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心想走请自宫
不觉到了月圆之夜，两人仿佛井底之蛙一般仰头赏月，黑风婆触景生情，喃喃地说：“嫦娥在清冷的月宫中只有桂树相伴，我还有个大活人作伴，我是不是应该比嫦娥快乐？”
“对，我有黑风姐姐，我太幸运了！”杨冰说着，下意识地往黑风婆身上靠去。他经常这样靠在师父的身上，望着灿烂的星空出神。
不想，黑风婆刚刚转过身来要跟杨冰说什么，两个人本来就挨得近，这两个动作凑在一起，杨冰就靠在了黑风婆的胸前。温暖柔软极富弹性的感觉，淡淡的香味，让他感觉到一阵眩晕。
黑风婆用手推开杨冰，一脸娇羞，扭头跑进洞室里去了。杨冰想喊一声对不起，但是喉咙里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再笨，再不懂世事，也猜出来了：黑风婆是精通易容术的红粉青娥！
自己刚苏醒时，那莺语般宛转的声音，那天仙般美丽的背影，那温泉里划过水面的芊芊玉指，都不是幻觉，还有吃鳗鱼时那天真无邪的模样，那明净清澈、顾盼神飞的眼眸，一举手一投足的风韵，一切的一切，都散发出青春少女特有的无限魅力。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自己早就心如明镜，喜欢上这个纯真少女，只是还没有明确地意识到罢了。
是自己真不知道，还是潜意识里面故意假装不知道，悄悄地享受这份美人相伴的幸福？
杨冰认真想了一下，当然不是自己故意的，是自己的脑子还在理性当中，把她当黑风婆。而自己的心灵早已被感性俘虏，被她无处不在的青春气息俘获。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问题是，这一层窗户纸被捅破的尴尬如何消除？
先道歉，说自己是无意的？问题是人家也没认为你是故意的。说无意有什么意义？
当然更不能说是有意的。
师父说，男女授受不亲。师父又说，其实只要纯真无邪，亲近点也没什么关系；内心龌龊，哪怕表面上保持距离，也不能算是君子。
这些话，当然是对的，但现在说出来也挺无趣。而且，很可能会越说越乱。
让黑风婆抽自己一巴掌，然后喊一声“流氓”！这样是不是解恨一点？
总之，杨冰一夜无眠。
两人都懒懒地躺在各自的洞穴里，都没有吃早饭，没有一起晨练。这有点像小夫妻吵架，谁都想和解，谁都不生对方气了，但谁都不理对方。
这种情况下，特别需要一种契机，来打破这种沉默。
突然，蛇灵剑又一次“嘶嘶”作响。
杨冰跳下床，跑出洞室外，隐约看见黑风崖顶上有米粒般的黑影向下窥探。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杨冰慌忙闪在一旁，一边暗暗观察。
“黑风姐姐，快，有敌情！”杨冰虽然慌乱，但并没有语无伦次。相反，他的语言简洁有力。
黑风婆当然早就醒了，听闻此话，赶紧拔剑出来。一个冰清玉洁的窈窕淑女出现在杨冰面前：双目情如一汪清澈的泉水，皮肤白皙如羊奶凝乳一般，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恍如凌波仙子，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两人对视一眼，无须多话，已知对方心意。
千言万语说不明白，一个眼神足矣！
杨冰认为自己有两股敌人：临州四杰和黑衣人。其中最可怕的是黑衣人。
不巧，崖顶上正是黑衣人。至于临州四杰已经醒悟，不再与他为敌，他并不知道。
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不让黑衣人发现自己，那样暂时安全，但这辈子就困在黑风谷了；二是哭着喊着求黑衣人下来杀自己，那样黑衣人就会搬来天梯，没有豪华的天梯至少会有简陋的绳子，那样的话，只要联手做掉黑衣人，沿着绳子爬上去，那就自由了。
杨冰选第一种。是个正常的男人就会选第一种，而杨冰恰恰是个正常的男人。
一辈子出不了山洞，当然是一种痛苦，是一种绝望。但对现在的杨冰来说，却是梦寐以求的幸福！因为，身边他称为黑风姐姐的人，姓月名如霜，是任何男人只要见到她的容颜，就愿意用一辈子去守候的人。
能跟这样一个美人相爱相守过一辈子，却还想出去，你说，这人傻不傻？
很显然，杨冰并不傻。
黑衣人也不傻。能接下他“雷霆之怒”两掌的人，江湖上并不多见。他断定，杨冰非死即伤。他在周边山林城镇追踪了很久很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躲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有别的事要办，中途耽搁了，回来就对黑风山进行拉网式搜索。
所以，杨冰看到黑衣人。
“黑衣人走了。”杨冰说。
“他还会回来的。”如霜很有把握地说。
“他若再来，你躲进深潭，用掏空的竹管呼吸。”
“这样可行的话，不如我们一起躲下去。”如霜道。
“这里烟火痕迹太多了，消除不掉，很可能黑衣人已经闻到烟火味了。黑衣人找不着人，肯定不会罢休，最后，我们全都玩完。”杨冰说。
“那不如你躲下去，我跟他无怨无仇。”如霜道。
“你有，”杨冰望着她，认真地说，“长得太美就是一种罪过。”
如霜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黑风谷构造简单，没有可供防守的天然屏障。
两个只有几米深的山洞，已经被他们用作卧室。洞内堆些石块，横放着用木头藤条捆成的床，上面铺着枯叶野草，睡在上面还挺柔软的。一股清泉由石缝中冒出，尽头便是深潭。石缝很小，人无法过去，所以如霜只见过野兔，稍大一点的动物不可能进来。这也就意味着人根本无法出去。
这样的地方，被人发现，那真的是插翅难逃了。站在对方的角度说，那就叫瓮中捉鳖。
现在瓮中有两只鳖。
如霜想了很久，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对杨冰说：“这潭底有个机关。可以控制水流的大小。如果转动机关，闸门就会变大，水流加快使潭水慢慢见底，人或许可以出去。这机关需要转动九圈，才可以开启闸门。我试过，一次只能转一圈，必须上来唤气，稍微迟疑，就可能淹死。可换气后再回去，机关就会恢复原样。根本行不通。这是黑山妖婆跟我说的。关于黑山妖婆的故事以后告诉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两人合作。”
“太好了！一个在水下转动机关，一个上来呼吸，交替进行，就能开启闸门……”杨冰一点就通，眼睛里闪动兴奋的光芒。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如霜说，“开启闸门后，需要继续按住机关，否则仍会关闭。所以开始之后，不能停下来，必须一次成功。如果机关恢复原状，从头再来，我们的体力不如以前，就更难成功了。如果时间允许，那还好办。问题在于，黑衣人很快就会回来。”
“体力虽然慢慢消耗，水位也在下降，这样换气的时间也在慢慢缩短，配合得好的话，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杨冰说。
“机会当然有，但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我们就永远留在水底了。你有两个月一动不动，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我不想你死……”
任何男人听到这句话，要么感动流泪，要么心花怒放，没有第三种可能性。而且其程度随着说话人的颜值几何式增长。
所以杨冰的心跳迅速达到一百八十以上。
这样心力衰竭死了，也值！因为这样一来，他死的时候，是全世界最幸福的。
如霜继续说：“你一个大男人就穿少点，一条短裤就行了，尽量减少阻力。其余的衣服打包。”
“没问题。”
“我有问题。”如霜扭扭捏捏地说。
“这……”杨冰愣住了。这倒真是个问题。
如霜看他脸有点红了，便跟他说：“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啦……”杨冰不假思索地说，现在他只想带着美人远走高飞。
“你必须挥剑自宫！不过呢，看你也不像下得去手的人，还是我来帮你吧。”话音未落，青霜剑一闪，凄厉的剑音划破长空。
没等人反应过来，剑已入鞘，落叶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