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转身下楼,果然。只见赵掌柜身穿藏蓝锦缎夹棉长袍,披着黑色裘皮的披风,头上还戴着披风的风帽。
脚上穿着的靴子上一层的冰雪。我下楼的时候他刚进来,正在一楼跺脚,把靴子上的积雪给跺掉。
“掌柜的,新年好啊。”我眯着眼,挤着笑容,向他问声好。
赵掌柜应声向我看来,看见这个邋里邋遢的我便对我哈哈大笑,“昨晚我发现了个宝藏。”
我抓抓脑袋,迷茫的看着他,前言不搭后语问,“掌柜的,这一大早你去哪了?”
“什么大早上,都快晚上了。我去看了你几次,你那小呼噜扯的——那个叫香。我真是不忍心叫醒你。所以我自己先把好应付的,都已经应付了。剩下的明天我还得带着你一起。”
原来我竟睡了那么久。我对掌柜的点点头,“今晚再睡一觉,明天肯定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我。一切听凭掌柜的指示。”
赵掌柜进了店来,把门闩插上,脱了披风继续对我笑着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昨晚发现了什么宝藏?”
“什么?”我打了哈气,没劲打彩。
“你啊。”赵掌柜还在笑。
“我?”我依旧没精打采。
“是啊。你那么一个那么小的小丫头居然有这海量。以后不管去哪里我都带着你,以后你就是我的暗器。关键时刻出来,喝倒所有人。把要上供的主儿喝好喝倒,便什么事都能解决!”
“本姑娘,拒绝做三陪!”我义正言辞。
“三陪?”赵掌柜终于茫然了。
“陪吃、陪喝、陪聊!”我一脸认真。
“又不让你□□,你紧张什么。你还那么小,要怎么地也要长大了再说。”赵掌柜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子。
瞬间头上无数黑线压下。原来最这酒楼里最腹黑最邪恶的居然是他。
我撇撇嘴,“掌柜的。早就说好的,我做管事帮你赚钱。其余的事我不管,昨晚因为除夕夜。我才会敞开了陪你喝。平时你看我是滴酒不沾。不要勉强我最不愿意做的事。”
赵掌柜缓下了笑意,“好吧。随你。不过,如今这酒楼可不完全只属于我一人。”
我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所以我必须先堵上他的嘴。
“掌柜的,这个鸿嘉酒楼从前、现在、以后都只会属于你一人。我只是个过客,迟早都是要走的。我的胃口很大,把酒楼做成全中楚最大的酒楼并不是我最终目标。”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打着哈气。我自己都感觉这话完全就是痴人说梦,人好像还没完全清醒一般。而且是一边说,一边下楼,一边准备回自己的小木屋“原地涨血”去。
“冬儿的最终目标是什么?”赵掌柜在我背后不带任何感情的问了一句。
“中楚首富。”我回头对着赵掌柜粲然一笑。然后又打了个哈气,回自己的小窝。
“别睡了,一会有人来给你拜年。”赵掌柜又在我背后叽咕了一句。这句话里有笑意,我能感觉出来。
我晃晃悠悠转过身来,“谁啊?谁会给我拜年?”
“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他们仨,不知道是在谁家喝的有点多。说一会来给你拜年,还想问你什么时候兑现当初的许诺。他们仨都等了两个月了。”
掌柜的一说三个人,我立马就想到了李案板、孙二和田三。张大厨现在是主厨,根本不屑与他们仨多啰嗦。而且他也没时间和别人啰嗦,因为我给张大厨下过指标,每个月必须研究出三个新菜品,完成才能拿到定额奖金,完不成扣工钱。多完成加工钱。这就是所谓的对主厨的绩效考核。我对鸿嘉酒楼每个岗位每个人都做了详细的职责规范,考核内容和办法。职位越高当然考核的就越严,但是换而言之,收入也就越高。张大厨是积极进取的人,与这三个糊涂蛋不同。我真是有心的提拔这三个人,但是他们仨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儿。张大厨一个月保本收入一贯铜钱也就是一千文钱。这是三个人还在一百文钱的档次上转悠。虽然他们的收入已经比以前提高了许多倍,但是这也就是他们的极限了。我知道。
至于他们说的那个许诺。掌柜的一提,我就明白了。不就是那个小芸玉吗。我记得。搞了半天,这三个人天天惦记着这事呢。
不过一听这事,我立刻来了精神,两眼放光。平日里在五个分店里转悠,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事。这几日难得有了空闲——心中坏笑:窑子、青楼,姐来啦。
三个人跑来敲我的小木屋门时,我已经塞了一碗热汤面。梳洗完毕,换好衣裳,也解决好了个人问题。
等我给他们仨开了门,三个人一高两矮,穿着他们家媳妇给他们准备的新衣,站在门口绽着笑颜。
不过,当他们看见我的装束,笑容均僵在了脸上。
“小冬管事,穿上男装还真俊!”孙二问我。
“管事的,搞了半天你和我们一样是站着撒尿的啊?”说这话的,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
我抬起脚就往李案板两腿之间的要害处踹去。话说,瘦有瘦的好处,身姿灵活。如果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张大厨,现在肯定捂着某处在雪地里打滚。不过李案板却已经轻巧的躲开了我小短腿的袭击。
孙二和田三看着我与李案板打打闹闹正笑着,赵掌柜从院子对面酒楼大堂的后门探出来半个身子,“天都快黑了。要喝酒就上二楼来,要出去就赶紧走。”
我乐了,没见过他这样的,赶着我逛窑子。好歹我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妞儿。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们仨来干嘛我知道。”我就着赵掌柜的话,对三个人努努嘴。
三个人对着我傻乎乎的笑,也不把事挑明。只是笑。
我接着像长辈教训晚辈那样对三人说:“我说过的事,自然不会忘。只是你们回头别在自己媳妇面前出卖我,我最怕女人了。”
“感情你真不是女的?”李案板的小眯缝眼,突然瞪成了两颗小绿豆。
我闭了眼睛,实在不想和这个人多说,长叹了一声,拿了披风和钱袋,锁了门,对三个人招了招手:“走吧。回头就说我是你们掌柜堂弟,从汉梁来玩的。”
三个人笑嘻嘻的跟在我身后点了头。自始自终,我们四个人都没把话题挑明了,我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他们也知道我明白他们的意思。这种东西就叫默契。我喜欢他们,他们也喜欢我。就是因为他们仨没把我当外人,才会以这种直接的方式让我兑现许诺。像是老朋友与老朋友之间,根本不需要把话挑明了说,互相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我喜欢这种感觉。
我的钱袋里装的就是一些散碎银子和铜板,真正的大钱我放在了袖子里。
此时我脑子里想想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片段,某男手一甩掏出一叠几千两的银票。一顿饭吃掉百八十两银子。
那简直就是胡扯。首先,银子在老百姓的生活里是非常少见的东西,日常交易的都是铜钱,或者是锦缎丝绸。一两银子就够买三四亩上好肥沃的农田,想想一顿饭吃百八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我算过按目前鸿嘉酒楼每日赚钱的速度一个月也就纯利润三十两银子左右。赵掌柜拿七,我拿三。这几个月我收入了不到六十两白银。
为了方便,我用四十两白银换成了四两黄金藏起来。留下十两白银和一点碎银子零花。
我的袖子里装了二两黄金,十两白银。这虽是一笔巨款,但是我今晚高兴。终于能见识见识,古代的窑子和那些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名妓。鉴定一下,小说里写的有傻货一掷千金只为见某窑姐一面是如何的场面。
我来了这里才知道这个“金”指的根本就不是黄金,其实是黄铜。古代凡是说花了多少金,赏赐多少金,说的都是黄铜。除非说明是黄金,其他的金只是金属的意思,和黄金没半毛钱关系。
两千年前的黄金那都是真正的皇族贵戚才能大手笔花费赏赐的东西。一般人一辈子都见不着黄金到底长啥样。我虽然来了才一年就见着了,但是可以想一下,生意做那么大,也才积攒了四个小金疙瘩。
我如今是地地道道的小财主。当然了,赵掌柜才是大财主。
四个人前后脚出了门,赵掌柜就已经把门从里面给插上,这是他的老习惯,门只有从里面锁上,他才安心。
紫云阁,一个多么雅致的名字。要是放在皇家园林里,这个名字里住的人肯定是个公主或者皇妃什么的。
但是在民间,这个气派高雅的名字里,住的却是一帮出卖皮肉的女人。讽刺。
我被他们三个领着站在这县城西边最大最气派的妓院门口,仰望着“紫云阁”这三个字。真是气派,老大的金光闪闪的三个字,我在五十米外就已经被金光晃了眼。
这妓院门口是一条大概十米宽的官道,周围大小妓院鳞次栉比。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大多数官爷有钱人都在家里过年,而且刚刚天黑,大片大片的雪花又飘了起来。所以今天的紫云阁以及周围的妓院显得无比的冷清。
可能也是因为预料到最近没什么客人,所以也没有花枝招展的女人在门口招揽客人。最近应该是这个行当的淡季。心里盘算着晚上花钱请后面跟着的三头猪一起研究小云雨的胸部问题,估计还能打个折。出卖皮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大摇大摆的走前,三个人紧紧的跟在我身后。
这里他们是没来过的,他们的消费水平也不允许他们的脚能往这里迈。
所以我是第一次来,他们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我比他们沉着,因为姐口袋里有钱。他们三人畏畏缩缩,因为他们口袋没钱。这个世界与我前世的那个世界一样,现实。一个只认钱的社会。
话说回来,这紫云阁的门楼就有两层楼高,金碧辉煌的,大门口挂了一排红彤彤的大灯笼,将正落着雪与地上的积雪映照的极为喜气。
虽没有窑姐揽客,但是门口还是站了两三个龟奴,见我这般气宇轩昂的直直走了过来,后面还跟了三个穿着体面的随从,各个点头哈腰招呼我进了楼子里。
张口闭口:小爷长,小爷短。
两只脚才踏进这个号称是全宛县最豪华的妓院,就被楼子里的奢华晃花了眼。
一进紫云阁就看见一个四五层楼高上千平米的大厅,楼梯就暴露在厅内,我站在一楼往楼上看,一层一层的房间,整整齐齐。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现代大型五星级宾馆一样。我也相信,这一层层一个个房间看着规整,其实里面肯定有标间、有商务间、还有总统套房。
地面上铺着纯净的湖蓝色的地毯,小皮靴踩在上面柔柔软软的。我面前每一张桌子,每一张矮凳都被缀着流苏的锦缎包裹了起来。
头顶上吊着的烛架与墙壁上嵌着的烛台,照的楼里宛如白昼。来这个时空一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夜里感觉到了真正的明亮。
我还在惊叹这里的奢华,感觉到一阵腻人的香风刮过来,就看着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云鬓高耸花枝招展的女人,领着五六个体态各异、样貌各异、装扮各异的年轻女人朝我无比妩媚妖娆的飘了过来。
“这位小公子好面生啊……”听见这一声腻腻甜甜、润润滑滑的询问,我就觉得浑身毛孔战栗,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此时我想如果我是个男人,那么现在估计现在竖起来的就不光只是汗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