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县官的错认
“他他他,他们是妖怪?”
掌柜的战战兢兢从柜台后面伸出头,还没等阿擅回答,一阵兵甲碰撞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一个手拿官刀,捕头打扮的人跨过门槛走进了客栈,此时的客栈一片狼藉,陌生的阿擅和裴宁自然就被断定为斗殴者。
“张捕头,就是他们闹事!”
张捕头气宇轩昂地走过去,环顾四周,“跟你们打架的人呢?”
“…死了。”
府衙内。
“跪下!”官差威武地按下了他们。
掌柜的在旁边慌张地解释道:“误会啊这都是误会,他们是好人。”
小二刚才逃走了并不知道事情原委,此时愤慨地拉开了自家掌柜,指着他们三个:
“都杀了人了,掌柜的你是不是被威胁了,你别怕,咱有县老爷给我们撑腰,这县老爷就是我们的天,就是我们的地,就是我们的父母官,他当年官特别大,还见过陛下,功勋累累,明察秋毫,英明果断…”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被一顿猛夸,穿着官服的县令终于出来了,一抬眼就看见了满脸不服的阿擅。
他愣住了:“堂,堂下何人?”
“大人,我叫裴宁,漱宜城人士,我们……”
阿擅打断了她的话,“你也配问小爷的名讳!”
奋笔疾书的师爷竖眉横眼,挥了挥毛笔,大批的墨水尽数落在裴宁身上,阿擅皱着眉,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庭杖压在了地上。
“住手!”好脾气的裴宁也忍不住怒吼,“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百姓的吗?”
县老爷抬了抬手,庭杖被撤走,阿擅大骂:“你动我可以,不许动她。”
“行。”
他走下来,捏了捏阿擅的脸,又看他衣服朴素,摇了摇头。
眼下的这个人,怎么会是那个人呢?那个人身份尊贵,在边关烽火中守卫着,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个小镇呢,一定是记忆错乱了。
只不过,县老爷又想,假如他有个私生子呢?毕竟他风流债多,还有那么个传闻……
“至于吗?我也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吧。”
看他摇头,阿擅冷笑一声,缚魂镯里荧光闪动,冬花和小鲤鱼打得不可开交,却纷纷想要表现自己。
“肃静,掌柜你先说,发生了什么?”
被小二捂住嘴的掌柜这才喘口气,对县令做了个礼:
“这两位是除妖人,那两个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们会用妖术,还会消失,连尸体都没有…”
解释清楚是一场误会后,县令判定阿擅赔偿饭费和桌子费以后就放他离开了,但临走又塞给了他一百两银票,笑呵呵地说:
“公子慢走。”
“神经病。”
阿擅把他的一百两揉成团扔了回去,“滥抓好人还想让我闭嘴,才拿一百两贿赂我?”
县令从师爷怀里又拿了一百两,“那这些…”
“不必了!”阿擅把削骨剑背在肩上,“你留着养老送终吧。”
这天,他们出发的时候,正下着绵绵细雨。
世间万物都好像披上了薄纱,没有归巢的黑色小鸟飞到了裴宁肩上,裴宁为他放了一片树叶遮雨。
阿擅撇嘴,挥挥手把小鸟赶跑了。
叹了口气,叉着腰说:
“裴四,我觉得咱们走得太慢了,这样,正好今天下雨,多浪漫,咱们不撑伞,也不睡觉,一口气走两天两夜。”
把栓子往上一推,裴宁撑起了油纸伞,远远地抛下了阿擅:“你不挡雨就行,我要撑伞。”
“娇气!”
阿擅在后面啪嗒啪嗒地踩着水坑。
听他冷嘲热讽的,裴宁想一伞砸他脑袋上,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好不容易到了下一个城口——笺州城,却被护城兵告知在城内停留不得超过两个时辰,阿擅转了转眼睛,也没问原因,声声说好。
他们走后,护城兵看了眼正对着门的雕像,双手合十地拜了拜。
直到到了饭桌上才说:“裴四,我决定了,在这里待上两天。”
朝令夕改,裴宁无语:“你不是说走上两天两夜的吗?”
就说他脑子里装的是水吧!裴宁觉得自己没被他气死真是命大。
“再说人家不是不让停两个小时吗?”
摇了摇头准备吃饭,阿擅用筷子指着周围的饭桌却说:“我知道啊,所以你看,城内果然就没有能够住宿的客栈,就连吃饭的人也不是很多,你知道为什么吗?”
裴宁摇头。
她已经猜到了阿擅要说什么,准备捂住他的嘴,结果又被他躲过了:“你要能想出来你当老大了。”
“…你不就带了我吗?有什么可骄傲的?”
阿擅摇摇头,重新坐了下来,“你不懂,这是荣誉感。”
他戳了戳菜,一口没吃,嫌弃地放下了筷子。
裴宁实在忍不住了,“不吃你就不要翻,都是你的口水。”
“哦,那都给我吃吧。”
把他碰的那盘荤菜推到了阿擅面前,他才气定神闲地说:“我说啊,这座城要不就是迂腐到固步自封,要不就是有什么风俗,不许外人停留。”
“那你还就在这儿?吃完饭赶紧走。”
“要走你走,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秘密。”
“你有病吗?”裴宁搬出来他曾经说的话:“知道太多,孟婆汤可不好喝哦。”
“切,”阿擅不屑,“鹦鹉学舌。”
“切,对牛弹琴,就你会用成语?”
最终裴宁还是没有一个人走,他们在客栈里坐着,只点几杯茶,清闲地喝了很久,直到半夜雨下得急,风声吓人,雨水飘到了厅里,掌柜的赶紧把门窗关上,对还清醒的阿擅说:
“客官,夜深了,雨也是罕见的大,不管和家里闹了什么矛盾,还是快带妹子回家睡吧。”
老板可能也是很久没见到敢违抗城主令的人,还以为是城里人。
阿擅瞥了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裴宁,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又把缚魂镯戴她手上,走到已经关紧的窗户前问道:“这雨下这么大,以前有过吗?”
隔着厚厚的墙,阿擅还是能感觉到外面水声湍急的样子,实际上,雨水已经积了一指深,也许城内地势低洼的人家已经受灾了。
“客官说笑了,别说近十几年没有,我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不过咱笺州的排水可是千年不涝,老祖宗吕子功不可没。
也许您不知道,我们父母辈的经常说起,一百年前天降暴雨,一个月骤降不停,多亏了吕子的功绩和老巫师的祷告,咱的笺州城一点儿事也没有,而且在暴雨停歇的第二天,路面就干爽如初。”
阿擅闭了闭眼睛,“这我知道,城中有雕像,我还经常带妹妹去那儿玩。”
他在进城时看见过一次,城中广场的巨大雕塑,从缝隙中露出来丝丝的黑气。
“诶对。”
以后半晌没说话,掌柜的没管他,只是在柜台后面点上油灯查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