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结果秦晚喝多了酒，厉行也一不小心喝多了，两人脚步踉跄地走出开满紫萼花的山庄，恰好赶上夕阳西下。
“……真美！”秦晚在夕阳下扬起脸，打了个酒嗝。
“……嗝儿。”厉行也醉了，桃花眼底微红，秾紫色衬衫领口敞开，脖颈处肌肤泛出桃花色。他顺着秦晚视线也仰起头，只瞥了半秒不到，又继续扭头盯着秦晚侧颜，嘴角一咧，痴痴地笑了声。“晚晚，你可比夕阳美多了。”
“鬼扯！”秦晚惯例不屑一顾，响亮地嗤笑厉行。
厉行潇洒地一扬手，刚想要调笑几句，忽然眼睁睁地瞥见银灰色修身无扣西装外套从他胳膊上飞了出去。厉行张大嘴，咦了一声，手臂空落落地伸在半空，五指还试图抓了把空气。秦晚见他那副呆样，忍不住哈哈哈，眉毛眼睛都笑弯了。
秦晚比出两根手指在厉行眼前晃了晃。“喂，还认得这是几么？”
厉行当着秦晚的面出了糗，但见她高兴，便也高兴，右手插裤兜斜眼望着她笑，桃花眼角微微夹起。“二。”
“嗯，”秦晚满意地点了个头。“厉行你就是个二货。”
厉行咧嘴轻笑，低头觍着脸凑近秦晚，冷不丁小心翼翼地拿热乎乎的唇瓣碰了碰秦晚指尖。秦晚一愣，下意识手指往回缩，厉行却顺势缠着抱住她，鼻息咻咻，气氛特别好。可惜厉行还没能来得及讲两句情话，又一个响亮的酒嗝冒出来。秦晚眼尾飞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笑，一边也往外冒酒嗝。
厉行又不得不给她顺气儿，大手摩挲她后背，一边安慰一边笑。“晚晚你，嗝儿，你悠着点，别岔了气……嗝。”
秦晚转身打掉他的手，又恼又笑，脚下轻飘飘发软。厉行估计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两个人干掉了架子上的三瓶威士忌、一瓶葡萄酒还有两箱啤酒，喝得差不多快断片儿。两个人笑得都挺疯，到后来不得不彼此搀扶着走到那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前，互相看了眼，又都忍不住要笑。
“厉行，咱俩怎么回去？”秦晚笑得眉眼弯弯，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厉行。
失手飞了银灰色西装外套的厉行挠了挠头，一瞬间从厉总裁化身小无赖，就像小时候那样坏心眼儿地跟她打商量。“要么咱俩今晚就睡这儿吧？”
“我不要！”酒醉后的秦晚也故态重萌，傲娇到不可一世，公主似的哼了一声。“我还约了郭律师的呢，结果走都走不掉，都怪你！”
夕阳霞光下傲娇公主雪肤红唇，漂亮得让人错不开眼。
厉行忽然间怔怔。“……晚晚？”
秦晚又响亮地打了个酒嗝，漂亮眉眼间满是漫不经心。“嗯？”
厉行仔细地、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神色，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然后忽然地小心翼翼地把她搂入怀里。“晚晚，你知不知道，你有好多年、好多年都没跟我撒过娇了。”
厉行的怀抱中很温暖，身上那件秾紫色衬衫敞开三粒扣子，从肌肤中散发着袅淡的古龙水气味。
厉行总是这样骚气。
秦晚眯起眼睛顺从地倒在厉行怀里，轻轻地、做梦似的低声呢喃：“那是因为，有好多年、好多好多年，我就连自己都找不见了。”
大概是她醉酒后含糊的舌根音太过娇憨，厉行突然呼吸声不稳，低下头，小心地想要凑近她两片红唇。“……晚晚。”
秦晚能闻到从厉行怀抱中散发出来的热气，秾紫色衬衫上混杂着不同牌子的酒水渍，还有他身上古龙水尾调里特有的淡淡迷迭香与烟草味。凌云清从来不抽烟，倒是厉行，吊儿郎当地早就学会了抽细长雪茄。她在夕阳返照中微微地眯上眼，温顺得就像头麋鹿，用纤柔手指攥紧厉行的大片秾紫色衬衫。
凌云清从来也没为她穿过秾紫色衬衫。
-“我不喜欢紫色。”
凌云清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推开秦晚递过来的名牌袋子，坐在雪白宽大的办公桌后撩起眼皮望着她，完美五官冰冷宛若玉雕。
那是个阳光格外晴好的下午，秦晚高高兴兴一路开着敞篷车跑去讨他欢心，打算再悄咪咪地告诉他：今天是他们的认识纪念日。
凌云清压根不会记得这些纪念日，秦晚也不指望，自顾自高兴着提着礼物去讨好她最爱的凌云清。
可惜被凌云清当面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一句不喜欢，就再没下文。
凌云清、凌云清。
她爱了九年的男人，就连偶尔一次讨好她都不肯。
一次都没。
秦晚终于轻轻地阖上眼皮，扬起脸，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夕阳余晖中微微颤抖不休。厉行的唇距离她只有1cm，闭上眼，不过一个吻而已。何况对方还是喜欢了她这么多年的厉行。
四片唇在夕阳晚照里渐渐接近，一触即发。
该死的萨克斯管音乐却又再次响起。
厉行低声咒骂了句，仗着酒醉，强行把秦晚闷在怀里不让她接电话。“晚晚，这个电话你就不要接了好不好？”
秦晚不怎么在意地笑了声，笑容微有点凉。时隔这么久，她被厉行搂在怀里，却还是会从厉行身上那件衬衫想到了凌云清，然后该死的，凌云清就给她来电话。
凌云清以前几乎从不主动给她打电话。难道是因为她“死了”，失去了她，凌云清现在后悔了？
秦晚懒洋洋地拖长了语调，想要挣开厉行。“可是，他很吵啊！”
“晚晚……”厉行明显急了，抓住她肩头摇了摇，然后俯身就要压着她吻下来。
这算什么？
秦晚醉酒后气性儿上来了。她觉得既然都打算人生翻篇了，和厉行的第一个吻就得香喷喷蜜甜，把之前她从没享受过的爱情都给圆满回来。她才不要在人生重新开始的时候，还要被凌云清打扰！
“嗝，你……别吵。”秦晚打着酒嗝儿不高兴地推开厉行，从风衣口袋掏出手机，依然是凌云清的来电。
厉行没吻成，直接一把拽住秦晚胳膊，强行用手掌盖住被秦晚握住的手机，低声下气地恳求道：“晚晚，别接。好不好？”
秦晚不高兴地挣了挣，嘟囔着眼尾飞红地抱怨：“厉行你搞什么嘛，我本来就不要接他的电话。”
在与厉行推拒拉扯的时候，秦晚手一直划拉着乱动，无意中碰到了手机屏，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按动了滑锁。半秒后，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凌凌的男人声音：
-“……秦晚？”
空气就像是一瞬间都安静了。
秦晚呆呆地扬起脸望着厉行，厉行也在低头呆呆地望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十指交缠，秦晚手机偏偏还开了外放。
-“秦晚，是你吗？”
嘶，声音依旧清凌凌，临床科室一样冰冷。阔别一年，凌云清不还是冷冰冰喊她秦晚？喊她一声晚晚会死么？秦晚不屑地嗤笑了声，举起抓在手里的手机，递给厉行。
厉行愣愣地望着她。
秦晚一努嘴，又不高兴了的样子。
厉行忽然间福至心灵，接过手机，利索地对着电话那头的凌云清笑了一声。“凌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