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第219章
赵栯轻咳了嗓子,“你今晚做的有些过分,在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就想把我往外推。不过这事你也已经赔礼道歉了我也就追究了。”
我怒了随手抓了个东西,就朝他扔过去。
不过床上有什么,都是软绵绵的,反正他手一挡也就过去了。
“席间你也听到真定王说那八百里加急的事,后来你也听见那女人喊我宛王。至少证明一点,汉粱那边的关于我已失军权的文书已经到达了这里。他们不傻,他们知道了这事,却装着不知道。你觉得他们想做什么?”
“试探啊。”
“为什么要试探?大可以置之不理。”
“因为他们心里想你往那条路上走。”
“你说对了。因为他们想,所以他们要试探。我说的话,带的人,他们看见其实也就明白了。剩下来的事情,就是叔父预料到的。这事根本不需要你出头,人家早就安排好了。”
“那你告诉我,不管我今天有没有推你出去。你是不是都会答应?”
赵栯沉默了一会,“我肯定先要问你的意思。因为你是我媳妇。我纳妾,总要你同意。你既然同意,还主动把我往外推,那我就凑合一下。无非是纳个小妾。”
“话说的真漂亮。”我啧啧嘴。
“我们彼此太熟悉,你想什么,我想什么我们不用说,都知道。你想的也是我想的,既然他们愿意贴,我就给他们机会贴。只要把那个女人控制好了,一切都好办。反正我不会碰她,我嫌脏。”
“嗯嗯,你毁了人家清白,你嫌人家脏。”
赵栯冷了脸,“混账话。明明是她自己投怀送抱。行为不检。把名节看的比命重的女子,是她这个样子?小冬,不说别的,你和她换一下,估计你要不早就逃了,要不早就投缳了,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她自己咎由自取,由不得别人。”
靠,什么理论。难道遇到这种事女的不是自杀就是逃?妈的,封建卫道士。她这样一个娇贵的千金小姐,逃到哪里去?不只能死。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看上你所以才愿意的?”
“因为我见得太多。你注意看她看你的眼神了?没有妒忌只有厌恶。你自己是女人,你自己知道女人的心思,我就不说了。”
我哈哈大笑,“没想到,这几年,你已经被逼成情圣了。”
赵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都是你害的。你以为我不想在汉粱过舒坦的日子,犯贱喜欢风餐露宿,喝西北风的日子?你也不想想,连凝霜那样的都敢,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在外面风流快活,我呢……”
“我说宛王殿下,你这是在埋怨我吗?也不知道当时是谁把我丢给他的。”
“当是我是迫不得已,那么危险,只有师傅那里最安全。结果你就这样和师傅跑了。你都说要跑了,我还能补表现的大度点。难道让我哭着喊着让你别走?”再说了,其实我确实不担心,因为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吃过一次亏,不会再吃第二次。我们家小冬没那么笨。所以我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不能再等了,只能逼你出来了。
“哎呀,这么说你也怪不容易的。”
“可不……”
“你能不能继续说正题?”
“……那张纸你没看,有很多条。其中一条,郭月容永远是妾。不可能被扶正。我不会碰她。不过该给她的,我都会满足她。把她稳住了,和真定王的话就好说了。话敞开来说,总之基本谈妥。真定王看,汉粱那个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信他不如信我。他想的很清楚,这么多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总是要花掉的,不花掉也是被后代骄奢淫逸废掉,所以还不如拿出来闯一下。世代功勋比财富可靠。”
“嗯。这个老爷子想的通彻。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给子孙留下世袭庇护才是最可靠的。”
“他助我钱财人马,我答应以权势交换。明天婚宴上,歃血为盟。军权分他一半,日后天下分他一半。”
“挺好。先这样稳住他,日后再说。”
赵栯指了指我,“坏人啊。太坏了。我还没说,你就已经想到了。”
为了配合他的言语,我立刻“嘿嘿”奸笑。
“小冬。留下来陪我。”
当他沉下眸子,冷下表情,一脸肃然,我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好。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赵栯笑了,那是一种由心而发,眼角眉梢满满的笑意,“你说。”
“快生个孩子,必须要儿子。这样你们两方利益才稳固。你不碰人家,人家怎么生儿子?”
赵栯目光清寒,冷冷的注视着我,“小冬。你这句话说的没错,但是这话谁都可以说,唯独你不能说。”
我笑了道:“我不说,谁敢说,谁说了这句话,你不把人揍残废?”
“你能不要那么清醒。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考虑。”
“我就是怕你开不了这个口,我先帮你说了,我知道你自然有办法。说他的手段厉害,那是在明处。而你的厉害是让别人觉得占了你的便宜,控制住了你。其实呢,他们才是被你控制的人。”
“这样好还是不好?”
“很好。只是我不希望有一天,你把这点手腕用到我身上,就想上次一样。”
赵栯叹了口气,“小冬,你说话要凭良心。”
我伸了个懒腰,“不说了,有什么话等我睡醒了再说吧,反正我看这两天你也不会再离开这了。你明天结婚,后天追兵到。时间安排的挺巧。”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你别忘了,那帮小子始终叫我主子。”
“再叫你主子,这些都是军情。”
“赵无有,我看你是早忘了,当年我对你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那时候你多高兴。怎么现在做了几年官,打了几年仗,就想翻身做主人了?我告诉你,不光他们都是我的人,连你也是。怎么,他们中的人告诉我你的军情,不能说?你要不想做我的人,就说句痛快话,我马上就走。省得在你这受气。瞒、瞒、瞒!就你这小样还想瞒我,我不拆穿你,是给你面子。好歹你现在也是顶天地里的大男人,大将军。我一味的忍着,我看你真是把我当病猫了,你身体怎么了?徐彻当夜反了你,你为何要买我?追兵三日就到为何不对我说?还好意思和我吹胡子瞪眼睛的,我看你就是欠抽,我不抽你,你不舒服,不自在。滚,滚出去。老子要睡觉。觉得自己错了就在门口跪着。等我醒了再说!”我不打盹的说完这些话,心里顿时畅快了很多。倒床拽了被子就睡,丢个后背给瞪大了眼睛,尚未回过神的赵栯。
因为出了心中堵了好多天的恶气,居然眼皮子刚合上,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感觉身旁多了个发热体。我发自本能,抬腿就踹。一只热乎乎的腿,压住我的腿。我又开始伸拳头,一只热乎乎的手臂又压住了我的手。
我气呼呼的睁开眼,“老子要睡觉。”
他说,“我也困了。我也要睡觉。我睡不了多久。还有好多事。就让我睡一会。”
我伸拳头踢腿,“滚滚滚。”
他紧紧的抱着我,柔声说,“就一会,就一会。我保证只是睡觉,只是睡觉。我太想你了,太想,太想了。你别说话,刚才我也睡着了,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抱着你一起睡觉了。”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又来对我杵软刀子。
“那你继续做梦,老子不伺候你。”说完,用尽了全身力气,翻滚。床榻本来就不大,睡两个人已经是相当的挤,我用力翻滚,只听得“咕咚”一声闷响。赵栯和我一同滚到了地上,当然我算准了,赵栯在下,我在上。
他咧了咧嘴,却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和八爪鱼一样缠住我。
我冷下脸来,对身下的赵栯说,“放开。”
赵栯怔了怔,明亮如星,飞扬的眸子里,温暖渐渐散去,最后叹了口气,松开手脚,我立刻和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将门打开,“出去。”
赵栯站起身来,“我没骗你。我刚才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你好好睡,我的人在外面守着。”
我点了点头,神色稍微缓和,“你也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干活。”
赵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小冬……你真的……”
“什么?”
他笑了笑,“没什么,好好睡。你也要养足精神,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我对他微笑了,“知道。”
等他走了,我反而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一般失眠的人都有这个经历,越着急睡着,脑子里越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乱窜。
我想雪球了,离开汉梁,因为不知道到了宛城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不方便将它带在身边。它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我也想佟宴青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我觉得他还是回九宫山去比较好,但是天下好像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每天从宁枫那边传递过来的文书,成山成海的运过来,我看的都头疼。他则碧波浩渺,轻松一笑,“都是这两年陪你,欠的债。总是要还的。”
他这么说,我也就闭嘴了。
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真持笔伏案,雪球是不是趴在他的案前发呆打盹。
可惜了,这幅惬意隽美的画卷暂时只能封存在我记忆里。美丽的记忆总是让人越回忆,越美。
而眼前的现实,确让人觉得肮脏漆黑。
可是人又怎么一直在明媚无菌的花房里活着,至少经过了这些日子,身体里每一个缝隙里渗出一种让我无法言明的亢奋和一种莫敏的蠢蠢欲动。
好像有样东西,就在我眼前,我伸出手去抓,去总也抓不到。而和佟宴青在一起时,我每日想的就是混吃等死,别说亢奋了,成天想的最多的就是今天应该给雪球在抓鱼,炖鱼汤。鱼汤里要不要放盐,放多少?雪球吃咸了会不会掉毛……
而现在我看到的好像是一面海,从平静无波,到汹潮暗涌,可能很快就会波涛汹涌一直到惊涛骇浪,毁灭一切。
总有人要牺牲,总有人要死去,总有人注定站在紫禁之巅,总有人注定尸骨无存,总有人名垂千古,总有人遗臭万年。历史永远为胜利者书写,而我绝对不允许别人来书写赵栯。书写他的除了他自己,还有我。
可是佟宴青的历史谁来书写?想到这,心里无端被一根长长的刺扎进心里。猛然间,竟然顿住了呼吸。
脑海里浮现出,苍月之夜,我走进属于他的中宫主殿,他盘腿坐在那张莫如曾经坐过的紫檀木榻上,空寂的殿堂,幽暗的木榻,他孤寂傲然的坐在那里。一世浮华在他眼中只是尘埃,一身荣耀在他的呼吸间灰飞烟灭。青春年少,鲜衣怒马,不羁如风,肆意如雨。低眉处含羞带笑,昂首处声威八面。却终抵不过岁月。当容颜老去,乌发成霜。最后剩下的还有什么?
寂寞。永远的寂寞。如莫如,如那些所有被雕成石像摆置在中宫门口供人世世代代瞻仰的一尊尊栩栩如生的——白玉石像。
苍白的空气里,长长叹了口气。辗转反侧,无法睡去。
赵栯大婚,因为婚礼仓促,一切从简。不过就算所有人口中说的从简,在我看来也太过铺张浪费。
郭月容并不算得上真定王府的人,人家姓郭并不姓赵。虽然郭家在北地也算是豪族大户,但是这个婚礼居然没让郭家插手,一切由真定王府操办。郭家一听说,自家闺女被当朝最大颗钻石王老五相中,一家人乐坏了,郭家族长领着一家老小,中午就带着十几车的嫁妆和成堆的婢女婆子,还有数也数不清的牛羊马屁来到真定王的农堡。
我反正也睡不着,让秦白带着我爬上一棵视线良好的树,我和秦白两个人蹲在粗壮的树枝上清点郭月容的嫁妆。
我对秦白说,“帅哥,你去和郭家人暗示一下,说将军喜欢马对牛羊没兴趣,或者折现。”
秦白翻身而去,没一会回来说,这里人看嫁妆主要看牛羊马,牛羊马是面子,少一样都不行。
我怏怏的啧啧嘴,:“没用的东西还得花草料养着。”
秦白说,“养着做什么,一天几十头,半个月也就杀光了。兄弟们饿了好多天了,大战在即,总是要给兄弟们吃好喝好。”
我赞扬的看了秦白一眼,然后目光恨恨,“多杀一点,杀光了最好。省的看着碍眼。”
秦白抿着嘴轻笑了两声,“主子的位子,谁也动不了。论天下财富,谁能和主子比。这些都是靠土地吃饭的,一年能有多少收入,靠的都是多少代人积攒下来的。其实只要主子愿意,天下财富都是主子的。”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帅哥,“我说秦白,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秦白说,“这是我们几个兄弟的共识。主子有天生赚钱的本事,这是才能,不是靠几亩地的继续可比的。还有主子的地位,这个不用我说,将军身边的人都知道。”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知道是马屁,但是听着就是让人舒坦。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说,“秦白,也许你押宝押错了人。这世上没有铁板钉钉的事情。我也不一定非和你们将军在一起。”
秦白笑了,“主子说笑了。有些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抬手抽了秦白的后脑勺,“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秦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对我明月弯弯,皓洁皎华般的笑了。靠。我顿时发现,这孩子以后也必然是个妖孽。
“主子,我和那帮兄弟跟着主子和将军已经七八年了。我来的时候九岁,主子算算我今年多大了,主子你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别说我了,老大都快二十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张俊脸,“居然这么多年了。”
秦白说,“是啊。我还记得大过年的,主子来看我们。给我们每个人起了名字,又带着我们去挖荠菜。我第一次知道以前难以下咽的野菜,居然能吃起来那么香。主子看我练箭手掌全是血泡,对将军说:我的人就要用最好的。当是我觉得主子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我脑袋黑了黑,“你见过这么彪悍的仙女?”
秦白低下头,我看见那张俊颜上,突升一层粉润,粉红粉红的煞是好看,像是春天刚刚绽放粉嫩的花朵。这一霎那,居然让我想起了十二三岁的赵无有。想到他,心里立刻没缘由的一阵烦躁。真搞不懂那个羞涩顽皮的小男孩怎么长成现在这样一个让人烦躁的臭男人。
这个臭男人,今天居然要结婚了。促成这个婚事的,居然有我一份。
xxoo的,这都什么跟什么。至今为止佟大神的话就从来没错过。但是他不断地絮絮叨叨说别人,就从来不说我。他连秦白都说了,就是不说我。
我可不信他说我是异世来的人,他看不穿我的命运。我只觉得他是不想说罢了。
话说我们的秦白童鞋哪里知道我这一刻脑子里闪过的这些事情,他只能看着我发呆,然后幽幽然的问我,“主子,有时候你是凶了一点,但是离彪悍还很远。不过就是因为主子确实凶,所以我们哥几个觉得将军才会对主子俯首帖耳。”
“我和他的事,哪有你们几个想的那么简单。”
秦白憨憨的笑了,“主子这两年去了哪?”
“南秦,东旬。在东旬住的久了点。”
“怪不得没有主子的一点消息。我们哥几个都知道主子不会死的,主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找死。那段时间将军病得厉害,找主子的事情都是我们哥几个去做的事。后来将军知道了,把我们责骂了一顿。说不要找。您若想躲,我们死也找不到的,您若想回来,我们不用找,您自己也就回来了。”
“这就是我回来的原因。”我笑了。
“我们哥几个确实不太明白主子和将军之间的事,还有那个人。老大说的那个人。”
我坏笑,“你们家将军斗不过他的。”
秦白有些惊讶,“主子说的是哪方面?”
我继续坏笑,“哪方面都斗不过。”
“老大说那人长的很一般啊,脾气好像还挺大。说话阴阳怪气,拿腔拿调的。对主子也不够尊敬。”
我崩溃的扶住秦白的肩,“老大这么说的?”
秦白很认真点头。
“你们将军在这世上唯一敬畏的人就是那人,你们在背后居然这么说他。小心被将军知道了,扒了你们的皮。”
秦白漂亮的眼睛转了转。
我道:“你别浪费你的脑细胞了,那个人的身份你想不到的。”
眼前的小帅哥挠了挠头。脸上又现出几分羞涩。
我笑道:“在一个地方,我认识一个比你年纪少一些的少年。也许不久的将来,天下就是你们的。”
“主子这话不能随便说,得天下,这话就是谋逆,是要灭九族。要得天下也是将军的,和将军子孙的,和我无关。”
我笑着颔首,没再说什么。一番谈话下来,郭家的嫁妆和参加婚礼的一帮子人终于全部进入农堡内。
中午胡乱吃了点东西,因为前一宿未睡,所以下午这觉睡的特别实。等醒过来,居然已经天黑,锣鼓喧乐悠悠晃晃的从远处传来。
我这刚起身,外面立马有人敲门。想必是一直等在外面。
来人推开门,我一看赵栯神清气爽,穿着大红的喜袍,在我面前转了一圈问,“怎么样,像那么回事吧。”
我认真仔细的从上到下看了他,满意的点头,“很像那么回事。”
“我结婚,你也不露个脸?”
“你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她小你大。”
“我什么时候答应嫁你了?你今晚娶正妻或者小妾那都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