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半年之约
魏成又出去了,虞为岷趁机嘲讽,“看来苏将军手下并不规矩。”
阿擅骂道:“要你多嘴!要么我杀了他们,还有你,要么这些人撤了,咱俩打一局,你输,降我,我输,杀我。”
廖寒星和魏成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
廖寒星惊呼,“不可!将军不可!”
阿擅抬手,“就这么定了,你同不同意?”
对于他们三人,虞为岷还是有所耳闻的,也知道苏迹和廖寒星出身贫寒吃尽苦头,魏成父母被周皇无辜杀害,他们三人怕是对虞为岷这种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恨之入骨,可是现在他不太确定了。
“为岷只是不太明白,为何苏将军留我一命?不怕我…”
阿擅嗤笑,“你可别,可不是我想留你性命,是我哥说的,要不然,就你虞家这样的权势,我早就杀之而后快了…”
他眼里的杀意明显到虞为岷无法忽略,“将军未免太嗜杀了些。”
“你别一口一个将军的!你尊周皇,又不承认我们未家军,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少废话,没人来救你,打还是不打!”
虞为岷缓缓点头。
侍卫齐呼不可,虞为岷拿起了剑,“今日我虞家死伤过半,败局已定,不过强弩之末罢了,得幸各位保佑,在此谢过!”
侍卫中有人抽泣,有人拿剑大喝着冲上前,阿擅把他踢到魏成身边,魏成趁机押住那人,走过来几个士兵把他带走。
虞为岷悲悯地看了一眼,抬剑欲自尽,那一瞬间阿擅突然把剑柄对准他扔了过去,两剑相撞,他手里的剑被打掉,茫然地抬眼看向阿擅。
阿擅也是一身冷汗,“想害我?你这一死那些老古董又该说我害你的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阿擅走过去用脚尖提起剑,递给虞为岷,自己又弯腰捡了剑。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死的,至少别死在我手里,死在战场,死为苍生,才是大丈夫的归宿。”
阿擅挑眉:“去外面打?”
虞为岷忽然一笑,点头。
船板上,过了十几招以后,阿擅找到机会把虞为岷手中的剑打掉,用自己的剑指着他的喉咙。
阿擅高呼,“你输了!”
“愿赌服输,虞家愿降。”
“你说话算话吗?听说你是虞家最小的?”
虞为岷微笑,“年纪最小,可惜为嫡。”
阿擅收了剑,“好哇,明天去未家军报到,那以后叫你虞小算了,哈哈哈,虞小虞小。”
虞为岷微笑,倒让阿擅疑惑,“你怎么不生气?”
“君子湖,克己复礼,古以…”
阿擅捂着耳朵跑远了,“哎呀烦死了,魏成!寒星!回去喝酒吧!让他自己在这儿吟诗作对!”
魏成大笑:“好!喝最烈的!”
廖寒星附和:“吃烤羊肉!一整只!”
“一个两个吃那么好,谁请啊?大手大脚的,金山银山都得花完了!”
三人大笑,阿擅搭着魏成和廖寒星的肩膀离开,虞为岷弯腰把剑捡了起来,看了看剑,看了看三人离去的方向,忽然笑了一声。
另一边,未停邑醒来后计算着裴宁停止抽噎的时间,让自己的“梦话”能清晰被她听到,当周围稍微寂静后,他皱紧眉毛,双眼紧闭,喃喃自语,像陷入了梦魇。
“娘,娘亲…”
裴宁已经从自己的情绪中缓过来了,一双眼睛还是通红,听到他的梦话就急忙走过来,坐在他床边,拿温热的帕子为他擦拭额头的汗珠。
未停邑的娘亲,很久就离他而去了,他一定很想她…
她是未家二小姐,也是鸳鸯字号的创立人,前朝覆灭后,未琦收购了鸳鸯楼,之后创立了鸳鸯当铺鸳鸯马场医馆粮店等等一系列鸳鸯字号,战时支持了未家军所有的支出,只可惜生下未停邑八年后就去世了。
从漱宜城到建康的这一路因为走的都是偏远小镇,所以没见到多少。
“娘亲…在哪儿…停邑想你…”
未停邑的脸色发白,裴宁抓住他的手,“未停邑,醒醒,从梦里醒过来!”
“停邑很快就来见你了…你别生气…你别生气…”
“未停邑!”裴宁强行摇醒了他,只有未停邑内心又哭又笑,但面上依旧要装作茫然的样子。
“我怎么了?”
“你梦到你娘亲了。”
“哦…那也许是吧…”未停邑看起来还有点儿恍惚的样子。
“你梦到什么了?你说你娘亲会生你的气…”
“没什么。”未停邑转过身面对着墙。
“说说嘛!嗯,未停邑。”裴宁拍拍他的肩膀。
未停邑知道时机到了,转过身靠在床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未家,就剩我一个后代了。”
裴宁心猛地跳了一下,却又猛地停滞了,“你什么意思?”
“我想请你接管鸳鸯字号,不会很久,我已经在旁系选了一个孩子,不出意外三年后就可以独当一面,但在此之前,还要你稳定局面,三年后你功成身退后,按照协议你可以获得未家一半的基业。”
“你,愿意吗?”
他带着期待,裴宁却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她松了口气,至少这不是很难达到的请求,另一方面,她又为今天早上他做的一切感到气愤,还有对于未停邑处境的理解和对未来的迷茫。
她如果接受了,是以什么身份呢?
如果接受了,就意味着她要被困住三年,甚至更久。
“我要想想。”
“我时间不多了。”
“三天,三天后我给你答复。”
那天醒来后,也是同样的清晨,几乎是同一时间,裴宁和阿擅都各自下定决心。
“我答应。”
未停邑倒茶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股冷风吹来,他又咳嗽了一阵,裴宁赶紧关上了门,因为屋里还烧着炭火,她只把窗户关小了一点,没有全部合上。
“但我只能接手半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抱歉,你也不必给我什么产业,当初在来建康的路上我还借了你许多钱,就当是以工还债了。”
裴宁又把他的茶换成了药,未停邑先是摇头:“太苦了。”又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半年也不错的,也不错的,半年…”
就算谋划了这么久,直到这时,未停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只有二十天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