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和谐,和谐,一切为了和谐】
他惊喜的大笑,“居然还是个——”
只是他话音未落,“哐啷”一声巨响。我觉得好像整个屋子都被人拆了。
从这一刻开始,我明白我终于可是彻彻底底的放声大哭。
张金泰被一条白绢绕著脖子无声无息地拽出了帐幔。他手里的东西会让他被碎尸万段。
有人站到了帐幔边,搁着帐幔那熟悉的清香再一次的萦绕在我的鼻端。我彻底崩溃的嚎啕大哭。但是嘴巴里依旧是呜呜的声音。
他没直接掀开帐幔,而是站在外面停了一会,然后才掀开帐幔人进了来。我见他原来是用了布条将自己的眼睛蒙住。
他默默顺着我的哭声,准确的摸到的脑袋,然后拔掉了我口中的布帛,我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他的手在半空中剧烈的颤抖。然后他顺着我的手臂解开了我手腕上的束缚,我立刻蜷缩身体,将自己的上身缩到最小。当他松开我的双脚。我将自己缩成了婴儿状,此刻,我只知道哭。这个美好的时空,此刻对我来说应彻底的塌陷了。
他摸到被子想将我裹起来,我尖叫着躲避,不要不要。脏,不要碰我。
他明白了我意思,立刻脱下自己的衣袍,将我裹了起来。我没有抗拒。
他抱起我,我才发现他全身颤抖的比我厉害的多。我想此刻的他一定比我更加疼痛。但是我没办法平复我此刻的心情,我只能埋头在他怀里哭。我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原来。原来我是如此的软弱,原来我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从今天开始,那个无坚不摧的我,再也不复存在。
又有脚步急急的奔来,我如受惊的小鹿紧紧的贴在他胸口发抖。
那脚步停下。我感觉佟宴青的胸膛剧烈的起伏,“我将她交给你!我将她交给你!”他重复两遍一样的话,但是却没有将话再说下去。
如临颤抖的声音响起,“徒儿错了。徒儿错了。”
佟宴青又重复了刚才一样的话,“我把她交给你!”
我没没再听见如临的声音。
此刻继续躲在佟宴青的衣袍里痛哭,佟宴青胸口稍稍的平复下来,掀开衣袍,看了我的脸,我哭的一塌糊涂。眼睛被眼泪泡着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他问我,“想让他怎么死?”
我抬起脑袋,往地上看,一个不小的院子里,躺着几具太监的尸体。
然后我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类似人形全身是血的东西还在地上蠕动。
“别让他死,一定不能让他死!我死了他都不能死!!!”我体会咬牙切齿这个词的真正含义。我觉得说完这句话,我的牙关都开始发抖。
“好。”佟宴青简单果断的应了我。然后他对如临说,“那堆臭肉就交给你了。冬儿的话你也听见了。本座带冬儿离开一阵子。等她好了就回来。”说完也不等如临答话,就已经抱着我腾空,跃起。
我觉得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如临的声音已经像是离着老远从背后传来,“师傅放心。徒儿听师傅的。”
我没想到,原本一场轻松愉悦的暑假,怎么会这样惨淡收场。
我也不明白,我到底招谁惹谁了,这事怎么会摊到我头上。
那位强大的丞相爷爷,我到底怎么惹着你了,要命就拿去,为什么要把我丢给一个变态的太监折磨羞辱我。
“我想杀一个人。”我从佟宴青的衣袍里伸出脑袋。
“谁做的?”佟宴青问。
“我要杀你徒弟的亲爹。立刻马上!”
佟宴青道:“好。”
我终于安下心来,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联想着,那个我见过的一头白发的老人,将如何死在我的面前。
佟宴青抱着我快速的在山林与道路上飞跃。我全身光着,仅仅只裹着他烟青色的衣袍,他的速度飞快。等我彻底冷静下来,夜晚的风吹的我瑟瑟发抖。
他好像感觉到我在颤抖,停了下来问我,“伤到哪里没有?”
我咬着牙摇摇头。
他又问我,“对我直说。我是医者。”
我剧烈的摇头,含着泪,“真的没有。他还没来得及。”
我感觉佟宴青轻轻的吐了口气,然后又将衣袍重新将我紧紧的裹住抱好,“先忍忍,咱们一会就进城。”
“我不能回家。”
赵栯那个傻子看见我这样,估计会把他气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事不能让他知道。
佟宴青点头,“听你的。都听你的。你说先去哪。”
“我要洗澡。我要衣服。”
“好。”
最终佟宴青抱着我在汉粱城门口附近停了下来,此刻已经是夜里。汉粱城门已关。
佟宴青对我说,一会你别怕。别露出头来就好了。
我乖巧的点了头。他又将裹住我的衣袍将我再一次紧紧的包裹好。我将脑袋也埋进了他的衣袍里。
他抱着我开始腾跃。一往无前的腾跃。
我听着耳边有嗖嗖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急速刮过的风声。不多时,又是几声,然后是不断的这种嗖嗖声擦着我的边儿而过。
我想不出这是什么声音,想露出头来看。佟宴青急忙底斥,“别露头。”
我赶忙老老实实的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这时我听见有人老远的喊,“有人闯城。”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那嗖嗖的声音是什么。是如宛城一样,城墙上瞭望塔上的□□射出的箭雨声。
“捂住耳朵。”佟宴青对我道。
我赶忙听话,捂住双耳。
佟宴青用我曾经听过的声音,低沉的悠远的让人鼓膜膨胀的声音大喝道:“见本座驾到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顿时那阵阵嗖嗖嗖声音停寂了下来。随后便是轰隆隆震耳欲聋钢铁齿轮与铁锁互相摩擦的声音。
佟宴青根本等不及城门开启,已经入一片锋锐轻盈的竹叶飘上了城楼。
他才刚一站定,我就听见一片,“给殿主大人请安。”
只是当我听见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时,人已经被佟宴青抱着飘下了城楼。
我不想给他日后增添麻烦,所以我尽量的蜷缩自己的身体,让人尽量忽视我的存在,至少不要以为神一样存在的人手里抱着一个人。
当然了,后来我想,我的想法的多余的。因为他刚刚只是从城楼快速的越过,随后就抱着我在汉粱城各家各户的屋顶上飞跃。根本就没人会看见他正身。就算是看见也最多是一闪而过。哪里还能注意到他手里还有个我的存在。
在腾空跃起,起起伏伏间。他终于停了下来。对我说,“到了”
我慢吞吞的冒出头来,发现月色下,他抱着我站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这院子怎么这么熟悉,脑袋转了一圈,发现了院子里那棵茂盛的梨花树,脑子轰了轰,这不就是宁府吗。
这是佟宴青抱着我走到宁伯宁婶的卧房门口,拍了拍窗。
我小心挣扎了一下,佟宴青说,“别怕,他们就是我父母。宁枫就是我弟弟。”
这时,屋里的灯亮了起来。
房门被打开。宁伯手里举着烛火,揉了揉睡眼问,“是少爷吗?”
佟宴青抱着我走到宁伯面前,“是我。”
宁伯看见我,眼神里一阵慌乱,赶忙将佟宴青引进了屋。
这时宁婶也已经起身。
佟宴青就像进了自己的家,直接将我放在了宁伯宁婶的床榻上,然后用还暖和的被子将我盖了起来。我默默的在被子里抽出他的衣袍,伸出光溜溜的手臂,将衣服递给了他。
他接过衣服的刹那,猛地握住了我的手臂,眼睛里几乎要滴出血来,对我低吼,“你说你没受伤,这是什么?”
我凑着宁伯宁婶屋内的烛火自己看了,才知道,手臂上全是被掐捏牙齿咬的青紫的印记。我在想手臂上都是这样,何况身上。幸亏他没看我的身体。
我用力从他手中抽回手臂塞进被子里。然后流着泪答了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将手里的衣服,往地下一扔,扯下面具。突然半跪在我的床榻前,紧紧的搂住我。整个脑袋完完全全的埋进了我胸口的被子里。
他在颤抖,并不剧烈。但是我能感受得到。我在想他是不是在哭泣,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神一样存在的男人,却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对他绝对是无比承重的打击。
看着我们俩这样紧紧的抱在一起,宁伯宁婶只能尴尬,无声的站在屋子里。
良久,他仰起脸,我看得出他那双美的让我窒息眸子里,还存着点点晶莹。
我搂住他的脖子,对他附耳道:“别难过,一会我们一起去杀了他。碎尸万段。”
他说,“好。”
他让宁伯宁婶不要惊动任何人,给我准备水洗澡,再准备一套衣物。
我在里屋洗澡,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擦洗着自己身体。宁枫也从他后院的屋子过了来。与佟宴青两个人守在外间。
宁婶要帮我擦洗,我礼貌的让宁婶出去。这耻辱只能自己擦洗。
我觉得我几乎要将身上的皮都褪下来,佟宴青在外面说,“小夕,我等着你去杀人。”
他这句话提醒了我。赶忙匆匆擦干净身体,穿上宁婶给我准备的衣裙。出了屋子。因为身下和脚腕的疼,所以走路不太利索。
被佟宴青看了出来,他无所顾忌直接将我横抱了起来。宁家三口脸上写满了惊诧。不过宁枫是一闪而过的,宁伯宁婶是长久驻足的。
此时的佟宴青已经将衣袍穿戴整齐,面具戴好。抱着我就准备走。
宁枫追上来,拿着一件披风将我从头到脚盖住,对佟宴青说,“殿主大哥,好好珍惜。不能再……让她危险。”
我看佟宴青与宁枫两人四目对了深邃的眼神,佟宴青道:“知道了。你们睡吧,今晚的事就当我们没来过。”
宁枫道:“我知道怎么做。”佟宴青转身,宁枫又在身后跟了一句,“替我割他一块肉,带回来给我下酒。”
佟宴青抱着我跃起,头也不回说了声,“好。”
佟宴青抱着我踏着夜色在城中飞跃,起起落落间,我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情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我脑子里现在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让那人死,如何才能让那人遭受与我同样的屈辱。对付他与对付张金泰不同。张金泰我可以让他慢慢受尽折磨,不用担心有人会要了命,让他解脱。公孙冉毕竟是如临的生父,不管其父子感情如何,他父亲出了什么事,如临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为了不让如临难做,所以我心中再憎恨这个人,也只能简单的想尽快的杀了他。
佟宴青抱着我站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将我放下来,指着眼前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邸道:“这就是公孙丞相府。”
我放眼望去整个丞相府尽收眼底,从本朝立国后,皇族赵氏的后宫出现第一位公孙氏女子的丽影至今,洋洋洒洒上百年,眼前的丞相府历经数十代公孙氏的修建,占地面积甚广,大大小小几十个园子。趁着如墨的夜色,在琉璃火烛的映照下,雕栏玉砌、林木葱茏、繁花似锦,一切都美轮美奂。
我冷笑了一声,“气派。”
佟宴青指了指东南方向,一座三层楼宇,“那是书房。此时亮着灯,公孙冉应该还未就寝,人还在书房。小夕你想好让他怎么死了吗?”
“怎么能让他死的痛苦,但是外表看起来只是病死?”
“你是不是在担心如临?”
“是的。”
佟宴青,冷笑了一声“小冬,你何时才能收起你的妇人之仁。只是一转眼,你就忘记了刚才对我说的话?”
“不是……我只是……”突然,我觉得我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必须受到惩罚,必须死。但是他毕竟是如临的父亲,毕竟是天子的生父。佟宴青毕竟是了凡宫的首座殿主。他今晚出了那么大动静进城,一会去杀公孙冉,必定也不会藏头缩尾。我不想,我不想因为我的事,在帝国和了凡宫,在佟宴青和如临之间闹出更大的问题。
我想告诉他,我不是妇人之仁的人。我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恨我自己此时居然还能如此冷静理智的去想问题。
佟宴青拽住了我手腕,他似乎完全知道我此刻心里所想,神情冷漠,“你真的想多了。他此刻肯定已经知道我俩去了哪,他若是想阻拦,我们哪能这般轻易进了丞相府。”
我凝视了佟宴青面具下的双眸,心里觉得一阵阵的寒意徒升。
“走吧。”佟宴青未在多做停留直接抱着我,蜻蜓点水一般,飞跃过几间琉璃瓦的屋顶。最后抱着我直接落在了那座三层楼宇的大门前。他将我放下,给我整理好披风,将风帽给我戴上,可能是不想外人看见我的容貌。
在他落地的刹那,已经有无数细碎的脚步围了上来。但是凑着微弱的夜光,围上来的人已经看轻他是谁,所以没人敢上前问一句话。
佟宴青朗声对书房两扇紧紧闭合着的大门道,“这就是丞相府,待客之道?”
书房的门被打开,逆着烛光,一个清瘦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知殿主深夜来访有何赐教?”说着公孙冉走出了书房,行至佟宴青面前,对佟宴青微微颔首,但未行礼。佟宴青身如翠柏青竹,高昂着自己高贵的下颚,“本座深夜来访,只是要和丞相了断一件旧事。”
公孙冉道:“夜深了,不如殿主今夜就歇在府邸,有什么话明日再议?”
佟宴青睥睨,冷笑了道:“丞相大人难不成怕了?”
公孙冉也跟着冷笑了,“宫主可知道你此番来意?”
“本座对丞相大人明言,师尊早有破网而出的心……”就在这个“心”字刚从他口中说出,他迅速的拉过我,站在他的面前,双手用力按住我的双肩。立时我感觉有一股强大盘旋而起的气流,掀起了我的披风,我裙子。我的风帽因为被他的双手按着,所以没有被掀起。但是顺着被盘旋而上的气流我看见将我们为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和面前的公孙冉与我一样,衣衫与头发均被朝天空吸起。
蠢蠢欲动的人群渐渐的缩小了包围圈,佟宴青对公孙冉道:“丞相大人,看好你府里养的狗。”
此话出口,那向上盘旋着的气流,轰隆一声,朝着地面砸了下来。让那些刚刚想靠近我们的人,立时倒下一片。不过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人,所以我的耳边并未听见任何惨呼与哀嚎。只是一连串人肉击打地面的闷响。
此时公孙冉终于出声轻叱了一声让亲卫速速退下,然后请佟宴青进书房。
自始自终公孙冉都没看我一眼,好像我是个隐形人。我真佩服这老头子的定力。
进了书房,佟宴青上座坐下,我毫无心思观察书房内的摆设,一腔子的仇恨憋在胸口。冷冷的站在佟宴青的身后。
有佣人进来奉茶。佣人临出门佟宴青主动发话,对公孙冉道:“丞相大人,本座今夜来有要事相商,事关陛下安危。”这句话佟宴青将最后四个字说的语气尤为凝重。
公孙冉的目光瞬间凝聚成两个灼灼的亮点,投向佟宴青。佟宴青则一如既往温文尔雅的微笑。
我明白这是佟宴青在拿如临的命要挟公孙冉。不能说他这么做有多么正大光明,但是对付恶人,自然要用恶毒的办法。
公孙冉对奉茶的佣人道:“和外面的人说没有我的话,不得进来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