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规矩
水灵毓见他久久没有跟上,回头一望,能得仙女姐姐一瞥,萧湛心花怒放,忙敛去落魄的神态,昂首挺胸,对她报以微笑。水灵毓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心想:师父说天下男子都是好色之徒,果然不错。
这风月宫当真如一个迷宫一般,兜兜转转,萧湛已被绕晕了。北塘燕将他带进无念堂里,向星晚向来都在此处接见外客。
此处不同适才经过的房间那般幽暗,而是灯火通明,金碧辉煌,陈设丰富精美,又无一不透露出古韵清雅。
白衣弟子分列而站,萧湛注意到她们的衣服上有数量不一的红色斑点,远远望去就像雪地里的红色梅花。正中央有一青玉宝座,座上有精致雕花,萧湛仔细一看,那花竟是罂粟花。
身穿蓝衣的向星晚正坐其上,略一睥睨尽显威仪,她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明艳动人,莫可逼视,她冷冷这么一瞧,就叫人不寒而栗。当真如罂粟花一般,美艳却危险。
北塘燕向她施了一礼:“宫主,人已带到。”
萧湛跨步上前,向她抱拳:“在下萧湛,此次来拜见宫主,实是有事相求。”
“你说。” 向星晚高声一说,不怒自威。
萧湛便将高鲜之如何心狠手辣、如何卖妻杀友的事全同她说了,在场之人听了无不咬牙切齿,向星晚思忖片刻过后说:“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呢?”
“宫主若不信,可以去向郑韫问个清楚。”
向星晚凝眉一思,向水灵毓道:“毓儿,你跟着他去,把郑韫带回来。”
“遵命。”水灵毓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带着萧湛出去。
“仙女姐姐,我看我们还是从侧门出去吧。”
萧湛原以为自己的轻功在年轻一辈中算得是上乘了,可与水灵毓一比,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且看她来去如风,萧湛险些跟不上她的脚步。到了拐角之处,他一个箭步奔上,挡住了她的去路,再走下去就要到正门了,正门那里有高鲜之等人守候,这么一出去肯定就露了馅儿,萧湛嬉皮笑脸地说:“仙女姐姐,我们还是从侧门出去吧。我来的时候,在正门那里见到一条好大的赤链蛇,万一不慎被咬伤了,就太不值当了,是不是?”
水灵毓虽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但还是带他从侧门出去,一路上她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难得能和这样的仙女姐姐单独相处,反正还没找到郑韫,萧湛便东拉西扯地找话题来聊,水灵毓只是默默听着,也没有任何反应,终于话题轮到她身上,叫她不能再淡定。
“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水灵毓瞪了他一眼,责怪他好问自己的姓名。
“我总不能一直叫你仙女姐姐吧,这样显得太轻浮了,所以为表示我的尊重,还是尊称姑娘的芳名比较好。”
油嘴滑舌,水灵毓冷哼了一声,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便低声说:“水灵毓。”
“水灵毓。”萧湛重复了一遍,“是哪几个字?”
水灵毓不满地深吸了一口气,他还真是麻烦:“江水的水,钟灵毓秀的灵毓。”
萧湛听罢,赞叹不已:“好名字,果然是名如其人!”
“啊,水姑娘,我有一件事想向你请教一番。”萧湛俨然说道。
真是个怪人,刚才还没个正经,突然变得那么严肃,水灵毓不得不为他的转变小小惊讶。
水灵毓没有回答,但萧湛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看风月宫的弟子穿的都是统一制服,可为什么有些人的衣服上红点比较多,有些人的就比较少呢?”
“弟子每犯一个错误,衣服都会被点上一个红点。犯的错误越多,红点自然就越多了。而犯的错误越大,红点也就越大。每个月底,宫主会根据衣服上的红点予以弟子相应的惩罚。”水灵毓向他解释。
“原来如此。”萧湛把目光投向身边的水灵毓,“那你一身雪白,岂不是一个错误都没犯过?”
水灵毓没有作声,但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得意的神情。看来,她是风月宫弟子里的佼佼者啊,怪不得北塘燕会那么紧张她。
水灵毓意识到自己今天说的话已经太多了,不悦地瞟了一眼萧湛:“好了,不该问的事就不要再问,快带我去找郑韫。”
“哦。”萧湛怏怏地应了一声。
水灵毓停下脚步:“不是要去找郑韫吗,为什么一直在林子里兜圈子。”他们已在树林里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照平常,早就能出去了。
“我现在就在找她啊。”
水灵毓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萧湛叹了一声,上次是郑韫主动来找他的,她并没有留下任何地址,要上哪里去找她呢?不过,既然她可以来找到他,想必她一直都跟在高鲜之的身边,相信她一定会在附近。 郑韫没有武功,必不敢跟得太近,所以萧湛把范围扩大了些,希望能够找到她。
“杨夫人,你在附近吗?”萧湛一边走,一边喊。
水灵毓一脸疑惑地盯着他,虽没有出声帮忙,但一直留意四周。
“你找我吗?”郑韫突地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萧湛一直都很好奇,她没有武功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但眼下不是问询的时机,他小跑上去,将自己的计划同她说了,几人便一齐赶回风月宫。
高鲜之在风月宫门前,等得心焦甚至已是不耐烦了。胡飞虹发着牢骚:“掌门,这小子进去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拿一本刀谱而已嘛,没有理由还不出来的,我看他八成是借机偷溜了。”
胡飞虹所说正是高鲜之担心的事,可他看了一眼被江宁海擒住的江聆雨,道:“他师妹还在我手上,不敢溜走的。”
“掌门,这可难说啊,万一这小子薄情寡义,贪生怕死呢?”胡飞虹道,打从看见萧湛的第一眼,他就对他充满了厌恶与鄙夷之心,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老婆曾经跟和他长得一样好看的小白脸跑了吧,自那以后,他就对所有好看的男人都有敌意。
“我看不会,这一路上萧湛都对她嘘寒问暖的,明明就是很在乎她,又怎么可能弃她而去呢。”江宁海说,“我看这间石宫古古怪怪的,恐怕礼下贤为了保护刀谱而设下不少机关,萧湛那小子怕已经死在机关之下了。”
江聆雨听了,眼眶一热,生怕师兄真会像他所说的出什么事。
“他要是死了,刀谱怎么办?”胡飞虹道。
“是啊,总不能就把刀谱留在里面吧。”江宁海说,“掌门,他既然已经闯过那些机关,我们何不进去把刀谱拿出来呢?”
高鲜之沉默不语,犹豫了好久,才一拍大腿:“好,我们就进去看看!宁海,你留在外面看管好江聆雨和尹锡好,飞虹,你和我一起进去。”
郑韫进入风月宫后,声泪俱下地向向星晚补充好多高鲜之作恶的细节,这次就是萧湛听了,也认定他非死不可,更何况他还在为鹿别川卖命。向星晚一拍座椅,长身而起,郑重地向她许诺:“郑韫,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了结了这个畜生的性命!”说罢,就要安排动手的人,却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有人闯入风月宫。”水灵毓说。
“毓儿,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水灵毓得了命令,脚下生风,没过多时就回来禀报:“启禀宫主,有两个男的,一高一胖。”
“如果我没猜错,是高鲜之他们。”萧湛道。
“高鲜之。”向星晚沉吟道,“好啊,他亲自送上门来了,将他们擒进来!”
“是。”
眼见水灵毓就要独自出去,萧湛担心她的安危,向向星晚请求:“向宫主,高鲜之的武功不容小觑。”
向星晚略一思考,对北塘燕说:“小燕,你和毓儿一块去。”
“遵命。”北塘燕施了个道家的礼,便转身离去。没过多久,师徒二人便将被五花大绑的高鲜之与胡飞虹带了进来,往地上一推,胡飞虹跌得全身疼痛,破口大骂:“他奶奶的,等老子脱身,把你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