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秦晚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见到入目皆白，从床头复古的吊钟花壁灯到墙角默默盛开的纯白色蝴蝶兰，一切都在记忆中似曾相识。
“唔……这是哪里？”她下意识地低喃。
在她床脚边趴伏着个男人，看样子，似乎早就沉沉睡着了。男人穿着件单薄的挺括黑色衬衫，正趴伏在她的脚边，头顶黑发揉得微乱，浓眉下半弯丹凤眼，睡姿看起来格外安静而又……眼熟？
秦晚思绪一瞬间回笼。屮！这男人不就是凌云清么？
她立刻起身，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双脚刚垂在床沿，她猛地一惊，这是什么天气？她记得临出门前只穿了条羊毛裙加丝袜，结果在枝岭市凌晨的街边险些冻成狗。可眼下她垂落的双腿分明套着纯白色丝绸睡裤，而且……光着脚。衣服不对，而且这不是她的衣服。
见了鬼了！
谁帮她换的衣服？
秦晚皱眉，赤脚踩在纯白色棉绒拖鞋，蹑手蹑脚地推门走出来。她探头张望了一眼，这里一切陈设如故，假如她没记错，这里居然还是在南山别墅二楼属于凌云清的卧室？她忍不住抱住胳膊打了个寒噤，真是，见了鬼。
她哒哒踩着纯白色棉绒拖鞋，纤柔指尖轻搭在扶梯，头也不回地往大厅跑。
“……秦晚？”
秦晚回头，果然，背后是凌云清站在二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晚张了张唇，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凌云清显然刚醒来，惯来清冷的丹凤眼眼白处微红，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嗓音微沙。“晚晚……？”
凌云清在这声呼唤后，惯例有几秒钟的停顿，这种永远在等待他下一句话出口的感觉让秦晚格外不舒服。她傲然地昂起头，嫣红唇瓣微分，冷笑了声。“怎么了凌总？这是忽然间失而复得，所以忽然间对我这样不舍？”
她这话说得重，要是凌云清不是这样想的，反倒显得她在瞎猜。
于是她丢下这句话后扭身就走。
秦晚下楼时还尚且微觉得有点暖意融融，但大门一开，她立刻抱紧胳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再打量自己，只穿了一套纯白色的丝绸睡衣睡裤，睡衣上印着大朵的紫色蝴蝶兰，但她刚才从起床开始就只一心一意打着开溜的主意，压根没法考虑谁帮她换的衣裳、又是为什么她开门时抬起的袖口绘着秾夭紫色蝴蝶兰。
秦晚手插口袋，却摸了个空，显然手机还在来时穿的那条羊毛裙口袋里。
秦晚皱眉，回头望着凌云清。“你把我手机呢？”
凌云清一直就站在二楼，两人隔着个宽阔大厅与门厅遥遥相望，这句话也不晓得他听清了没，倒是见到秦晚回头，他挑了挑眉。
啧，惺惺作态。
秦晚满心底的嫌弃，手插口袋。算了，不给就不给，大不了她自己出门叫个车。等送到了地儿，她还能付不出车钱？
门开着，秦晚抱着双臂就往外走。冷风一吹，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该死的天气！
秦晚一直瑟缩着走到了铁门，身后凌云清都没追来。莫名其妙！该死的男人！她今晚真是撞了邪了！
秦晚满肚皮不可细述的芬芳，鼓足勇气走到了铁门外，抬头张了一眼，天边一抹鱼肚白阴冷冷的，显然距离天亮还早。现代人就连辨认钟点都得靠手机，兜里没手机，她感觉自己就像只被人剁了八只脚的螃蟹。
她憋屈地扭回头。
凌云清不知何时已经跟出来了，正静静地望着她。庭院内很小，不像枝岭山厉家那套恢弘如城堡的别墅群，这处庭院里只有一片长久不打理的草坪，角落里吊着座秋千。奇怪，都说贼步最轻，凌云清走路居然也无声无息？
秦晚目光落在凌云清手里抱着的一摞厚重的女式衣服，最吊诡的是凌云清手里还提着双女式雪白高跟软皮鞋。
她眉头一挑，忍不住嘲笑道：“哎哟喂，凌总这是出门给我送衣服？”
“留不住你。”凌云清惯例停顿三秒，薄唇微抿，声音带有刚睡醒不久的懵懂沙哑。“……只好跟你一道出门。”
凌云清确实已经换了出门衣服，在黑衬衫外头套着件黑沉沉的厚重毛呢大衣，就是路遇时那件被秦晚毫不客气打落尘埃的黑大衣。
秦晚下意识再次皱眉。“我记得你从前只穿淡色。”
从前哪怕在冬天他也很少穿黑色。
印象中，一次没。
但爱穿什么颜色那是凌云清自己的事儿，哪怕他哪天突然间抽筋穿成彩虹鸡，那也不关她的事儿。
秦晚也就这么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就站在原地等凌云清捧着衣服送过来，毕竟她穿得太少，手冰冰凉，挺冷。
凌云清身高腿长，几步就走到她面前，一弯腰，居然什么话都不说地先蹲身低头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啊，你干什么？！”
秦晚瞬间如同被毒蛇蛰了那样，一蹦三尺高，来不迭避开凌云清那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凌云清手指修长，指腹刚撩上她细嫩肌肤，顿时从那处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炽热白焰。真是见了鬼了！她的脑神经大概对这男人过敏。
凌云清头也不抬，低声道：“先替你把鞋换上。”
一向高冷如冰山的凌云清居然会弯腰亲手替她换鞋？秦晚觉得眼前大概是起了幻觉，她单脚跳着躲避，被凌云清指腹擦过的那只脚简直就像是一瞬间神经麻痹，落地都不能。“不、不用，凌云清你把鞋子放在那，我自己穿。”
她单脚跳着逃跑，凌云清就蹲身拎着皮鞋在她后头追，嘴里还说着：“天气凉，你先把棉袜套上。”
……口吻简直十足老父亲。
秦晚震惊得一双清水眼瞪老大，她一惊讶，原本就惊慌的动作愈发磕碜，一不小心就哎呀一声扭了脚。她半个身子歪坐在草坪上，顿时大小姐脾气上来了，火气噌噌地往外冒。“都怪你！”
凌云清抿着唇，低下头，单膝跪在她面前，指腹稳稳地按压在她扭伤的地方。
“……嘶！”秦晚疼得当场眼眶就湿了。
凌云清快速撩起眼皮望了她一眼，又抿了抿薄唇，忽然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秦晚还当他是在为了害自己扭伤脚踝道歉，气愤愤地哼了一声，理所当然道：“说对不起有用吗？啊？凌云清你是不是……傻……啊——！”
秦晚突然整个人悬空。凌云清把她拦腰公主抱在怀里站起身，低低地，又嗓音微沙地说了遍：“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