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红石盟
那日担生“断尾求生”后，便再没了踪影。
张寻宗找遍了云都，没有一点线索。好在，稍微让人放心的是，只要云都的禁制结界在，担生就一定离不开云都。
担生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张九昭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现在恨不得立马躺在大街上睡上一觉。
张毅成已将避海珠物归原主送进皇宫，设法恢复了皇宫的守护阵，但储星阁没了圣女，此时皇宫的安全就算不上是万无一失。
张毅成因为寻得碧海珠，不仅赢得了皇帝的信任，在朝中地位也是猛然上升，他几乎日夜都守在宫中陪着皇帝，这惹来了一些宫中大臣们的非议。
张有道这段时日就更忙了。
先前他追查碧海珠一事，是想要寻宗做张家继任宗主，而现在他见识过担生的厉害，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放任不管了，那百姓们迟早要遭殃。
这段时间他再也没进过一次宫，却对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本来就干瘦的老头，现在更是一点油光都看不见了。
张有道调查到，这次变故，似乎与暗中形成的民间势力——红石盟有关。
传闻中，红石盟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阵地在何处，也没有清楚盟中都有些什么大人物，但他就好像是毒液一样，渗透到了云都大大小小的地方。
张寻宗带领御妖司在云都日夜彻查红石盟，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担生也没有再出现过。
九昭却无意中在茶楼打听到了一则有关妖怪的传闻。
据说京都外郊的风铃村有一户农家，家中有个貌美贤惠的女儿莲乔。
莲乔从小便十分懂事，女红做的也出色。父母平日里下地干活，她就在家浆洗缝补照顾弟弟，做些女红贴布家用。
莲乔的勤劳孝顺和她的美貌在风铃村都是出了名的，就连不少云都的富贵人家都向他家伸出了橄榄枝，要纳莲乔做小妾。
大家都以为，莲乔才色双全，才不愿做那小妾委屈自己，却没想到，她竟愿意为了家人妥协，自此，众人更是对莲乔赞赏有佳。
事情发生在莲乔出嫁前的一个月，她居然有了身孕，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莲乔父母感觉脸上蒙羞，原定的那户富贵人家也颇为震怒，他们强行打掉了莲乔腹中的胎儿，将她架在河边沉了塘。
“这故事关妖怪什么事儿啊？”听到这儿，十荒双手撑着小脸，忍不住好奇道。
“你听我说完呐。”九昭继续说：“莲乔沉塘以后，水中出现了一个漩涡，那天旁观的村民说，在水中看到了龙的影子。那些愚昧的村民以为是神龙现身，把莲乔当祭品给吃了，以后定会保佑风铃村风调雨顺的，却没想到几日以后却降下了灾祸，风铃村突发了一场水患，淹死了好些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据说是二十多年前吧。”九昭兴奋的分析：
“神龙，水患。听起来是不是很像担生？”
“有那么些吧。但这都是二十多年的事了，就算真的是担生做的，对现在爷爷抓它有什么帮助吗？”
九昭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名字。
担生，莲乔。
并在两人之间划了条线。
“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二十年前担生就可能在云都了，并且还和这个女人有什么故事。”
究竟是什么故事，九昭还不知道。她去外郊打听过，风铃村是真实存在的，有些幸存者也都知道莲乔的故事。
其中一个老人还叹息说，他当年见过莲乔。莲乔喜欢穿红色的衣服，衬得本就白皙的她更是娇艳欲滴，小巧精致的鼻头上还有一颗痣。
那时候莲乔在河边浣衣，总爱唱他们风铃村的流传下来的一首小调，歌声悦耳动人。
老人惋惜的说，这样的一个妙人怎么会做下作事，一定是被坏人给害了。
只可惜她宁愿死也不开口孩子是谁的。
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莲乔的事大家知道的就这么多，九昭调查的线索又断了。
要是那烦人的玄亭太子不出现，张九昭这段时间过的还真算有滋有味的，爷爷没空管她，她连书院都没去过几次。
当看到那神出鬼没的太子居然出现在青楼时，女扮男装的九昭下巴惊的都要掉在地上了。
只见太子京泽一身余白色衣袍，手拿一把玳瑁做骨的折扇，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比往日的他多了几分骚气。
张九昭生怕他发现自己，下意识便往人堆里藏了藏。
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可是戴上了动用毕生绝学所制造的□□，还女扮男装出来的，别说太子，爷爷都不可能认出她来。
今天来这里所为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听说阅雪楼里的新花魁，柳小之姑娘，今日要拍卖花船赏月的名额。
说起这个小之姑娘，真是一夜之间闻名云都。传说她貌比西子还胜三分，生了一双楚楚动人的含情目，一颦一笑像极了那半开未开的重瓣荷花，清冷又灵动。
张九昭慕名而来，也想凑个热闹，见见这夺了思卿姐姐云都第一美人名号的花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
第二件事呢，就是和往来已久的书友面会。
没错，就是那个云都第一骚浪贱。
张九昭前些日子写了信给那位书友，说明自己来到云都的事，他回信说，相约今日在阅雪楼见面。
这阅雪楼她早先看骚浪贱信中提起过，说是那里的“风花雪月”可是云都一道响当当的名菜，张九昭当然是欣然前往的。
她那时候还不晓得阅雪楼是个风雪场所，甚至连“风月场所”是什么，都未曾知晓。
要不是与小楼闲谈之间提到了这码事，她还就真的大摇大摆的去了，到时候只怕被轰出来，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翘课的日子她总喜欢找小楼一起跑到城郊玩耍，在那里钓鱼野炊，很有在琰州时的感觉。小楼完全打破了她对乞丐的认知，他不仅不用饥一顿饱一顿的辛苦讨钱，甚至还有一帮乞丐手下帮忙做事，除了衣服脏了点外，真的没有什么乞丐的样子。
她都想和小楼一起做个快活乞丐了。
小楼正吊着鱼，听说九昭要去阅雪楼，手一抖，刚刚快要上钩的鱼便丢了。
阅雪楼可不是姑娘家家可以去的地方。
小楼如是相告了，可九昭并不理解为什么姑娘去不得那里。
小楼思来想去，怎么让她了解什么是青楼。
终于他想到个还算委婉的说法。
“进去那里的男人会忍不住对里面的姑娘，做采花贼做的事。”
九昭听了大惊失色。
她听说过被采花贼欺辱的姑娘，要么跳河自尽要么疯疯癫癫的。阅雪楼居然是个如此可怕的地方，那骚浪贱为何要约她去那见面？
“那里面的姑娘就任由他们欺负？”
小楼干咳两声。“只要银子给够了，我们这些下等人，为了赚几个饷银，卖命都行。”
九昭了解了阅雪楼的可怕之后，本想着不去赴约，可她和京城第一骚浪贱通信这么久，觉得对方不是个坏人。而且那道“风花雪月”她也是真的很好奇……
她和骚浪贱的书信往来，很少谈及自身环境和身份，倒也不是有意如此，只是对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高人，她想着如果对方知道了自己其实是个黄毛丫头，肯定会大失所望。
况且对方也未曾告知自己，他的真实姓名。
所以，他们便默契的只讨论修仙捉妖以及人生理想。都到了视对方为知己的地步，却连对方是男是女年方几何都还不知道。
如此一来，九昭倒是想到个办法，她可以扮作男人去阅雪楼，探探这个骚浪贱所以到底是何许人也。
她或许是阅雪楼馆里的老鸨？也或许是这家的某个常客？
九昭有一手绝活，那就是□□。
小的时候在琰州，没少用这招调皮捣蛋。她的□□就连从小照料她的奶娘都看不出来破绽。
这次与骚浪贱会面的面具，是按着前几日拔剑相助捉担生的那位白衣修士的脸精心制作的，若这位书友是女子，别说什么骚浪贱，就算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恐怕也得动上几分凡心。
不过九昭本意不在此，她只是做面具时脑海中突然涌现出那人的脸，觉得的确颇为俊逸，而且修士不理凡尘俗世，京都应该没几个人认识他，实在是上好的脸谱。
今日阅雪楼里热闹非凡。九昭一进来就被震慑到了。这里居然比典雅的国师府还要气派许多，却又不同于皇宫那般肃然。
楼内一眼望去仿佛是一片花丛，到处都是轻柔秀美的飞纱，陈设更是琳琅满目，就连楼梯的雕花都精致斐然。
九昭没想到，这个“魔窟”竟如此炫目，而且里面的姑娘都完全看不出凄楚的样子，一个个面色红润还笑魇如花的。她暗自感叹，看来小楼的情报有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