开椅子，摇摇晃晃出了包厢。
他废了好大劲才找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弯腰洗了把冷水脸，脸上的热度消散不少。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正是任越。
宋海言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急忙低头，直冲冲往前走，却被挡住了去路。
任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宋海言，你躲什么？”
宋海言浑身一僵，已经忘了多少年没听到任越这样叫他了，恍惚间回到了在学校的那段日子。
任越迈开锃亮的鞋尖，慢慢逼近他，“难道你忘了我吗？”
宋海言缩起肩膀，往后直退，直到腰间抵上冰冷的洗手台。
这短暂的几秒钟，任越来到宋海言面前，弯腰直视他的眼睛，“还是说，因为我那晚上了你，所以你还在记恨我？”
宋海言颤声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任越凑近，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你真的忘了？忘了那晚我们做过什么？”
宋海言脑中不受控制浮现出两人躯体交缠的画面，他用力推开任越，慌不择路逃出了男洗手间。
任越站在身后，看着宋海言落荒而逃的身影，目光深沉如古井。
回到包厢，宋海言惊魂未定。
不多时，任越也回来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宋海言看都不敢看他，紧紧握着水杯，用喝水掩饰慌张。
幸好任越没有和他继续说话的意思，和其他老总继续喝起了酒。
宋海言稍稍松了口气。
将近深夜十二点，饭局终于散了。
老总们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东歪西倒，被自家女秘书或者男助理扶着走了。
宋海言正要跟陈老板离开包厢，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搭上他的肩，淡淡地海洋香调掺杂着酒味扑面而来。
宋海言浑身一僵。
任越弯腰，在他耳边幽幽道：“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