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寻剑也靠瞎蒙
含泪辞别师父后，杨冰下了漱玉山，在披云客栈住下来。
他每天朝一个方向搜寻十里，一无所获，于是四天后他延伸到二十里。
碰到的人都说，这附近连个山洞都难找，更别说宝剑了，劝杨冰不要白费力气，但他偏偏不听。
这天，他向东来到偏僻的荒山，名叫黑蛇山。满山遍野的古树荒藤疯长，野草高与腰齐。
村民说十几年前黑蛇山曾发生恶战，伤亡惨重。直到现在，夜里还阴风阵阵，喊杀声声，经常闹鬼，白天也没人敢来。
杨冰朝四面望去，有一处山崖树林特别茂密，阴森森的，透出逼人的寒气，光是看上几眼就让人心里发毛。
杨冰想，寻常地方即使有宝物，也早被人取走了。越是普通人不敢涉足的地方越可能是藏剑之地，绝对不能放过。
他施展轻功，起起落落，跃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崖顶，披荆斩棘，四处搜索，可除了一具骷髅和两把断剑外，没有什么发现。
折腾半天，杨冰有些饿了，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肚子在叫，却见草丛动得厉害，原来是只野猪仔！
真是天降美味啊！
“嗷嗷嗷”一阵惨叫过后，又是“哔哔剥剥”的干柴烈火声，喷香的烤肉味便扑鼻而来。杨冰靠在石壁上吃得满嘴是油，脸上乌漆麻黑，肚子滚圆滚圆的，样子十分滑稽。
漱玉山上那个儒雅的少年不见了，黑蛇山上多了一个如假包换的吃货！
忽然，山野草木撼动，万马奔腾一般的声音由远而近，眨眼之间便到了跟前。
“不好，野猪群！”杨冰赶紧朝旁边一闪。
只听“轰隆”一声响，这石壁在野猪的猛烈撞击之下，就像纸糊的一样，直接散架裂开，塌了下去。
杨冰也失去重心，往后一仰，跟着野猪往下掉落。好在他轻功不俗，手摸到一根枯藤，借力来一个鹞子翻身，总算避免了头部着地的惨剧发生，但衣服被蹭破一个大洞，脸上胳膊上也被划了几道。
火辣辣的疼。
当然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可惜那几头野猪，已经都摔死了。杨冰不禁可怜起这些野猪来，它们也算是为幼仔报仇，情有可原。不料大仇未报，却身死谷底，实在可悲可叹。想到这里，杨冰把野猪埋了。
杨冰朝山崖上张望，猜测有人故意用岩石砌墙，把山谷隐藏起来，不让人发现。若不是被野猪撞破，自己绝对发现不了这个隐秘山谷。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有人刻意隐藏，那里面一定有值得费尽心机隐藏的东西！
杨冰沿山谷往里走，越走越感觉阴气逼人。走到尽头，发现一处隐蔽的山洞。弯腰钻进去，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杨冰不怕蛇，但他怕黑暗中的蛇！
他从腰间取出火把点燃，走了几十步，终于到了一处宽阔的洞室：一把剑斜插在洞顶上，剑柄处挂着的巨大蛇皮一直拖到地面……
这场景让人瘆得慌！换着别人，一定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但杨冰强烈地感受到剑的魔力：它在向自己招手！
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在他心头升腾起来。剑是他的知己。
你想，如果你跟朋友阔别多年，毫无征兆地在某地相遇，你的内心会有怎样的波澜。
杨冰的内心就是这种感觉，同时还多了一些好奇，一个剑客对天命之剑的期待和渴望。
可他正准备拔剑时，火光一动，他隐约发现洞壁画满各种怪异的图案，凑近一看，原来都是剑术姿势图。
边上还有一行字：“蛇灵剑谱，威力无穷，欲得神剑，先埋骸骨！”
杨冰不敢大意，举火把四面察看，果真找到一具骷髅，斜靠着洞壁，股骨折断，透着黑色，估计生前中了剧毒，死前一定非常痛苦。
杨冰怀着悲悯之心，拜了三拜，小心翼翼地将前辈遗骸移出洞外，在前山朝阳处挖坟埋葬，又找到一块青石，作为墓碑。
但刻什么字好呢？
剑圣之墓？不行，太张扬了，高人都不喜欢张扬。
蛇灵之墓？也不行。前辈遭人下毒，不得已躲进山洞，用人生最后的时光刻下剑谱，希望传于后世，如果暴露身份，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比如掘墓。
思虑再三，杨冰决定，什么字都不刻，就立个无字墓碑。
回到洞中，杨冰仔细检查一遍，又发现原先骸骨边上有四个小字：剑拔洞毁！
杨冰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方才不听警告，鲁莽拔剑，恐怕早已葬身洞中了！定是前辈怕奸邪小人得到剑谱，今后祸害武林，所以层层考验，得剑者必须是行事谨慎，宅心仁厚之人。
当下杨冰仔细察看，那剑插在两块巨石的咬合处，上面还有一个小型机关，大致相当于楔子，在岩石相互挤压下形成一个支撑结构。
剑虽薄，可一旦抽走，小型机关马上掉落，几股力量瞬间失去平衡，整个山洞就会轰然崩塌。除非拔剑之人速度极快，能在拔剑瞬间，飞出洞外，否则绝无逃生可能。
看来，前辈还担心无能之辈得到宝剑，辱没他的名声。
前辈啊，您是怎样的一个人？您身上有多少悲壮凄美的故事？
杨冰又抬头看剑，那把天命之剑，近在咫尺，他却碰都不敢碰，杨冰心上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不过，他很快地静下心来，师父教他思维纷乱的时候，要把自己想作一截木桩，木桩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没有情绪，当然也就没有烦恼。
把自己想成一段木桩，内心就会空无，空无生出灵明，灵明生出智慧。
静养片刻后，杨冰明白了，现在唯一能做，也必须做的就是围着崖壁练习剑招，并熟记在心，再寻找拔剑脱身的良策。现在不练，等剑拔洞毁时，剑谱哪里找去？
几个时辰下来，蛇灵剑法倒是练熟了，可良策还是想不出来。
这时，杨冰才想起还有三幅跟剑无关的图自己还没有比划过，图下面有极小的文字：“面壁蹲墙功，法不传六耳！”
杨冰照着崖壁所示面墙站立，脚尖鼻尖贴墙，缓缓下蹲，再缓缓站起。练至七七四十九下，只觉得整条脊柱大龙被拉伸，节节松动，尾闾关、夹脊关、玉枕关及整条督脉畅通无阻。
收功静养，只觉得丹田气充盈，随经络滋养周身各处。
杨冰暗暗称奇：“果真是大道至简！”
内力大增的杨冰多次试验，从拔剑处到洞口不到六秒。够快了！
杨冰将火把斜插在洞壁上，猛吸一口气，伸手握剑。
手指与剑刚一接触，就像触电一样。然后，明显感觉到一股剑气缓缓注入体内，与体内之气融合，在全身经脉运行一周后，又回流剑中，好像全身内气都被吸走一样。杨冰微微一惊，如果内气外流损耗，恐怕又要重新练过了。
“年轻人，这叫脱胎换骨，只须眼观鼻，鼻观心，意照丹田即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回荡，很细很轻很遥远，但清清楚楚。
不一会儿，内气重新返回体内。下丹田暖融如春，如同万里晴空，辽阔无比，纤尘不染。
“走吧，年轻人！”那个声音又悠悠响起，仿佛来自天外。
杨冰依照指令，凝神运气，奋力一拔，使一招“灵蛇出洞”，飞向洞外……
“轰隆隆……”一声巨响。山洞倒塌腾起的滚滚烟尘中走出一个仗剑少年。他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山下走去，带着沉稳刚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