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估计是挨着佟大哥的面子。”我走到书架边,随手抽出一本书,随意的翻阅。
“也是,了凡宫的人就是了不起。我只是觉得他们对你怪怪的。有点怵你。特别在你的名字上。你没发现吗?白天你说改性的时候,晚上你和那个小公子什么冬,什么夕的时候。怪怪的。”赵无有认认真真的点了头,这才端起碗来,大口大口开吃。
“无有,我有件事我要提前和你说。”我拿着书册,在无有的对面坐了下来。
“嗯嗯。”某人的嘴里全是饭菜,已经没有嘴在说话。
“你鼻子上有个饭粒。”我看着他那傻乎乎的样子,觉得有趣,便去逗他。
他立刻放下碗,拿手去抹鼻子,“哪有?哪有?”
“不对,不对,在嘴角上。”我指了指他的嘴角,他立刻又去擦嘴,“没有啊,没有啊。”
这时我从桌面上捻了一颗饭粒,往赵无有的额头上一按,“不就在这吗?”我笑道。
他立刻明白了我在逗他,将额头上的饭粒捻下来,塞到口里,“不能浪费。长那么大我这是第二次吃白米饭。”随后又对着我笑道:“真不错,你终于有精神逗我玩了。从你开始生病到现在这是第一次。看来还是佟大哥有主意,一定要让你离开宛城,你看这才来了半日,明显精神好多了。”
“无有,刚才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日后如果你发现佟大哥的身份,一定不能太过惊讶。”我得先给他垫个底,免得日后出麻烦。
“佟大哥还有什么身份?了凡宫弟子已经很了不起了。”赵无有手中拿着一只鸡翅膀,正在卖力消灭中。根本没抬眼看我。
“反正你记得我的话就好了。”烛光下,我继续随手翻着手中的书册。
“哦。”某人继续津津有味的啃着鸡翅膀。末了吃完了,某人才拍着肚子感叹了一声。“到张大厨的手艺还差得远。”
“开玩笑,日后张大厨可是汉梁第一大酒楼的掌勺,要吃他烧的菜至少要提前三五日预订。”我嗤笑着。
“小冬,我知道你把钱都带来要做什么,只是至少要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你一个女孩子那么拼命赚钱,真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赚再多的钱最后便宜的还是你未来相公。”
我听赵无有前面半句话,还算合理,到后面半句听着听着就想拿手中的书册去打他脑袋。
不过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我确实无法与他解释。
最后只笑道:“我的想法不需要别人明白。你只需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人。”
“我娘说了,只要小冬不嫌弃你,你就一直跟着小冬。就算以后娶了媳妇,媳妇也要跟着小冬。”
我见赵无有目光清亮毫无隐晦,便笑道:“赵婶想的真远,连你娶媳妇都想到了。”
“什么媳妇不媳妇的,有大哥三哥传宗接代就行了。我落了个自在。”赵无有咧了嘴笑。一边笑,一边将碗筷收拾进了食盒里。
“你现在这么说,等过几年到了岁数,还不娶妻,那是要被抓走做官奴的。”
“你不也一样?”赵无有提起食盒便往屋外走,转身回看了我道。
“我不一样……”这一句话只在我心里,但并没说出口,赵无有见我没说话,便笑着终于出了屋子,送回食盒。
“不管你在哪,你若是不愿意有人只要敢碰你一丝毫毛,青自当让其坠入阿鼻地狱,永不得进入轮回之道”我记得,一字一句,如刻血脉。
待赵无有回来,左手提了水壶和水盆,右手提着一小茶壶。我笑,“你本事越来越大了,完全可以去街上卖艺了。”
“我在厨房遇到宁少爷了,他说晚上不方便打搅,让我把这茶给你送来,安神的。”他说着把手中的小茶壶放到我的面前。
我点了头,感叹佟宴青的面子太大。喝了几口热茶,觉得口中含香,茶里应该加了少许的花草。
只是这茶的药力太强。赵无有刚给我倒热水烫脚,我看着他还在帮我铺好被褥,整个人就已经昏昏沉沉,困得不行。
赶忙自己擦了脚,脱了外衫,直接倒床就睡。
至于赵无有什么时候走的,我完全不知道。
心里有些感激宁枫,我确实需要好好的睡一觉,这一路总是在不停的换客栈,换床。对于我这种认床的人,每天不过只能浅睡眠四五个小时。到了车上颠颠晃晃也睡不了,所以精神一直萎靡。
一夜无梦。
等再睁开眼睛,都已经是日上三竿,懒散的阳光搁着窗纱依旧铺撒了进来。
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突然想念起雪球。
这家伙被自昨天主人带走,也不知道会不会想念我的暖被窝,我想佟宴青晚上睡觉一定不会像我一样,在被窝里抱着它睡。
可怜的雪球大人,一定被丢在一个华丽的舒适的冰冷的窝里自己睡觉。
自己起床,穿好衣裙,打开门,隔着前厅喊了一嗓子“无有。”
没人答应。
一觉起来,肚子饿,没水梳洗,还想找地方方便。这家伙不知道去哪里了。
将前厅对着院子的门开了小缝,探出小脑袋,果然雪后初晴,院子里白皑皑的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也不知道赵无有去了那里,没水梳洗也不能出去见人,只得们闷怏怏的将门掩上,转身回自己屋子。
我刚转过身,往自己屋子走,一阵悠扬清脆的笛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
我不懂音律,只觉得这笛声和曲子与屋外的雪后初晴非常合拍,悦耳中带着宁静。
像是天地雪白之上有翠鸟掠过。
我回到自己的屋内,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这笛声,应该离我不远。笛声很清楚,并不飘无
。
也不知道到是什么样的人,能吹出这样好听的笛声。
有人推开了前厅的门。当木门与门环发出哐啷一声,笛声瞬间停断。
心里一阵空落,就看着赵无有又像玩杂耍的,又是水壶,食盒,水盆一起提了进来。
终究是吃好了,睡好了,环境也安定了。洗漱完毕,人精神了许多。兴起,对着铜镜美美的将头发打理整齐,继续两个小啾啾,我这还没到十四岁,所以梳不了成年女子的那些复杂又美丽的发髻。不过这不打扰我将收藏的发饰往两小啾啾上戴,一边一个紫翡小玉珠。这玉珠是我看了许久才下了决心买的,小的时候可以戴头上,等大了可以找工匠改成耳环。梳妆好了,又从里到外换了身衣裳,人这才觉得清爽。
一早,赵无有已经摸透了这三进院的宅子。
一进院不住人,是接人待客所用,二进院面积较大,宁伯宁婶加宁枫都住在二进院,家里佣人大概三四个也都挤在二进院里,三进院单单只留给了我,不过我的院子本来就小,我来之前是宁枫的居所。
这么说,我抢了宁枫的屋子。不过这么安排也是最合适的,在这些人眼里我一个女孩子只适合单独住着。
屋外雪过天晴,已被清扫干净小道的青石板上一片湿漉,从屋檐下垂着的一连串细细长长莹剔透的冰帘,滴滴答答有水珠滴落。
这么看外面的温度至少在零度以上。
该去给家主请个安,说点闲话。毕竟人在屋檐下,遂让赵无有从地板里取了块五两金锭。
我和佟宴青非亲非故,和这家人非亲非故,人情债能不欠的尽量不欠。虽然不知道要在这住多久,好歹意思一下。
佟宴青那边钱给不出去,估计要和我翻脸。这边能给还是要给,至少我心里安心一些。
出了屋子,深深吸了口屋外那暖阳混杂着冰雪的空气,干净冰冷,让人清醒。我回眸对身旁的赵无有笑:“你有没有觉得这京城的空气里都带着香甜?”
赵无有,努力的探了鼻子,深深吸气,非常遗憾的告诉我,“没觉得啊,可能只是因为你的心情好了。觉得看什么都顺眼罢了。”
我点点头,也许吧。
走出小院,找了佣人去禀报家主,我来请安。
结果宁伯宁婶立刻从屋里迎了出来,宁婶上来就热乎乎的拉住我的手,把我领进了他们的屋子。
宁伯宁婶的屋子与我的屋子正处一列,也是院子里正南三间通屋,只是他们的屋子确实大,中间是门厅,左边老夫妻俩住,右边宁枫住。
一行人正进屋子,一身浅灰衣袍的宁枫刚巧从里往外走。
昨晚他坐着我竟没发现,他的个头比宁伯宁婶高了许多,感觉不比佟宴青矮多少,胖瘦也正好。
一身普普通通浅灰色的棉袍,头上的发髻用一条月白的锦带束着,锦带中央镶嵌着一块水色相当好的青玉。
人真是要看气质,五官虽然普通,但是这人的气质绝对一流。不像佟宴青给人的感觉实时流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尊贵与淡漠。
宁枫给我感觉扑面而来的却是怡然与舒雅。
见我们进屋,宁枫滞在门口,对我微笑了打了招呼:“小冬妹妹好。”
我听他温和暖暖的声音称呼了我“妹妹”有些娇羞,赶忙开口称呼“宁大哥好。”
“突然平白寻回来一个这样灵秀的小妹,真是高兴。”我不太好意思看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听声音似乎是确实在笑。
“等把身子养好了,大哥带你到处转转。京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我听他声音如清风朗月一般明了轻快。遂仰头抬眸,对宁枫粲然而笑了道:“谢谢宁大哥。我一定会快快好起来。”
这个回答让他十分满意,只见他笑着对我点了头,又对宁伯宁婶说:“我去辟雍。”
“等等。”宁婶放开了我的手臂,走进屋内拿了一件黑色裘皮披风。给自己儿子披上。
宁枫笑了道:“娘,我穿着你缝的棉袍一点都不觉得冷,哪里用的上着厚东西。”
“现在是不冷,待太阳落山,上了冻肯定冷。披着。”宁婶走到儿子身前,就要去绑儿子系披风上端的系绳。
宁婶只到了儿子的下巴,正准备抬手帮儿子系上披风,宁枫刚忙自己老老实实将披风系好。
“行了吧?”宁枫笑着问宁婶。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宁婶道。
“小妹可要吃什么,我从外面给你带?”宁枫都已经出了门,又转身问我。
我看着他亲切温暖的眼神,心中一暖。他真的就把我当成自家的亲妹子。
“一时想不起来,等哪日大哥带我出去,我自己挑。”我笑。
“好好。”宁枫笑着走了。
我与宁伯宁婶还有无有一同进了屋。
宁婶再一次拉我的手,对我嘘寒问暖。宁伯虽然插不上什么话,不过也在一边笑着听。
只是我让无有拿出那锭金子,老夫妻俩的脸色都变了。
这也是我可以预料到的。
“不要告诉佟大哥。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在这里还不知道要讨扰多久,白吃白住我心里过意不去。我也知道家里不缺这点钱,全当伯伯婶婶让我心里舒坦一些。”
“我们哪里能收你的钱。姑娘这是要折煞我们老两口吗?”两位老人一个劲的摆手摇头。
“不收也行。”我笑。
我见两人的面色稍稍缓和。
“这钱全当伯伯婶婶帮我收着便是,等我走的时候再还我。”
老两口正愣神呢,我已将金锭塞进了宁婶的手中。虽然两人极力推脱,我只恳切,这么大金锭我一个小孩子放在身上不安全。只求伯伯婶婶帮我找个安全的地方放好,等我走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伯伯婶婶讨回。
我这么说,两人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待回了屋子,赵无有笑我,“小冬,我发现你说谎眼睛都不带眨眼的,气闲神定就跟真的一样。我估计哪天你把我卖了,我还跟在后面帮你数钱。”
我往榻上一靠,笑了道“我卖你干嘛?又能做体力活,又能洗衣服刷碗,虽然不会动针线,但是识文断字,你这样的人我去哪里找?”
“是是是。”赵无有笑了给我拿来靠垫我往腰后塞了。
两个人一起在屋里看了书,到了午后,正准备接着午睡,有佣人敲门,说是有客人来访,在前厅候着。
我在狐疑会是什么人,反正不会是佟宴青。他要来肯定是不用通传直接进院子的。
到了前厅,见宁伯宁婶已在,屋子里还有个穿着一身宝蓝锦袍留着花白长髯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