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梦境结束后
阵法结束，阿擅和裴宁手拉着手醒来，却发现裴思远站在裴宁旁边，抱臂看着他俩交握的手，一脸要杀人的阴沉表情。
裴宁被吓了一跳，反而握得更紧了，冷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轻踢了裴思远一脚，“人吓人吓死人，你怎么来了？”
“松手。”他拖长了尾音，带着警告的意味，接着挑眉看向了阿擅。
阿擅本来这几天心情就不好，看见裴思远这倒霉孩子就更难受了，打定主意要气气他。
“哎呀，窝好怕，裴四，他是谁呀？”还把裴宁的手放在心口，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不小心扯动伤口，却没那么痛了。
“裴思远啊，我三哥，你不认识了？”裴宁并没有懂阿擅的意思。
只有裴思远是真的被气到了，急得用手上去打，阿擅一个翻身搂着裴宁躲过了他的攻击，两人快速穿鞋下床，裴宁赶紧跑过去拽着裴思远。
“你还没说呢，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有人通知我来的。”
“谁？”
还没等裴思远回答，外面院子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想起落平谢尽织霞三人还在外面结阵，屋子里的三人也赶紧出去查看。
只见树木凋零，落平被击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织霞挡在他身前，伤势更加严重，吐了一滩又一滩的鲜血，谢尽双眼通红，手心还残留着法术凝聚成的火焰。
裴宁和阿擅一人扶着一个，落平坐稳后，立即结印为织霞疗伤。
“织霞，五百年了，你还要喜欢他，要为他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吗？”
织霞又吐出一口鲜血，“小尽，我已经为我当年犯的错误付出了代价，你不要再揪住这件事不放了，你的路还长，该有更好的选择。”
“选择？”谢尽冷笑，“他们九重天当真给过我们选择吗？”
“我在莲花宫待了三千六百年，见到的不是贪婪妄念就是生死离别，妖怪们唤我谢总兵，谢宫主，看似高高在上，其实在九重天，我不过是个被分离出来的废物，想扔便扔，连宫殿都被永封于深海之下。”
“而落平呢，开立《创世书》，在九重天呼风唤雨，天尊亲传大弟子，真身是朱雀的高贵上神，哪里懂得我们这种小人物的悲哀？”
“织霞，别傻了，你以为他救你是喜欢你吗？他不过是在可怜你。”
落平叹了口气，一边为织霞疗伤，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对谢尽说：“除了小师弟，天尊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他把你归为自己的亲传之列，是你自己一直没明白，又为何如此诋毁他？莲花宫乃他此生心血，岂能随便交由他人之手，谢尽，你不懂天尊的心，是你背叛了九重天。”
“织霞，吾虽不爱，但从未践踏你的心意，吾敬佩你的勇气，也可惜你的遭遇，当年的事情总归祸因在吾身，此行前来，也为倾尽全力助你渡劫。”
“五百年的大劫吗？我已经不在乎了，不过落平，谢谢你。”
谢谢你，能在五百年后正视她的感情，也能有所回音。
谢尽手里的火焰凝结成冰柱，“是吗？那可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不用了，我谢尽也能保她渡劫，不过你，高高在上的落平上神，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要杀他就先杀了我！”织霞几乎是喊出来的。
见谢尽有所动摇，织霞放柔了语气，“小尽，收手吧，你杀了他，就真的没有正道可以走了。”
织霞伤势止住，落平结束了疗伤，但他的嘴唇苍白，像是耗费了很多法力，阿擅上前扶他起来，坐在旁边的长廊上。
织霞站起来，走到谢尽面前，“小尽，也谢谢你喜欢我，但就算为了我，收手吧，我且卑劣地用你对我的感情请求，停下来，就在这儿结束吧。”
谢尽手心的冰晶黯淡了许多，他低头对上她的视线，声音里满怀悲伤和痛苦：“所以你要为了他们，让我放弃三千多年来的仇恨怨怼？织霞，你对我如此，便公平吗？”
“我随你回莲花宫。”
“什么？”他手心的冰晶闪烁了一下。
“我说，我随你回莲花宫，你不是说你见到的多是这世间的贪婪妄念和生死离别，我陪你一起看，你觉得九重天视你如粪土，我便陪你一起面对心魔，小尽，抬起头来，没有人觉得你是废物，向上看，向前看。”
“如此可好，公平吗？”
织霞搭上他的胳膊，想要抚摸冰晶，只见谢尽一挥手收回了，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他沉浸于思考的沉默。
最终谢尽还是答应了，织霞和谢尽并肩离开的时候，他突然转身，给了阿擅一封信。
阿擅一开始并没有接过：“这是什么？”
“好心当作驴肝肺。”他双指一弹，正朝裴思远而去，裴宁眼疾手快抓住了。
谢尽微笑：“留你们在这里，也好，就当做火种好了。”
又挑眉：“那信是给苏迹的，你们不许偷看。”
“谁稀罕。”裴思远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指着谢尽对裴宁说：“就是他让我来这里的。”
裴宁咬牙，在裴思远额头弹了一下。
“那你就来啊？什么人你都信，几岁了你啊？”
“还不是担心你啊？没良心。”裴思远转过身，偷偷看了眼手腕上的莲花印记。
还好，又重新清晰了起来。
半个月前淡得都快看不见了…
他们俩在旁边打闹，落平对谢尽说出了最后一个疑问：“你当年是为什么变成了晋如意？天尊给你安排的命数应该是世家大儒，怎么会这么凶险。”
“这事儿，你要回去岁月阁翻找，我还以为是你们故意安排的。”谢尽耸肩，看起来毫不在乎，他们两个人难得心平气和地说话，织霞终于放下心来。
谢尽和织霞走远了，落平也终于放下心里的石头，突然喉口一甜，又吐出一口血来。
“你怎么样？”三人围了上来。
“没事，谢尽的力量和吾相冲，得修养一段时间，这里离建康也不远了，吾陪你们到建康后就离开。”
裴宁把信给了阿擅，又问落平，“你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不必担心。”
这时天边飞来了一只黑色的鸽子，脚上用金线绑了一个小金筒，阿擅还以为是乌鸦，正准备用石子打下来，裴思远和裴宁一下就认出来了。
“未停邑？他来信了？”
看着他们二人接住鸽子拆开金筒看信，阿擅在旁边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落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终于想起来他左肩未愈合的伤口，用法术帮他修补了回来。
“总要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