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第210章
佟宴青问,“准备什么时候走?”
“随你。反正我跟你混。还有,我不会直接回去找他。”
他极为认真的说,“这事交给我。我一定会从中阻拦,坚决不让你们顺利见面。”
我笑的差点岔了气,“我尊敬的宫主殿下,你不会说笑话就不要说,这样的调笑实在听着别扭。”
人家轻飘飘的扔过来一句,“我像是在说笑?”
得。我立马闭嘴,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在山谷里好吃好喝好玩住了十日,恰巧赵玄再一次派使臣求见佟宴青,恳请佟宴青早日接受新朝朝廷的册封。
于是,我辞别的夕颜。我很想将阿晟带出山谷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佟宴青不同意,说他太年轻,级别太低,且刚收到他身边,就带出去。会被别人妒忌。一个不懂世事的少年,被很多人妒忌的后果是严重的。
我想想很有道理。从他这话里我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关爱。我立刻觉得阿晟前途一片大好。
因为赵玄急于受到了凡宫的赐福,所以每一次派使臣来邀请佟宴青,那仪仗肯定都是豪华之至。
于是我再一次的做了狐狸,跟着佟宴青沾光,沾了大光。办成少年郎的我是他身边亲随,一路上,他对我不理不睬,不过在那个宽敞奢华的车厢里,我是想躺就躺,想睡就睡。只不过晚上会被做做样子,睡在车厢外面,佟宴青睡里面。这叫贴身伺候。睡觉也只隔了一张雕花细作的木车门。
因为车驾随行众多,这一路走的那是相当的慢。而且佟宴青也充分的兑现了他当初对我说的话,坚决彻底的拖时间,不让我和赵栯尽早见面。
当然那是玩笑话。因为他讨厌赵玄,懒得见他。但是又不得不见,只能拖,没完没了的拖。
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居然走了三个月才走了路程的一大半。话说,我和佟宴青从东旬进入中楚到达九宫山,一共才用了十几天。
现在这个速度几乎就是龟爬。
不过龟爬也又龟爬的好处,充分的给我时间,修养。佟宴青每天是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我,他自己继续坚守那份修行人的清净素雅。心里也没什么事,一路有这么吃好睡好,三个月过去,居然套不进我自己带出来的衣裙。只能穿着佟宴青给我准备的了凡宫的标准制服。
我那一尺六寸的小细腰,居然长到了一尺九。这是多么恐怖的变化。三个月长了三寸。
我开始节食,佟宴青却说,以前你那个样子一阵风就能被吹飞了,现在这样正好。等你回到赵栯那边,看你长的白白胖胖、红红润润,他就明白你跟着谁最合适。
我崩溃,“宫主大人,我怎么就没发现过,你有毒舌的潜质。”
佟宴青道:“你不了解男人。你看着你这样白白胖胖的回去,赵栯看见你绝对比捅他几刀还难受。”
我将脑袋埋进软靠里,哈哈大笑,生怕笑声太大被有心人听去,等我笑完了,抬头对佟宴青说,“那我得继续努力。像两尺一的腰努力前进。”
佟宴青抬手拍了我的脑袋,“如此甚好。”
只不过这种欢乐在持续了不到十天后,被一条了凡宫内部传递的消息所打破。收到消息后,佟宴青直接带着我,丢下随行,两匹快马直奔汉梁。
日夜兼程,五天后两人到达汉梁。
刚刚丰盈起来的肉肉,五天迅速的又退了回去。佟宴青看着心疼,不过心疼也没办法,因为我们赶着救人。
救赵栯。
了凡宫内部消息,赵玄设了鸿门宴,将在五月初五端午当日宫宴之上会有人出来挑事,给赵栯下套子,赵栯只要一入圈套,赵玄会立刻斩杀赵栯。原因,功高盖主已经到了不得不杀的地步。
所以,无论如何我和佟宴青都要在端午节之前赶到汉梁。从了凡宫的内部情报来看,这是一场计划周密,谋划精密的暗杀。赵栯将没有机会收押天牢,并受到三司会审的待遇,直接处死。
虽然我明白赵栯不是束手待毙的人的蠢人,但是在我得知了整个计划的全过程,我觉得赵栯难逃一死。
因为这个计划的最险恶的一点,就是利用赵縯的死给赵栯下套。这是赵栯永远的最疼,兄长的头颅至今没有寻回。为求全尸下葬,赵縯的棺材里放了一个雕刻了五官的木头脑袋与尸身相连。
端午会有人提起此事,用意激怒赵栯,已疯了多年的赵姬会再次出场伴随赵玄左右,赵玄会让赵姬给赵栯敬酒。受了教唆的赵姬会继续拿话刺激赵栯,如果此时赵栯还能忍住,不对赵姬失礼。那么赵玄会最后出面,敬酒赵栯,就在此时,会有人端着几个蛮夷叛将的头颅上殿,像赵玄报功。其中一只头颅会故去多年的赵縯一摸一样。几次三番刺激下,只要是人都不可能再冷静下去。赵栯必然会做出冲动的事。
为此,这帮恶毒的人甚至允许赵栯可佩剑上殿。
这样事发后,正好可以定一个意图弑君的重罪,这罪根本不用会审,合情合理的直接处死。
只是他们应该像不到,赵栯那一身神乎其神的武功从来没有被废,不但没有被废,甚至更加日益精湛。所以他们想当庭抓住他,斩杀赵栯的意图注定是要失败的。
但是如果被定了罪,赵栯就算逃了,那么一世功名将毁于一旦。没有军权的将军那只是一只时时刻刻待宰的羊。
接触这场危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它发生。要让赵玄明白,留着赵栯还有大用。
所以在我们出发的同时,佟宴青已经手书一封,快马加鞭传至东旬,慕容鸿烈应该休息的有些久了,应该领着军队出来转悠转悠透透气了。
两个人易了容,又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汉梁,所以当佟宴青到达了凡宗庙,换过行头,高冠华服出现在汉梁皇宫,赵玄只当是佟宴青从天而降真神仙,对佟宴青越发的亦步亦趋。
而我早就躲进了自己的地盘。我通过自己的办法,联络一名亲信。打听一下小圃的行踪。运气不错,小圃此时也正好在汉梁,将徐记商行重开。
我直接跑去商行找小圃,结果居然被家仆客气的阻拦。花了钱,也买通不了小圃的仆人。
心里一边骂家仆势力,一边夸小圃用人用的好。
于是我在商行对面的街巷里,硬等。从夕阳西下,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才等到小圃从楼里出来。
我立刻跑过去,对小圃说了一句暗语。
小圃立刻斥了我一句,让我滚蛋。自己坐了马车离开。
我穿过几个巷子,小圃的马车早已在路边等候。
上了马车,小圃又是一番叩拜行礼道歉,一套流程我都会背了,我并没有去除伪装,让小圃先给我找一个住处,我暂时不想让赵栯知道我的行踪。至少,我还没准备好出现在他眼前。
我将整件事完整的告诉小圃,小圃惊的坐都坐不稳,一脸冷汗。
我说,“这事你不能直接告诉将军,以他一定会生疑,你一个商人是不可能知道这样机密的事情。”
小圃急了,“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师傅白白送死。”
我用力怕了小圃厚实的肩膀,“这么多年来怎么一点不长进。我既然来了,难道我会看着他让他去死?这事没那么简单,如果称病不去,躲着不见也不行。去还得去。只不过我们想个办法把所有的可以激怒你师父的点子全部毁了。而且要毁的自然,毁的让人查不出破绽。”
小圃说,“掌柜的,怎么说。我怎么做。”
我诡异的对小圃笑道:“沈小圃,听说你把徐记变成了全中楚最大的棺材铺?”
小圃立马说,“掌柜的,师父所要的棺材都是给钱的,不赊账。在生意上掌柜的放心,就算是对师傅我也下得去狠手。”
我哈哈大笑。
小圃接着说,“赚钱没有亲兄弟,赚钱没有师徒恩,赚钱没有夫妻情。”
此时我冷然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小圃道:“掌柜的,你放心。咱们徐记从不赚黑心钱。按掌柜的所言,咱们徐记讲的就是诚信和品质。”
我满意的点了头,随后两眼放光最后问了最关键的一点,“小圃,咱们账上有多少钱?”
这场赵玄精心设计了的暗杀计划,最终导致流产的原因——钱。
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赵栯背后有靠山。如果不是因为佟宴青,就算我有天下的财富,也不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如果不知道这件机密,我也是有钱没地方使的苦逼。
赵玄这个人也是长进了许多,刚开始我愣是没找到能用钱砸出来的缺口。后来还是通过我几年前布下去的暗人,几经周折,才被我找到一条缝隙。于是我用钱将在这条缝隙砸出一个洞来。
剩下的事就好办了。继续拿钱砸。
于是端午节当天的事就成了让人匪夷所思的笑话。
其实那天我真想去看看热闹,但是吧,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掩饰,无论佟宴青的□□怎么精致,也逃不过赵栯那双眼睛。
所以我只能忍,只能等,只能盼,等着我的人给我汇报情况。
经过几个人每两刻钟向我汇报一次发生情况。我虽然看不见现场直播,但是做个转播还是可以的。
话说我们英俊神武的大司马大将军赵栯,受天子召见,参加宫廷端午盛宴。按照严格的朝廷法度,为了确保伟大的皇帝陛下的人身安全,武官是不能携带武器靠近天子的。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赵栯大将军就受到了皇帝的恩典,允许他佩剑上殿。这是无上的恩宠,也是天子对大臣表示出来无限的信任。
但是,赵栯却规规矩矩的将自己的佩剑留在了殿外侍卫手中。他说,不希望陛下为他开这个先例,作为帝国最高武官,自己都不遵守朝廷法度,何以起到以身作则的效果。
如果单单看着一点,我觉得赵栯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后面发生的事告诉我,这只是个巧合。
众大臣就位后,赵玄果然领着许久没有露面的赵姬盛装出席。一番杯盏交错寒暄下来,赵玄开始了忆往昔,从刚起兵,到攻克宛城的那些事。赵玄重点表扬了已经故去的赵縯和赵栯两兄弟,为打倒谋权篡位的公孙老贼和小贼立下汗马功劳,为赵氏皇族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虽然赵縯已经故去多年,但是赵栯如今可堪称新朝之倚。赵玄说道激动时,单独举杯敬了赵栯。
赵栯当然要起身跪拜谢恩。就在这时,有一名武将起身对赵玄说,当年赵縯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将所有兵马看成自家私兵,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说到这,那位武将扯开自己的衣襟,老大的一个烙铁的伤痕,说是赵縯当年亲自下的毒手。那武将隶属了赵縯的极大罪状后又说,当年赵縯自己贪功冒进导致中了伏兵,导致带进山的千余将士无一生还,所以赵縯属于死有余辜。
听到和我汇报情况的人说到这,我气的将手里能抓的起来,能砸的都给砸了。砸过以后,才问汇报情况的人,赵大将军当时什么反应?
汇报情况的人说,赵大将军非常谦和的代替自己的大哥给那位武将赔了礼道了歉。并说了许多大家都是从宛城跟随陛下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兄弟。大哥有错,他这个做弟弟的应该受罚,让这位武将说,怎么惩罚,才能让他心里舒坦些,让他心里对赵縯不在有恨。
我鼓掌,好一个以退为进。这一步,看来我事先的安排作废了。我本来的安排,因为我不知道具体会由那个人首先发难,所以我准备等那个人将话说完,看赵栯的反应,如果赵栯有发飙的迹象,赵姬身边的宫女会误将一杯琼浆倒在赵姬的华服之上。这样赵姬会立刻被人带走,更衣。作为皇帝的妃子,起身离席更衣,必然是前呼后拥。所有人要给赵姬行礼。这样至少能打断赵栯准备发飙的情绪。
不过这么看,我之前的准备是浪费了。这小子自己搞定了。
因为赵栯的一位退让,让席上众人有了忿忿不平的心态。有人直接站起来帮赵栯说话。更有人直接将那武将臭骂了一顿。赵縯以治军严明闻名,什么私兵,什么乱用刑罚。都是放屁。那人必然是做错了事,受了赵縯的处罚怀恨在心,今天酒壮怂人胆,才敢说这些屁话。
众口铄金。赵玄即便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是张了张嘴,没把话说出来。
接下来,又是新一轮的杯盏交错,准备第二波攻击的赵姬已经迅速的被人带回了。
这时候有人起身,就这刚才的话题继续,说赵栯老大不小了,为什么一直孤生一人,连个侍妾都没有。身边竟是些大老爷们,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赵玄说帮着赵栯说,这些年内患未平,外患又起,大司马一直在为国征战,为国事耽误了自己的婚事。
有人凑着热闹说,记得好多年前陛下曾经有给大司马指婚的意思,但是当时大司马身边好像跟了个女子,犹记得那女子相当的泼辣。
给我汇报情况的人说到这,我哈哈大笑。对我的人说,“这个泼辣货说的就是我。”汇报情况的人身体晃了晃继续说,话说到这,一直坐着和木桩子一样的赵姬突然指着赵栯,赵縯该死。
赵栯当时的脸色就变了。握着酒杯的手都在发抖。我知道他再低调,再隐忍,能忍一次,也忍不了第二次。
赵姬接着说,“你大哥该死,你也该死,你们全家都该死。”
赵栯刷地起身,我事先买通的宦官立刻指使宫女上前给赵栯倒酒,装着未站稳,倒完酒转身之际步伐不稳倒在赵栯怀里。
人的本能无外乎两种,人家靠上来,一护住,二推开。不管赵栯选择哪一种,都会有人立刻跟着起哄,先说一,护住。自然有人哄笑,宫女思春,主动投怀送抱,大司马为何不成全了宫女的心思?赵栯选择的是二,推开,自然也会有人嗤笑大司马不解风情,怪不得这个岁数身边也每个女人。更有甚者说,原来大司马不喜欢女人。
于是整个大殿哄堂大笑。将之前所有的凄厉的气氛完完全全压制了下去。
赵玄的表象一直是老好人,和事老。所以事情到这一步,自然训斥了赵姬,让人将赵姬带回后宫。
下面第第三波攻击,这个——不用我的人再和我汇报情况了,我自己都可以说了。
有人进献蛮夷叛将人头,其中那颗和赵縯一模一样的人头被我花了血本,重金收买的武林高高手,趁机将人头换成了猪头。
所以当用托盘盛着,用黄布盖着的人头出现在大殿之上,整个宴席大殿,先是死一片的寂静,然后有人是在憋不出,发出笑声,随即整个殿内所有人指着那颗猪头,笑翻了天。有人说冒领战功都到这份上了,居然拿个猪头当人头。有不怕死的直接问端着猪头上殿的人:“请问这猪是什么猪,是野猪还是还是豪猪还是家养猪,是公猪还是母猪。如果是母猪,肚子里有没有猪仔,如果有猪仔那功劳就更大了,一颗猪头还带上肚子里几个小猪仔的命,斩草除根做得好,陛下一定要重重的赏赐。”
赵栯跟着笑,赵玄也跟着笑。只有端着托盘的邀功领赏的人,面如死灰,脸上写满了差异。
笑完了,赵玄直接扔出来两个字“赐死”
好吧,今天赵玄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不管杀谁,总是杀了一个。今天对他来说圆满了。
这事还没算过去。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玄突然说,大司马这个岁数还没个枕边人确实说不过去。
这句话说出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自然会有很多人跟着嗟叹。赵玄问,朕记得当年在宛城,大司马身边的女子,人是泼辣了些,但是样貌不错。朕还记得当年大司马写过奏本,想与该女子成婚找朕给该女子讨要封号。后来因为大司马兄长过世,婚事就耽搁了下来。现在此女在何处?怎么也没听大司马再提过?
赵栯直接说,“微臣不想说她。”如果说刚刚赵姬的一番话,赵栯那是怒目相视,只等爆发。这时候的赵栯就是面露忧伤,郁郁不快。
赵玄道,“天下貌美女子何其多,多少名门闺秀眼巴巴的等着大司马的垂青,大司马为何只要这一枝。”
眼瞅着赵栯没说话,有好事者又站起来,说谁家的姑娘好,谁家的姑娘漂亮,愿意出来保媒。
殿内讨论某人的婚事讨论的热火朝天,某人冷冰冰的坐着好像所有人讨论的事情根本与他无干。
有人毛遂自荐,直接拿着酒杯来给赵栯敬酒,推荐自己家的妹子,女儿,姐姐,侄女,邻居等等等。赵栯一概不理,只是喝酒。
听到这,我心里不大舒服。便问,“将军现在如何?”
“醉的厉害,被家仆抬回府去了。”
心里输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之今晚这事他算是平安度过了。
过两天慕容鸿烈大兵压境的消息就会传到汉粱,到时候,领兵出征的也只有他,只要他出了朝廷也就平安了。
可是今天这是一次,以后肯定还有许多次。今天这次佟宴青等于又破了规矩,把秘密的事告知了我,那以后呢?难道次次都要靠佟宴青?
搞不懂这个人到底在等什么,既然早有反心,为什么还不反。刀都抵在脖子上了。一旦赵玄能找到一个接替赵栯的人,那真的是再也不会有任何顾忌。
想到这,我又觉得心烦意乱。
晚上一直在等消息,听消息。饭也没顾着吃。没事了,便觉得肚子饿。大晚上的一个人戴着帷冒去小饭馆觅食。
路行一半,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从我身后跟了过来。
我回头看,马车很普通,但是驾车的居然是个军人。军人也就算了,居然是素袍银甲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