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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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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虞月半的信息终究没被人看到,南半见打完电话就脱力靠在树上,等到行之他们过来接人上车的时候手机从手里滑落,摔黑屏了。

    行之捡起南半见落下的手机,擦了擦上面沾的泥土,丢进背包里,“半见师兄,我看坑里的人头不见了,下面还有好大的空缺,是有一整个人被埋在里面吗?”

    听到这话扶着南半见的陈先生浑身一震,想到自己在这么个埋了人的地方住了快一个星期,整个人都不好了。

    “嗯。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南家的风水师有问题在先,就不收陈先生的钱了,一会我为陈先生画几张符赔罪。”黑发青年现在说话都有气无力。

    “南先生言重了,这事等先生修养好了再说吧。”陈先生如是说。

    南半见也不跟他多废话,点点头,被两人扶上后座系上安全带,再开车回南家。

    风缙云……这狗日的。

    黑发青年全身没什么力气,脑子却清醒得很。

    什么南家的风水师,让陈家夫妇俩选中那间屋子的就是恶鬼本鬼。

    那桃树底下的大洞原本应该是埋了一整个人,后来风缙云借机把南半见引过去之后又给人分开搬走了,这一点南半见可以打包票。

    南半见使的杀术极凶,可以凭借一部分残尸将伤害蔓延到整个魂魄上,防的就是分尸之后无法将魂魄一并抹杀留以后患。

    这杀术只有南半见会用,也只有风缙云知道他会用,自然也清楚其中弊端,若是残尸离的远了分的碎了对南半见的消耗就很大。

    风缙云在算计他。

    只是南半见不明白,把他整得这么狼狈对风缙云有什么好处?

    窗外景色倒退,青年扛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南家上下挂满了白绫,南鑫鹏还请了白事先生,但是敲锣打鼓听起来好不欢乐。

    有些知道点内情的弟子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频频望向大院门口。

    那口黑棺就大剌剌地摆着,生怕回来的人不知道家里死了人一般,以南鑫鹏为首的几个长辈还挂着虚伪悲伤,眼底却掩饰不住算计。

    虞月半预感很不好,在人群里到处寻找南自明的身影。

    可他怎么也找不到,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南鑫鹏怕南自明捣乱把人给关起来了。

    “自明师父?我没看见他呀。”

    “怎么了月半师兄,我没看到自明师父。”

    “啊?没看到呀。”

    谁都没在今天看到南自明,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等虞月半束手无策地回到大门前,一辆沃尔沃正巧停在不远处。

    车主似乎被这场面给吓了一跳,猛然踩了一下刹车,过了片刻车门打开,副驾驶上下来一位道袍青年,他从后座里扶出一位黑发青年。

    众人皆屏息凝视,待黑发青年被旁人搀扶至那口棺材前,他停顿了一下,又茫然地瞅了一眼院内简直大操大办的白事,皱眉问:“家主没了?”

    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立的南鑫鹏嘴角一抽,努力保持着一脸悲伤迎上前去:“半见,我的好侄儿,你可算回来了!”

    南半见被他这一嗓子嚎地起鸡皮疙瘩,看着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大伯,又往人群里扫了一圈,脸色骤变:“难道是我爹?!”

    真是个大孝子。

    家主先生脸上悲伤龟裂一瞬,马上又变成更多的悲伤,一只手扶在棺材上,“我的侄儿,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被刺激傻了?”

    “你才傻了。”南半见还处于过度透支精力的状态,“到底谁死了?”

    “是缙云啊。”南鑫鹏抬手抹泪,装得是一个情真意切。

    南半见想说自己早就知道了,脑子卡顿一秒突然反应过来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并不知道这回事。

    这位大伯显然不需要南半见回应什么,自顾自地继续说:“今日早晨我匆匆离家,就是接了何家的电话说找到了缙云,可是等我去的时候何家已经惨遭毒手,就连缙云也不例外。”

    “于是我不顾危险进去将缙云的遗体给找了出来,想着你从小跟缙云关系好,就一直等着你回家来再再看一眼。”南鑫鹏说着,示意周围的弟子把棺材盖打开。

    离得近的都是南鑫鹏自己的心腹,也同样是小时候欺负过风缙云,四年前参与过虐杀的人。

    他们快步上前,赶在南半见反应过来之前把棺材盖掀开。

    南半见猛地扭过头去,速度之快颈椎都发出咔哒一声。

    南鑫鹏见到自己侄子这个模样,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子舒爽,自打这小子学会了画符杀鬼就一直不把他这个大伯放在眼里,就连外人提到南家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南半见,让他这个家主一点面子都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南家家主伸手揪着他们大师兄的衣领子,将人狠狠摁到棺材边缘,逼着他去看里面的尸体,“这都是因为你啊半见,因为你教他玄学,因为你教他阴阳术,这天底下容不得两个阴阳先生,是你把他克死了,是你害死了整个何家!”

    四下哗然,站在旁边的南行之已经吓傻了,他被人拦着不让上前,只能呆呆地摇头,“不是,不是的,风师兄他……他……”

    那几个人怎么可能让他把话说完,一个手刀将其打晕拖走,“行之师弟被吓得晕过去了,快把他抬走。”

    “半见,怎么不说话呀我的侄儿?”南鑫鹏脸上又是悲伤又是暴虐,一张脸扭曲又割裂。

    他真的太难找到这么个打击南半见的东西了,他手里还有风缙云的其他尸块,只要捏着这些东西他南鑫鹏就能完全掌控南半见。

    南鑫鹏越想越兴奋,摁着南半见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你看清楚了吗,看清楚风缙云是怎么因你而死的了吗?”

    南半见当然看清楚了。

    棺材里并不是风缙云的一整个遗体,里面只有一颗头颅,除了脖颈的一刀之外没有一丝伤痕,因此这是最好辨别身份的部位,所以南鑫鹏把它拿出来了。

    这颗头颅拥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虽然因为是死物所以面色青白,却难掩它的美丽,反而为其增加了一丝病态美。

    它漂亮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一样。

    南鑫鹏还是摁着他在喋喋不休,南半见也听进去了,听完他觉得很好笑。

    居然用这种说法来甩锅,教没教风缙云阴阳术他南半见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知道不可以才没教,不过他也懒得去争,现在他没有力气去争。

    青年垂眼看着棺中人,躺着的头颅睫毛很长,像蝴蝶翅膀一样绚丽,眼尾是上挑的,下唇偏右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痣,不凑近看几乎看不出来,头颅的主人原本应该是长发,不过现在那头乌黑秀发和脖颈的断口齐平了。

    风缙云留长发还是因为南半见小时候扎辫子被人笑话是小姑娘,他为了哄他便也留了长发。

    也不知道这一头长发后面在他被人谋害的时候有没有拖他的后腿。

    南半见发觉自己出乎意料的平静,不错眼地凝视着它,不断对比着它与自己记忆中那个人的相同之处。

    是了,风缙云确确实实是死了,现在,南半见亲眼看见他的尸体了。

    “你在做什么!”人群中发出一声怒喝,一个男人强势拨开面前阻拦他的弟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南鑫鹏面前,抬手狠狠打在他脸上。

    瞬间全场都安静下来,唢呐也不吹了,大家都被这一波又一波的变故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表哥!”小胖子紧跟着男人从人群里冲出来将黑发青年从棺材边扶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多了两个大口子,露出的臂膀上是健硕的肱二头肌。

    南自明抓着南鑫鹏的衣领子,又是一拳,“我警告过你不许利用我儿!”

    南半见虚弱地任由虞月半半扶半抱着自己,从喉咙里挤出一阵笑来。

    笑声嘶哑又晦暗,带着森寒杀意。

    这阵笑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他们有的惊慌有的担忧,更多的是畏惧。

    南鑫鹏被南自明两拳打得两颊红肿嘴角溢血,此时他正对着南半见的视线,也是杀意的具体针对。

    南自明怕自家儿子发疯做傻事,忙上前一步将人拦住,抱在怀里好生安抚。

    黑发青年在自己父亲怀中逐渐平静,只有他对面的大伯看得清他的眼睛。

    青年那双黑白分明的阴阳眼映着南鑫鹏惊恐的脸,后者甚至从青年的眼睛里看见自己背上趴着一个模糊的影子,一双鬼手正扼在恐惧的中年男人脖颈上。

    对面的青年突然眉头一皱,闭眼昏死过去。

    现场大乱,一群小辈七手八脚地将人再次扶上车送去医院。

    南鑫鹏却站在动弹不得。

    恶鬼真的趴在他背上,在人来人往中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恶鬼说:“我会回来的,我要用你最惧怕的人类为刀,剜你血肉,焚你神魂,让你和我一样痛苦,让你和我一样……不得来生。”

    “哦,还有一件事,不要用你的脏嘴叫我名字,恶心。”

    ……

    一场葬礼上昏厥了两个人,主持葬礼的人就成了南自明,虞月半和南行之在医院照顾他们大师兄南半见,南鑫鹏则是被他的人七手八脚地带去驱邪。

    当时看着南鑫鹏脖子上的黑手印,虞月半大逆不道地想:怎么没给这鳖孙掐死?

    医院里,南半见吊着盐水,没被扎针的右手拿着手机在刷视频。

    他晕的可太久了,听护士说正好是七天。

    七天,某人的遗体已经下葬了,他也可以出院了。

    “哎呦,外面好大的雨,您老人家怎么不关窗户?”小胖子走进病房,脚步匆匆给人把窗户关死,“您就是再身强力壮也要照顾一下同病房室友的感受啊!”

    “……”青年转头看向对床。

    那是个真·身强力壮的汉子,身上的肌肉看起来一拳能打死十个南半见。

    汉子不仅满身腱子肉,还格外叛逆。

    这不,叛逆的汉子又在拆护士姐姐刚给他绑好的绷带。

    “看啥,再看杀了你!”发觉到南半见的视线,汉子凶神恶煞地瞪过来。

    青年从善如流地收回目光,瞥了虞月半一眼。

    “咳。”后者干咳一声,领着盒饭凑上去,“我的亲亲大表哥,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昏迷这七天小弟我鞍前马后地照顾你,你身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吗?你现在才醒又吹风,我这不是心疼你嘛~”

    黑发青年被他肉麻的语气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伸手把那张圆润的脸推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离我远点!”

    惨遭嫌弃的小胖委屈巴巴地放下小桌子给人布菜,张开嘴正准备再叨逼叨两句,南半见眼疾手快地夹起一只鸡腿塞进他嘴里。

    “乖,吃个鸡腿堵上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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