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看着这场景,不经感叹,穷人家的娃娃早当家。他们这个岁数在我们那个时空都是家里捧着、哄着、宠着。看他们,都已是家里的支柱,少了那么一两个,这山地耕作起来都及其艰难。
赵果无意仰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见我和灵铃站在田边便冲着灵铃喊:“还不下来,杵着当桩啊?”
灵铃冲着大姐做了鬼脸,便和哥哥姐姐一样,卷起袖子和裤腿,准备下地干活。
“你下去干嘛?”我问。
“跟在他们后面捡石头。把地里的石头扔出去。我只能干这个。”
“我和你一起吧。”说完我也像模像样的卷了卷衣袖,学着灵铃的样子把裙角系在腰上,卷起里面的裤腿。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不是我让你去干活的。”灵铃说着从田埂边抄起一只藤筐,跨下了田埂,我跟着也跨下了去。
我和灵铃从其中一块已经整平的土地上开始,低着头弯着腰仔细的见着藏在土里的或大或小的石头。捡起来后就装到藤筐里,然后一起倒到田埂外面去。
这项工作说起来轻松,但是一直躬着身子低着头,不一会我就觉得腰酸背疼腿抽筋。还有,我只要蹲一会,站起来,就觉得两眼发黑,头晕。敢情这小萝莉的身体肯定严重低血糖。
为了不让灵铃看不起我,索性我和灵铃有了分工,我就只蹲着捡石头,她负责扔石头。
两个人配合着也还算有默契。这种体力活,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尝试。那前世的二十几年里,就是学习、工作两部分组成。老妈老爸过于注重我的学习,在家里我油瓶倒了不扶,大学住校后,每个星期把脏衣服带回家洗衣机里一扔。老爸曾经感叹过一次,以后我结婚了怎么办。老妈则满脸无所谓,“能者多劳,不会做就永远别做。反正有人帮你做。女儿不会不还有女婿吗?女婿不会不还有钟点工吗?”
在我家,我妈是一家之主,没有任何人有意见。她看待问题总有她自己独特的观点,这观点绝对不受任何人和环境影响。
正如我单身二十多年一直没有男朋友的问题上,老爸和弟弟都相当着急,老妈却相当淡定,“宁缺毋滥!”
想到这,一边蹲着捡石头,一边心里升起一丝黯然,也不知道现在身处的这个时空与前世的那个时空的时间是否平行。也不知道我在这待了两天两夜,在那边是多少时间。也不知道我在那边的身体还是否存在,以何种方式存在?
心情不好,闷不做声的埋头捡石头。灵铃和我搭了几次话,我均不作理睬。她觉得无趣也就不再和我说话。蹦蹦跳跳去另外一块田里找哥哥姐姐去了。反正有我这个苦力帮她干活。
脑子专心的想一件事,便忘记了身体酸痛,不知不觉发现旁边的藤筐里已装满了碎石子。
脑袋几乎转了一百八十度也没找到灵铃的影子。只听到几个孩子的嘻嘻哈哈的说笑声。
没办法,我只能慢慢慢慢的站起,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当整个人站起后,还是觉得头晕的很,两眼发黑。不能动,只能站着等着症状减轻。
“你怎么了?”一个熟悉清脆的声音仿佛就在我耳边,但是我却看不见。我知道是谁。
“头晕。看不见。”
“我扶你。”赵无有伸手扶着我走,大约是走到了田埂边,他让我直接坐在田埂上,又跑去给我倒了点水。三个女孩子一起跑来看我。
大姐二姐一同象征性的斥责了灵铃,不该让我一个人干活。灵铃则也象征性的喊冤,“明明是小姐姐自己要帮忙的。”
他们说话这时间,我已经缓和了过来,看了三个女孩子关切的看着我,心中一暖,“大姐二姐我没事。”
“嗯,看脸色是缓过来了。刚才脸色煞白煞白的连嘴唇都是白的,吓死我们了。”赵果又端着陶碗给我喝了一口水,“在家闷着也不好,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坐着,别帮灵铃干活了。吹吹风透透气,对你身体好。”
“谢谢姐姐……”想着自己在这个时空里的孤苦伶仃,想着在那个时空里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这真心实意的关心,心中发酸一阵哽咽,竟然不由控制的滴下一滴泪来。
泪水滴出眼眶的那一瞬间,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天啊,这还是我吗?多久没哭过了?难道人穿越了,性格也会跟着变?
太恐怖了。
“小姐姐你哭啦?”灵铃盯着我脸,说了一句大实话。
“没有没有。”我赶忙吸了吸鼻子。对着灵铃无比灿烂的笑了。
见我笑了,三个女孩子一同陪着我笑了笑。
三个男孩子围坐在一起歇着,瞅着四个女孩子说笑。
趁着机会,我有心的问了两个稍大一点的女孩,身处的环境。赵家我不可能一直住下去,我肯定要走出去。再说这家人日子过的那么清苦,我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分吃他们的粮食。
鉴于这家人对时局问题的谨慎,我只能问离着最近的村子有多远,县城有多远,县城叫什么名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问了他们秦皇汉武他们不知道,问了唐宗宋祖他们也不知道。但是他们的说的明明是汉话,穿的也是汉服。那就是说明我掉进来的这个时空,并不是我那个时空的古代。
拜我那优秀的理工科成绩所赐,我上学的时候还真好好研究过所谓的时空论。
不管任何事物都包处于一定的时空中。但是没有人能肯定宇宙中只有我们平常生活的那一个时空。时间和空间不是独立的、绝对的,而是相互关联的、可变的,任何一方的变化都包含着对方的变化。我一直觉得与我平常生活的那个时空应该还并行着一个或几个时空。
这一个或几个时空与我生活的那个时空相互依存,互相影响。一个时空内发生了变异,另外一时空必然也跟着会有变化。
爱因斯坦曾说过,当物体运行速度超越光速,穿越时空是可能的。这是爱因斯坦对穿越时空给出的定论,但是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别的方法可以穿越。
比如宇宙中的虫洞与黑洞的存在。举个最好的例子,我肯定是因为某个巧合,或者个不为人知的原因,掉进了现在身处的这个时空里。
从目前所经历的人和事来看,这个时空应该与我那个时空是相并行的。这里应该是我那个时空的古代。但是具体与我那个时空的那个朝代相符,我还得继续了解。早上赵元说了,现在的当权者是谋朝篡位来的。但是历史书上有多少个朝代不都是谋朝篡位来的?
所以仅凭这句话我还真分析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朝代。
不过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和我详细的说了目前我所初为的位置应该内陆腹地。顺着山路大约走个一天就能到县城宛县。她们经常说的叔父家就住在宛县县城。
家里农活重,一般情况下赵婶是不允许他们去打搅叔父的,只有过年过节,赵婶才会带着兄妹六人一起去县城逛逛给叔父请安。
在面前这三个女孩子的眼里,县城就是个无比光鲜灿烂、繁花似锦的地方,有数不尽的商铺,数不尽的马车,数不尽的食肆,数不尽的美女。当然她们不会说还有数不尽的帅哥,因为这是在古代,这是一个人性思想禁锢的年代。就算心里想,也不会说出来。
好吧。既然我始终要走出去,那么这个宛县城就成为我在这个时空里脚下的第一站吧。
我是一个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很少会拘泥与纠结。
所以当晚我如常的和这帮孩子回到家里,非常融洽的一起吃了晚饭。晚上依旧是赵婶搂着我和灵铃一同睡觉。
她们俩是习惯早睡的人,我通过昨天一夜的补眠根本不觉得困。等这对母女俩沉睡了过去,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笨拙小心地穿了衣服和那双旧草鞋。
我最担心的就是那两扇木门,门闩倒没什么,就是开门的时候门轴在静谧的夜里会发出巨大的恐怖的声音。
不过就这个问题,我也早就想出了一个替代的办法。
窗子。没有防盗窗的窗子。随手一掀,就能打开的木窗子。
我摸着黑,凭着记忆,踩着窗子下面一个箱柜上了窗子。十分灵巧与顺利的翻了出去。话说瘦小也有瘦小的好处。
夜色如墨,浓的化不开。仰头看去,依旧是那一轮孤月挂在墨色的天空。
其实我也不想以这种做贼的方式离开,太不体面。但我不知道怎么和这家人说告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干干脆脆的走了,省的拖拉个没完没了。
我深深的感激这家人在这陌生的世界里给我的温暖,凭着自己的能力我想我也必然会十倍或者几十倍的报答这一家子的清苦。
既然在古代,那就要以古代的方式与这家人告别。
当我翻出赵婶卧房的窗子,轻手轻脚走到院子中间,学着电视剧里的那样规规矩矩、像模像样的深深对着赵婶的卧房鞠了一躬。
甩了还不太习惯长而宽松的衣袖,决绝的转身离去。
正轻轻推开院门,就听得“呜呜呜……”的声音跟了上来。
心里惊恐,我怎么忘记我在这个时空里遇到的第一个活着的生物,赵无有那只叫阿灰的大狗。
我赶忙蹲下,转头看着阿辉。这两天也没见着它,怎么关键时刻它又出现了。还好它只是呜呜呜的对我叽咕了一声。
看来这只狗狗是相当温顺的,否则早就狂叫了起来。
我对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瞪着一双明亮的小眼睛不解的看着我,表情真萌翻了。
我用口型对它说,我只是要悄悄的离开,并不是要威胁他家主人。
它好像能听懂一样,一只是呜呜了两声便摇着尾巴,转身回了狗窝里。
真是条好狗,等姐发达了让你天天有肉吃。
我趁着已经适应了夜色的眼睛,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院门。还好这院门是竹子做的,要也是木门,估计我只能再翻院墙出去了。
出了门,正要将院门合上,就感觉有个小石子砸在我的袖子上。
我一惊伸头一看,那月色单薄的身影不正是我的救命恩人赵无有。
看他那样子好像也不会出声,只是拿了小石子砸我。
我对他尴尬的咧了咧嘴,他则披着棉衣大步的朝我走了过来。
我老老实实的站在院门边上,被人家捉贼拿赃了,还是老实点吧。
只见赵无有一边走一边穿了棉衣,系好了腰带,穿好了鞋子。轻轻推开院门,又轻轻关上院门。
“你要走了吗?”他轻声的问我。
我点点头。
“你要去哪?”
“宛县。”
“我带你去。”
“不用。”
不过我说着这一句不用立刻就觉得多余,因为那高高瘦瘦的小身子骨已经走到了我的前面,我说完这两个字,也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离了赵家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赵无有才回过头来,“你胆子真大,不怕迷路吗。山里虽然没有猛兽,但是有不少野狗。”
“从死人堆里滚过的人,还怕什么。”这是我的真心话。
“奇怪。你居然能安安稳稳的在那里睡了一夜,夜里会有野狗出来吃死人的。”赵无有继续回着头和我说。
我问,“你问我怕不怕,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怕不怕?”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赵无有无比轻松的对我咧了咧嘴。
哦。我看出来了,就算在古代,就算是他这种小正太,还是好面子的。
好吧,跟着他一同走夜路。
对于经常加班深夜回家的我来说,走夜路没什么可怕的。当然城市街道是有一盏盏或昏暗或明亮的路灯。至于目前眼前这种山间小道,只有孤寂的月挂在头顶上泛着点青白色的光以外,就只能看见赵无有的眼眸里映射出的两盏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