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嘿嘿，”厉行忍不住乐笑了，反手从背后捏了捏秦晚纤柔指尖。“你说的对！咱就该回家吃饭去，搭理这么条疯狗做什么！”
秦晚骂他疯狗，凌云清心底被刀子劈成两半那样难受。但他至今也没能瞧清这女人眉目，再者，如今依偎在厉行身边的女人言行举止、身上香味都与秦晚差距太大，凌云清不敢确认这就是真的秦晚。一年前秦晚丢下条朋友圈就跑了，至今他也不能信秦晚死了。但同样的，他也不能信秦晚又“活了”。
凌云清固执地拦在厉行身前。“秦晚？”
厉行顿时被他气的头顶冒出了一大片青青草原。“喂——我说凌云清你啥意思啊你？你老当着我面喊她名字，到底怎么个意思？”
厉行话语里意思模糊，可以理解为厉行身为的女人就是秦晚，也可以理解为不是。大概被揍到了额头，凌云清只觉得太阳穴青筋一根根地跳，视线内也充了血。他仍旧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秦晚，我知道是你。”
“你知道个屁！”
这次响亮嘲笑凌云清的，终于如愿地从厉行换成了秦晚本尊。
秦晚拨开厉行的手，站在夜色里响亮地嗤笑了一声。“凌总是吧？我说你是不是认错了人？秦晚，那不是凌总您的前妻么？”
凌云清呼吸一窒。慢了半拍，居然没能接上话。
秦晚等了几秒，见对面的凌云清果然哑壳，顿觉无趣。凌云清一直都不喜欢跟她的名字并排出现在各类热搜里，凌云清就像是个活在上个世纪的人，不仅不喜欢热搜炒作他俩偶尔难得一次的约会吃饭，更不喜欢看见各类商业宴请上他的名字排在秦晚后头。那时候，无论到了哪儿，旁人都会习惯性地以“秦晚老公”来定义凌云清。
凌云清对此表示过鲜明厌恶，他惯来是个骄傲的人。秦晚原本爱他的骄傲，可在去年秋天他当面背叛去找许嫣然后，凌云清这份骄傲就不啻于凤凰男的代名词。
也许各人都有各人的不得已，但秦晚自认只是个普通人，她做不来圣母。借着踩过她肩膀爬上位的凌云清，身价一度直逼十位数，也就在那个时候，凌云清被前呼后拥地称作“凌总”，公然与娱乐圈小花许嫣然纠缠不清。
一年前，她的心死了。或许她仍然会介意有关凌云清的一切，也许余生都会被这种介意所困扰。不过，今夜站在她眼前的凌云清早就与她没干系了。
她爱过的，只有站在十六岁阳光下那个被盛夏光斑模糊成一道强烈白光的燕岭大学校草凌云清。
秦晚曾经念了想了凌云清无数遍，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居然某天当她在厉行家门口突然间与凌云清对面相逢时……争如不见。她那句“前妻”抛出去后，凌云清许久都没再开口。
没否认，就是默认了。
这男人一向都奉行沉默是金。
秦晚在寒凉夜风中抿唇，又拉了拉厉行胳膊。“走吧！”
厉行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一声。但厉行眼珠子转了转，打算先开口赶走凌云清。“凌总，我家今晚家宴，你要是真不服气想约架，不如改日？”
凌云清跨前一步，削薄丹凤眼掠过厉行，竭力地瞥向他身后。三秒后，声音依然清冷。“改日是哪天？”
“哟呵？你还真敢跟我约？”厉行夸张地耸肩，声调也透着股太子爷的傲慢。“你想哪天就哪天，不过，去不去，得看那天我心情。”
凌云清说话间已经扫视完了。厉行比他还高出一两公分，在厉行存心挡住一个女人的时候，就连他20的视力都无法穿越厉行宽肩厚背。他不甘心地抿紧薄唇，额头血渍涔涔地往下流，被厉行暴揍了一顿后，他眼下两片薄唇连同下颌都麻木得厉害，这让他咳嗽得有点力不从心。“……咳咳，一言为定。”
厉行挡住秦晚，故意要激怒凌云清。“那，凌总你还不走？”
以往常秦晚对凌云清的了解，心高气傲的凌云清在枝岭山厉家祖宅一再受辱，必然是要掉头转身就走，不料今夜凌云清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居然硬是声音僵硬地杵在原地，目视厉行。“她真的很像……很像……秦晚。”
一再的欲言又止，让秦晚几乎都不认得凌云清了。
或许她从来也没完全看清过凌云清。
凌云清这句话特别低，秦晚听得不是很清楚。她下意识想要踮起脚尖再看一眼，纤柔手指却被厉行死死地攥在掌心内。
“凌总，”厉行一边警惕地攥紧秦晚指尖，一边故作吊儿郎当地挑眉望着凌云清痞笑。“您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秦晚是谁？晚晚可是咱枝岭市首屈一指顶顶儿漂亮的大小姐啊！晚晚从出生就是位千金大小姐，打小儿就没人敢给她受气，她为了讨你欢心那年甚至打造了一座凌云影视帝国。可你干了啥呢？嗯？当年她飞蛾扑火一样坚持要嫁给你的时候，您在忙啥呢？哦您在忙着拓展你自己的凌氏商业帝国版图，同时还忙着跟许嫣然这样的小角色调情。”
厉行毫不客气地嗤笑。“现在您再心心念念秦晚，已经太迟了，凌总。”
凌云清抿唇。厉家太子爷厉行这番话里其实漏洞百出，他完全可以自行理解为：躲在厉行背后的女人就是秦晚，只是厉行不想再让他碰她。人心到底都是肉长的，伴随着厉行一句句尖利嘲讽，他心脏一阵阵抽搐，疼得厉害。
他不得不承认，厉行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除了……
“这是我和秦晚之间的事情，”凌云清倔强地抿紧薄唇。“厉行，你未免管得太宽！”
厉行才懒得搭理他，嘲讽的差不多了，就攥紧秦晚指尖护住她不教凌云清瞧见，从鼻孔里冷笑了一声。“没事儿凌总您可以滚蛋了。一会儿吃完饭，我还得带着老婆看焰火呢！”
凌云清固执地试图再往前逼近半步。“她……”
“滚蛋！”厉行护食般护住秦晚，在黑暗中扬起拳头。“别以为我对你客气你就能唧唧哇哇堵在我家不走，信不信我揍你？”
凌云清又不说话了，眼底血流得太多，他站在夜风中身形摇摇欲坠。
这一切落在秦晚这儿就变了味。她看不到凌云清的伤势，只觉得她和凌云清的事儿在厉家闹开实在没意思。再说了，凌云清一旦沉默起来就没完没了，她不可能一直躲在厉行身后让厉行去跟凌云清再打一架。从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凌云清居然也这么不成熟？打架，打什么打？落在厉家人眼里，很好看吗？
从十六岁到一晃眼二十六，秦晚只觉得如今杵在半拉子她视野内的凌云清格外可笑。
“走吧！”她又摇了摇厉行的手。
厉行大松了口气，立刻从善如流地反手从背后牵起她。两个人相依相偎地说着悄悄话，有关于凌云清的一切错误都像是瞬间被抹除了。
凌云清抿唇，捏紧一直攥在西装裤缝边的手。他有许多话要质问厉行，但眼下，显然一切并不适合开口。何况依偎在厉行身边的那个女人，大概真的不是秦晚。
“抱歉，今晚是我不理智了。撞了厉总的那辆劳斯莱斯，我会照价赔偿。”凌云清到底还是开口了，带着点漠然的孤傲。“假如厉总您真有空，约架这茬儿就算了，改天我想当面和你谈一谈凌氏集团在二级市场被大肆收购的事情。”
“怎么，凌总想定义为恶意收购？”厉行夸张地一耸肩，摇了摇手，带动他掌心里牵着的秦晚身体一道震了震。“那恐怕得让凌总您失望了！这次我厉家收购凌氏集团，一切都合法合规，怕是凌总您告不了我。”
凌氏集团是建立在凌云影视这第一桶金基础上的商业帝国，旗下星罗棋布，最主要的支柱产业还是影视。在凌云影视股份被厉行与祁东两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爷肆意收购后，凌云影视早已从凌云清名下剥离实际控制权，凌云清闭了闭眼。额头上的血渍仍在蔓延，但他已逐步恢复了冷静。
-“厉总，别逼人太甚。”
原本一心一意要驱逐凌云清然后转身带着秦晚去看焰火的厉行一皱眉，火气陡然间蹭蹭地往上冒。“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
“凌云清，凌、总——”厉行手指抬高，朝厉家枝岭山祖宅大门外一指。“大门就在那里，滚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