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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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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我们那里,男人越老越值钱,甭管多少岁,只要你有钱有才,多少岁的小女子都会往你身上贴。”

    “那和我们这没什么区别啊。”

    我想了想,也是,确实没区别。两千年的差距,这一点确实没变。父系社会,就是父系社会。这点估计再过几千年也不会改变。

    我仰望远方联排的雪山,“莫老宫主的尸身是不是在那山上?”

    佟宴青点头,“以后我死了,我的尸身也会被放在那里。千年不化。祖师爷的尸身现在还保存完好。”

    “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虽然我知道人固然一死。你这种大神也不例外。但是我还是不喜欢听你说这些。”

    “好。咱们不说。”

    “其实啊,人死了就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剉骨扬灰,这是最凶残的刑法。”

    “其实不是。尸体存放的再好,有一天都会被人拿出去亵渎。你知道吗,在我们那,古尸都是用来展览的。”

    “展览?”某大神茫然。

    “供给平民百信观看,收取一定费用的观看费用。”

    “岂有此理。这些人不怕报应?”

    “报应?别开玩笑了。我那个年代的人,只信眼前,只信今生。道德没有底线的沦丧,肮脏的让你无法想象。”

    “怪不得你一直说,回去主要是为了父母。”

    “是啊。我真心喜欢这里。你肯定没法想象,我们哪里有人拐了孩子,将孩子弄残废上街乞讨,以此发财。你肯定也没法想象,买开酒楼的,将提味的慢性毒药放进酒菜里,给人食用。你更不会想象,为了赚钱,有人卖有毒的奶给婴儿食用。至于那些贪污受贿,□□□□这个是每一个朝代都会有的事,我都懒得说了。”

    “之前有位圣人说,从前朝起,咱们这就已经算是礼乐崩坏。但是按小冬所言,青觉得小冬来的地方,何止是礼乐崩坏,根本就没有礼乐。”

    我“嘿嘿”笑了,“恭喜,答对。我们那的人眼睛里只有一样东西——钱。”

    佟宴青突然抿着嘴笑了,明显是有意压抑着自己的笑,不想爆发出来。

    我说,“你笑什么。”

    佟宴青继续抿着嘴,笑着向前走。

    我拽了他的宽袖,“告诉我,告诉我。你笑什么,明显的不怀好意。”

    佟宴青笑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好。”

    “你初来这里,难道不正是钻进钱眼的财迷?还好意思说别人。”

    我不干了,跺了跺脚,拽着他的袖子,不给他走,“我那是为了生存逼不得已好不好!!!给赵掌柜的打工,不卖力赚钱,他会把我赶到大街上的。”

    “怎么会。他敢!”

    “我当时哪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我要知道赵掌柜是你们专门给我找的保护人,我肯定赖上他,白吃白喝。你知道吗,我怕被他赶走,开始给他工作,都不要钱的。只要吃的。后来到了夏天,我从赵家穿出来的衣服,太热,没有衣服换洗,赵掌柜才给我二十个铜板,让我买身衣服。你知道,二十个铜板只够买五个饼。他却让我去买一身衣裳。那会我多可怜啊。”

    佟宴青笑着道:“他那是尊了师尊之命,不敢对你太好。怕暴露了自己。后来他不是把整个生意都交给了你?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他哪里会把整个酒楼都交给你这个小丫头。那些都是授了师尊的意。”

    “原来是这样。”

    “要不,你觉得呢?你生意越做越大,我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带你去汉梁发展了。”

    “坏人。都是坏人,我确实最笨的那只。一直被人算计,被人惦记——可怜我啊。”

    佟宴青脸上润着笑意,没再说什么。

    我们俩踏着嫩绿的青草,蓝天白云下,壮阔雪山边,顺着平缓的河道一路像山顶登攀。越往,路越难行。能走的地方,我尽量自己走。实在走不了,佟宴青才横抱着我,飘然而起。

    最后找到这条圣河从一个漆黑幽深的洞穴里蜿蜒而出。

    我伸个脑袋往洞穴里瞧了瞧。佟宴青问,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说我怕,里面说不定有吸血蝙蝠什么的。因为水的颜色我太喜欢,青绿色。所以我猜想到源头来看看。

    佟宴青道:“没事。有我呢。”

    我还是摇了摇手,“算了。能到这我已经满足了。”说实话,若不是跟着佟宴青沾光,我觉得常人根本到不了这个地方。断崖上,荆棘丛生,我们俩立脚的地方仅仅为一块水中央凸起的岩石。若是夏日,雪融量大,那就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此时,佟宴青倒来了兴趣,想进去瞧瞧,他还说,“我在山谷这十几年,怎么就么想过来河水的源头瞧瞧。还是你点子多。说说你还想去哪?”

    我指了指映照在河水上的联排巍峨的雪山。

    佟宴青道:“山上都是绝壁,都是千年万年的冰。带着你上不去。”

    我哈哈大笑,“原来也有大神办不成的事。”

    “小冬,我只是个普通人。”

    这句话他说的相当平静,青绿色的河水缓缓的从我俩的脚下流过,平静的犹如他说话的语调。

    一般到这个时间段,我总会立刻进入痴傻状态。

    我刚准备笑呵呵,他突然握住了我的双肩,我本能的想躲,但是我又能躲到哪里去,挣扎了一下,无果。却被他按进胸膛。

    “不要在叫我什么大神,大仙。我刚刚才和你说过,我也会死,我死后也会变成一具冰冻的尸体。你和我在一起,总是没有和赵栯在一起那样子在。因为在你心里赵栯就是个普通的男人。我知道,我输也就输在了我的身份上。其实我多希望你也把我当成普通人看。其实我自己一直想做一名普通人。我学着下厨,学着忍耐,学着畅怀地笑。可是这些似乎还远远不够。既然你决定不走了,那么我至少还有好几十年要相处下去。你能不能帮我,早些成为普通人?”

    “你为什么要做普通人?”

    “爱情。”

    “可是你知道的,我从你这离开,我必然要回到赵栯身边去。毕竟我和他定过亲。毕竟我们俩——”

    “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我说了,我们还有好几十年要相处下去,我会等。反正时间很长,反正除了你,这辈子我估计也不会等别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笑,“这话,好像不应该从你口中说出。完全是一种百无聊赖的生活。”

    “事实如此。如果你没有出现,我的生活注定了比白水还要平淡无味。谢谢你,让我这十年过的如此精彩,我没有白活。”

    我大煞风景的说,“喂,佟宴青。你这是在表白吗?”

    他明月初升一般皓然笑道:“是啊。我说了我要做普通人。普通男子不都是要和心仪的女子表白,说情话?我又何必装着那样超然,这一年我也装够了。虽然我说过,放手,随你。但是该说提醒的,该说的,我还是要说。万一我那句话让你感动了,转心了,那岂不是意外惊喜?”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他松开我的肩,我慢慢仰起头,嗅着他身体散发出青莲般的香怡,心中再多无法割舍,还得硬下心肠。

    没办法,他注定不能成为普通人。我对他的感情也注定不能自私的将他拉下天梯,让他成为普通人。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十五日会带我去看什么样的宝贝。”

    佟宴青笑了,“一个你绝对意想不到的好东西。我就准备靠这个东西翻身。”

    “是吗?拭目以待。”

    佟宴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样。让我对过几天将要看到的宝贝充满期待。

    但是前提——我又再次问了他,“你确定不会伤着自己?”

    “小傻子。你放心。”

    有他这句话,我果真放心下来。他的信誉绝对是这一世所有人加起来的总和。

    在度过了七八个期待的白日与昼夜之后。

    宝禄三年二月十五晚,但是,可惜。这一天晚上居然是阴天。根本看不见月亮。我原本还想着能看见那个能让我清晰看见月海的硕大的明月。可以让我忆苦思甜一下,我来的那天的惨象。

    晚上吃晚饭,自己易容完毕。佟宴青派阿晟带着我前往中宫。阿晟的手里有佟宴青的令牌,可以随意出入整个九宫山任何地方。

    山谷中温暖如春,我想想我来的那天穿着单衣,冻的要死。还有赵无有那双冻得开裂的双脚,以及皴红的脸颊。如果赵无有不来,我必然会体验一次饥寒交迫再死一次的感受。

    十年后的今天,我身边又出现了一名美少年,正太君。

    我问阿晟,“你听说过轮回吗?”

    阿晟说,“自然。姐姐忘了,宫主派弟子来接姐姐去的地方就叫轮回台。”

    “那你相信轮回吗?”

    少年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信。因为如今的宫主,就是祖师爷轮回转世。所以一千多年没有人参透的神功第九层,宫主却在如此年纪轻松参透。”

    “是啊。”我笑呵呵的点头。

    “姐姐听没听说过祖师爷曾经有过家眷?”

    “听说过。不过据说你们祖师爷练武练疯了,将自己妻儿老小,屠杀殆尽。自己也跟着自杀了。”

    “所以,姐姐。祖师爷都可以有妻儿,宫主为什么不能有?至于后面的事,一千多年前,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我不信祖师爷那样的人,习练武功到痴狂。”

    我笑道:“我说阿晟啊,你小小年纪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阿晟玉白的脸颊腾起一缕绯红,“我只是觉得姐姐和宫主在一起,我看着从心底里喜欢。宫主和姐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我觉得就像我爹和我娘说话一样,没有高高在上,冷冰冰,硬邦邦的感觉。”

    “臭小子,要是被宫主知道你在他背后这么说他,他会不会拆你骨?”

    阿晟对我顽皮的做了鬼脸,“我敢说,因为我知道姐姐不会说。”

    好吧,看着这样一名美少年,对顽皮的笑了。我的小心肝荡了一下。反正我知道,赵木有小时候长的算是漂亮,但是到现在的阿晟还是有不小的距离。人家现在真正的温润如玉,双目朗星,冰肤玉骨,我想少年时的佟宴青最多也不过如此。

    抱着一丝调息小正太的心里,“阿晟,有没有人夸过你长的很好?”

    “除了我娘,没人说过这种话。姐姐是第二个。”

    我晕了,不会吧。佟宴青都说小时候被女孩子缠的不厌其烦。

    “姐姐可能不知道,在了凡宫只势力,不讲外貌。没人在乎你长的如何,只在乎你功力强弱。而山谷中非教内的平民,只把虔诚供奉,尊拜我们。根本也不会管我们长相如何。”

    “那可惜了。如果阿晟能去山谷外转转就好了。”

    “我可不想出去。”

    “啊?为什么?”

    “污浊。太脏了。”

    “谁告诉你的?”

    “所有人。”

    怪不得。山谷里从小就把外面的世界说的肮脏不堪,才会让了凡宫的人在外面行走时,时时刻刻保持着自己无比的优越与高傲。

    这是人家教中的洗脑教育,我不能干涉。所以只会心一笑,不做他说。

    因为有着佟宴青的令牌,我们很顺利的穿街过巷,进入中宫地界。看着面前那条笔直青石台阶,遥遥而上。每间隔二十个台阶就站有一名手持长剑白衣银甲护卫。

    我记得第一次来,佟宴青是蒙着我的眼睛牵着我的手,将我带上山。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穿着盔甲腰间挎着佩剑的了凡宫的弟子。

    帅。超帅。各个站的挺拔笔直,神情冷峻,颇有一番傲然之姿。夜色下白袍银甲——等等,怎么和赵栯亲兵的打扮那么像?

    “阿晟,这些侍卫,一直都这样的装扮?”

    “是啊。一直都这样。有教以来都这样。怎么了姐姐?”

    “没什么。”我仔细瞄了几眼路边站着的侍卫,其实是我多心了,赵栯的亲兵再优秀,那也是普通人,论身形论姿态和了凡宫的人怎么比?再说了,眼前这些人银甲里的白袍是软缎的,即便没有月色,灯火下,时不时润出柔和的莹光。银甲就不要说了,都是鳞片甲,我做过军辎买卖,对盔甲这东西在了解不过。一般士兵穿的都铁甲,有的只是一块护心镜,好一点的也就是前后两块铁皮,绑在身上。也只有六品以上的将官可以穿戴合身的鳞甲。赵栯那几万亲兵,穿的都是整块合成,前后两片绑缚在一起的银甲。盔甲里面的素袍就更不要说了,都是素白粗布。战时,连赵栯自己都不会穿锦缎。所以,没得比,也不能比。硬件条件是在差的太远。

    随着一节一节台阶迈步而前,刚觉得有些气喘吁吁,就看见台阶上一个巨大宽阔呈圆形的平台,平台上放置了几个用原木制成的高大的十字架。火盆围着圆形的平台,放置一周。

    看着巨大的十字架,夜幕中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影影绰绰,像极了恐怖片的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场面。因为十字架太高,也因为天黑,仰头望去,架子上好像还有些黑乎乎的东西被绑缚着。

    “这是什么地方?”

    “如果那天不是姐姐帮我求情,我现在应该尸体分离被挂在这,示众。”

    “刑台?”

    “当年宫主就是被绑在这里受刑的。不过宫主受刑的那个刑架已经被宫主毁了。所以姐姐,你看——”我看行刑架,一个连着一个,大约有九个。但是到了阿晟手指的方向,在十个刑架中央位置,像是突然少了什么。

    “被宫主毁掉的刑架,是铁质的,也比这些木质的要更高更大一些。只有殿主级别以上的犯了教规才能上那个刑架。不过现在刑架被宫主毁了,宫主便下令,以后了凡宫刑不上殿主。如所犯之罪属实,直接赐死,不再示众。”

    “是啊。太残忍了。”

    “上一次宫主评判,后来被诛杀的那些人是不是都被放在这里示众?”

    “只那几个谋逆的前殿主。咱们宫主与之前的列为已羽化的宫主比前来,算是最为宽容仁慈。”

    这句话我听着是极为受用的,至少在我听来,是比较了之前的所有宫主之后做出来的评价。哎呀,听着我心里那个高兴。最优秀,最仁慈,最宽容的佟大神宫主殿下。

    原本觉得阴森森,恐怖怖的心里阴影立刻被甩到一边,心里几乎唱着小曲,随着身边的美少年像那座金碧辉煌的中宫殿宇走去。

    因为黑夜,且没有月光。所以看不见白天的美景,几座雪山倒影在中宫广场的圣湖之上。只能顺着幽黑泛着金光的金砖朝中宫殿内走去。

    靠近殿门处,几十个白玉石雕的灯台,烛火盈盈。映照着灯台上那些栩栩如生,五官各异的头像。我一眼便认出,排列在最前面的那支灯台,莫老宫主。雕工实在精湛。我感觉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莫老宫主的目光都在审视着我。

    我规规矩矩对着老宫主的头像躬身大礼。阿晟也跟着我一同行了礼。

    出示令牌,顺利进入宫门。步履金砖,鎏金祥瑞,五彩琉璃窗,描金梁柱,全身碧翠的玄鸟……一切熟悉的场景像是支离破碎雨点向我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那些关于疼痛的记忆,不去想,不去想。就当我从来没来过这。

    当阿晟领着我绕过那碧翠玄鸟,走到后殿,一扇关闭的宫门,阿晟说,“姐姐自己进去吧。宫主已经等候多时。”

    我心里有些发憷,“阿晟不一起?”

    阿晟腼腆的笑了,“宫主禁地,岂是我这等低级弟子能随意出入的,我已是沾了姐姐的光,能走到这里。姐姐可能不知道,了凡宫能出入中宫,能伴随在宫主身边的人,那已是教中弟子人人羡慕之至的事。”

    我也笑了,笑自己刚刚确实说了一句傻话。

    阿晟转身离开。我敲门。

    闭合的宫门,从里面被推开,两名高挑的白衣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我做了个请字。

    我的双腿跨过门槛,两人在宫门外,将沉重的宫门合上。

    空寂的殿堂中,佟宴青温暖的声音带着回响,“你来啦。”

    我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眼中瞬间爬满了泪,只见佟宴青如当初的莫如老宫主一样,盘腿坐于大殿中央的木榻上,当初莫老宫主给我的那种孤寂的印象太深刻,当时我就想过有一天佟宴青是不是也会如莫如一般,一辈子坐在孤傲与寂寞之中。

    如今看,果然如此。

    看着如今的他,想象几十年后,那一头如墨乌发也会发如雪,面成霜。这一辈子的寂寥谁人能抚慰。

    高处不胜寒,他伤心难过时,谁来陪他。

    “你在想什么?怎么我感觉你很悲伤?”

    我说,“我想起了莫老宫主。”

    “逝者已矣。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想念师尊。师尊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心生感触?”

    “莫老宫主对你那是全心付出。这样的老者自然值得我想念。如今我看见你坐着这,就如莫老宫主一模一样。想起这位尊者,也是自然的。”

    佟宴青从榻上起身,拉住我的手。散去我的男子的发髻,轻抚我的眉眼,“不要想太多,你忘了今晚我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我宛然而笑,“快带我去看宝贝。”

    温凉的手掌,握住我的手腕,牵着我的手朝殿内走。我看着殿内太过空荡,别说说话,连走路的脚步声都带着空寂的回声,“你有那么多钱,为什么不把殿内充实些摆设,空空荡荡的,住在里面不觉得难受吗?”

    “这大殿从建成就是这样,祖师爷遗训,不得擅动屋中一物。”

    “有原因吗?”

    “殿内赵设按日月星辰,二十八宿摆设。擅自乱动会动了整个九宫山乃至整个了凡宫的运程。”

    “哦。你说的这个,我们那边也有。你们这叫败星宿,我们那边叫这个摆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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