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厉行在看见凌云清最新那条微博照片的时候直接骂了句娘，转脸对着自己面前的一二三四小助理，叉着腰开始飙粗口：
-“凌云清这条疯狗是想干什么，嗯？他不是一向最不乐意引爆娱乐圈头条的吗？难道是嫌许嫣然与他深夜私会那条炒作的还不够？”
厉家太子爷发飙，厉家几个小助理都默默吞了口口水。平心而论，太子爷是个很容易伺候的主子，脾气好、长相好，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又是个天生的抓钱好手，人人都乐意跟着太子爷混。——当然，不包括太子爷发飙的时候。
“厉总，”首席小助理默默地又咽了口口水，举起左手，小声道：“或许咱们都猜反了呢？或许他是因为许嫣然那条热搜，然后开始学会享受成为公众视线焦点的感觉？”
厉行继续单手叉腰，烦躁地甩掉脖子上的领带，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厉总？”又一个助理举手，同时目光紧紧盯在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凌氏集团下的这支基金最近很活跃，刚投资了一个教育集团，咱们要跟进吗？”
“他投资教育干什么？他又没孩子。”厉行拽着衬衫领口发躁，顿了顿，忽然像想起来什么。“这家教育集团是上市公司？”
“对，凌氏正在大量买入，如果不出意料大概是想控股。”
“见了鬼了！”厉行愈发烦躁，双手叉腰在阳光明亮的办公室内踱步，足足沉默了十几分钟后，当机立断道：“跟进！他买，咱们也买，防止这头恶狼打着年底审核不过会的情况下借壳上市的鬼主意。”
“但是厉总……”举手的小助理面露迟疑。“由于凌氏最近正在大量买进这家股票，股价目前已经在疯涨，咱们一旦跟进，成本也会被动跟着剧增。假如当真要买入的话……呃，怕会严重影响到咱们厉氏的账面流动资金。”
厉行打断他。“这家教育集团的股价涨了多少？”
小助理吞咽了口口水。“最近一周总共已经涨了，40。”
又是该死的40。
厉行目光投向窗外，隔着半条街，在阳光下矗立着秦晚的大楼。凌云清是拦在他和秦晚结婚路上的一头恶狼，无论如何，他得扼住这条恶狼的咽喉。
厉行下定了决定，手一挥。“买入！”
秦晚在阳光明媚的光线中醒来，头疼地唔了一声。她抬手遮住额头，环顾四周陌生的布置与场景，花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是她多年前心血来潮在枝岭市市区购置的一套公寓，并且，她眼下正睡在这里。
天晓得她这趟为什么要回枝岭市？
回来前，她把一切都想得太过容易。厉影在阿尔卑斯雪山下找到她的时候，她纯粹就是为了厉行回来的。
她那时候，一心一意只想着不能让厉行为她自杀。
可眼下她当真回来了，就被迫得重新接受枝岭市蛛网般缠结的关系网，厉行、祁东、凌云清还有过往的一切，都缠绕在这张庞大的蜘蛛网。她下一步想做什么？
撇开祁东不谈，剩下的两个男人中一个跟她签了一年后契约结婚的协议，另一个……另一个眼下在法律意义上仍是她的丈夫。
纠缠不清的男女关系，以及更加纠缠不清的几个商业家族的隐形利益圈。
秦晚平躺在床头琢磨着眼下处境，阳光照射在她年轻漂亮的脸庞，黛眉下一双清水眼内神色复杂。在这样平静毫无搅扰的上午，她懒洋洋赖在床头，看窗外所有的人与事都沐浴在阳光中。——这样平静的生活，于她眼下竟然已经是份奢侈。
秦晚到底还是决定先起床。她穿着秾紫色睡袍，赤脚踩过勃艮第红木地板，然后走到窗边替自己冲了一杯热咖啡。
枝岭市里日新月异，她既然决定要联合厉家吞并凌云清的凌氏，就不该再心软。
她已经对凌云清心软了十年。
她如今正在做的，不过是将一切错误抹除、让一切回归原点。
在原点上，她属于枝岭市二代子弟中的一员，而凌云清……？凌云清也许更适合回到燕岭大学那种象牙塔内。
秦晚垂下眼，咖啡杯面映照不出她的模样。但她猜，在凌云清眼里她大概是个背叛者，不仅坚持要与他离婚，更要拿走目前已经属于他的一切。
她曾经那样痴恋过凌云清啊！
在十六岁那年，如果旁人告诉她：有天她会亲自下手去伤害凌云清，她绝对会哈哈大笑。
秦晚对祁东或厉行或枝岭市首富的身份都兴致缺缺，至于凌云清……她暂时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凌云清这个男人和她纠缠了太多年，轻轻扯断一根链接线，就已经差不多得到了剥皮拆骨的地步。昨夜看到的那则微博消息更加令她心烦意乱，但她不能不开电脑。
十分钟后。
秦晚端着第二杯热咖啡坐在电脑前，联系了郭律师。
【早上好啊，秦女士。】聊天界面里的郭律师精神抖擞。【我正打算去您的办公室跟您约见面谈。】
【办公室就不必了。半个小时后，我们在闹市区的第一家星巴克见面吧。】秦晚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就是枝岭市开的那个第一家星巴克。】
郭律师回复的很快。【好！】
秦晚从衣橱里挑出几件新购的衣裳，对着镜子比了比，发现自己居然更适合运动装。她很多年没穿过学生那样的运动装了，镜子里的她一头闷青色短发、耳边还打着粒钻石耳钉，看起来气色不错。
事实上，她看起来和十年前的那个燕岭大学新生没什么区别。
秦晚翘了翘唇角，换上一套粉紫色的连帽卫衣运动装。临出门前她想了想，在脚踝处贴了块膏药，然后蹬着双纯白运动鞋出门去赴约。
她约的星巴克就在楼下，乘坐电梯下楼后步行几百米就到了。没料到郭律师动作更快，她刚穿过红绿灯，就见到郭律师早已经坐在遮阳伞下喝咖啡了。
见到她走过来，郭律师立刻站起来，热情洋溢地冲她招手微笑。“早啊，秦女士。”
秦晚略有些诧异，坐下来就寒暄道：“郭律师也住在附近吗？”
她用了“也”。
郭律师不动声色地眯眼笑，含糊答道：“不远。秦女士今天是想问那件离婚案的细节吧？”
“嗯。”秦晚垂下眼，轻咬下唇。“稍等，我去点杯咖啡先。”
“哎呀呀可别，”郭律师带笑站起身，热情洋溢地寒暄。“是我的失职。我该去给女士服务。您要喝什么，我去买。”
“别……”
“为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郭律师不由分说地抢先进店去买单了。
秦晚阻拦不及，只得失笑地重新坐下。快正午的阳光愈发炽热，虽然已经逼近立冬，但白天的枝岭市依然很温暖。她试探着在阳光下叉开五指，阳光穿透她的肌肤，白皙皮肤下青紫色筋管清晰可见。
一阵风过，街边金黄色的银杏树叶纷纷坠落。
郭律师端着杯咖啡和两块蛋糕走回来，刚坐下就笑道：“不晓得您爱喝什么，但女士一般都喜欢卡布奇诺，秦女士，我猜对了没？”
秦晚笑。“都可以，我不挑剔。”
现在的星巴克有许多新款咖啡，都有着漂亮的名字，每个咖啡款式背后都是枝岭市变迁的历史。秦晚不太能记得住那些新鲜的、花里胡哨的东西，就好像改了个漂亮的名字，就连枝岭市的咖啡都变了味道。
一切再不似从前。
秦晚十指交叉坐在阳光下，清水眼眸半垂。
郭律师在对面坐下，边沉吟着打量她神色，边慢慢地道：“秦女士，其实这件案子并不复杂，就算一方不愿意离婚，另一方也可以提请诉讼离婚。您与凌先生已经事实分居一年，只要财产分割这块……”
“嗯，再加上我和他婚后也一直没有孩子，是吧？”秦晚轻轻地哈了一声，勉强算自嘲。“所以只要财产分割清楚，我就可以正式提请诉讼离婚了是吗？”
“是。”郭律师望着正漫不经心搅拌咖啡杯面漂浮的那层奶沫的秦晚，试探性地多问了句。“秦女士，您与凌先生名下还有哪些共同财产么？”
秦晚再次哈了一声。“共同财产没有，倒是可能存在婚后共同债务。”
郭律师挑了挑眉。“您指的是……？”
秦晚捧起杯子饮下今天的第三杯咖啡，眼眸半垂，坐在阳光中波澜不惊地答道：“凌云影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