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人都爱小姨娘（十四）
转眼间一月已过，皎泠推林潋柔下水一事也渐渐被淡忘，无人敢再提起这件事。
虽是禁足，但苏玉筠总能混进小院里，一切好像都和禁足前没什么两样，但苏玉筠还是能看出来，皎泠的情绪逐渐低落，经常出神地望着一方，叫几声也没反应。
苏玉筠只当是她被关久了，对柳则和林潋柔的埋怨又多了几分。
却不知每日夜里，光风霁月的柳大人都会来到小院，把皎泠吓得精神恍惚，浑浑噩噩。
今日是禁足解除的日子，小院里打扫的哑婆神色一动，推开门，打手势示意屋里的美人可以出去了。
皎泠靠在床边，沉默地看着窗外。此时已经入夏，光影斑驳在树叶的缝隙里洒下金辉，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神色恹恹又冷淡。
哑婆也把这么多天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也没再多做什么，静悄悄地推门出去了。
系统绕着床飞了一圈，突然出声道：“你上次把女主推下去，女主的崩坏值就上涨了30。”
它若有所思地停顿两秒，又继续说道：“看来和女主作对，对付女主，却又不危及生命，崩坏值会上涨得更快。”
皎泠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动了动，似乎是信了系统的说法，语气很诚恳：“原来是这样啊……”
系统对皎泠认同的态度感到一丝欣喜，但它很快压下去，数据体却不由自主地转了转，它无机质的声音有了一丝变化，只可惜它自己也没能察觉到：“不过这个世界的男主我们一直没有见到，他的崩坏值倒是一直平稳地在5，如果男主这边没法下手，我们最多也就只能拿到世界裂隙80的能量。”
它的语气有点可惜，毕竟能量百分比越高，所蕴藏的数据能量就越丰富，也就更接近这个世界的本源。
皎泠轻轻眨了眨眼，一副听不太懂的样子，眼里有显而易见的迷惑。
系统也没打算让她明白太多，本来打算下线，看看能不能连接上失落之都的数据信息，毕竟它已经收集了一个世界完完本本的能量，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孤立无援的状态。
下线前，它想到皎泠的精神状态，细细叮嘱了一遍：“你好好完成任务，别再像上一个世界……”
它顿觉不对，立马改口：“别再像一个月前那样，把自己的生命当玩笑。”
不同于之前的敷衍，它这次语气很和缓，似乎真的是在担忧皎泠的安危。
系统下线了。
皎泠缓缓抬眼，看着它之前飘在空中的那个地方，纯黑的眸子眨了眨，好似有漩涡一般要把人吸进去。
她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来，轻轻地低喃起来：“系统……有一天也会真心实意地关心‘人’吗？”
她刚要起身，就听得门外传来细微响动。
神色带着些冷色的美人恢复以往的沉静面容，那双漂亮怪异的乌黑眼眸也沉寂下来，如同上好的乌檀珠子般，美丽但是毫无生气。
这人脚步压的很轻，必定不是苏玉筠和柳则，皎泠披了件外衣，朝着声源处走去。
齐都选址选的好，即便是入夏了也没多少炎热，柔和的暖风吹起来人青色的衣角，来人一袭青衣，嘴角含笑，带着些许久不见日光的孱弱，站在离皎泠几步远的地方。
皎泠扶着门，冷淡的目光看向他。
文思远轻轻咳了一声，似乎身子又差了些，将怀中抱着的伞递了过去。
“姑娘，这是你的伞。”
皎泠的目光只在那伞上停留了一瞬，就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文思远直视着她的面容，他第一次在日光下，清楚的，完完整整的，看到了面前女子的容貌。
……就像是家乡冬季下的第一场雪，冷清又疏离，漂亮又刺骨。
文思远忍不住被她那双奇异的眸子深深吸引，在遥远的北方大族，纯黑的眼睛一般被认定是上天赐予贫瘠之地的象征着丰饶的草原明珠。但文思远直到十四五岁背井离乡，也没见到过一位这样的人。
他第一次见皎泠，她蒙着面，一张漂亮的小脸布满恐惧，双眸也紧紧闭起。
他竟不知她的眼睛这样奇特。
大概是文思远的目光太过认真，灼热，皎泠微微蹙眉，厌烦地看向他。
“出去。”
她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是用简短的两个字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文思远笑得温和有礼，人畜无害，却是欺身上前，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她压在门边。
他虽然身子弱，个头却是高的很，大概是因为骨子里流着的是北方的血，即便看起来就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却还是能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但皎泠仍旧不为所动，甚至没有分半个眼神给他。
文思远浅笑一声，将伞又收回自己怀中，语气可惜，神色却不见得有多少可惜：“看来姑娘是真的将伞赠予在下了，那在下就只能收下，真是却之不恭了。”
皎泠凝眸半晌，抿了抿唇，青年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住，她就像是只被凶猛的巨鹰逼到墙角的雏鸟，看起来极其弱小又孤立无援。
她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青年的衣襟上，没用力，但仅仅是接触到的那一瞬，就让一直游刃有余的青年浑身僵住，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
那纤细的手指仿佛有了千钧力气似的，竟将个头比她大上许多的男人推开来。
皎泠趁机一个转身就进了屋，然后将门紧紧关上，身子抵在门上，防止文思远破门而入。
文思远看着门上隐隐显现的身影，回过神来，又好气又好笑。
他没有再纠缠，好像只是来见皎泠一面，看这个奇异的美人一眼。
走之前，他最后把视线投向院里角落那一把不起眼的佩剑，它静静地躺在那儿，月白色的剑鞘上没有沾染一丝凡尘。
文思远不知想到什么，勾唇笑得意味深长。随后施施然离开了小院，他走后，哑婆推开自己侧院的门，看着他的背影，神色纠结。
文先生是主人最信任的人，要不要把文先生来小院的事跟主人说呢……
不过她想到主人不方便出面，让文先生代为探视也不足为奇，又放下心来，不再多想。
她还是好好地照顾好皎泠小姐，这才是她应该做也最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