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证
“什么？”他这个条件委实有些古怪，可高鲜之还是允了他。不知他有什么样的阴谋，萧湛犹豫之时，被高鲜之一把狠推了过去，萧湛只好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礼下贤跪直了身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死了，也要你一起陪葬！”
说罢，就咬舌自尽，他这举动实在太出人意料，众人反应过来之时，礼下贤已经断了气。高鲜之见状，怒不可遏地举剑在他的尸身上刺了数十刀，仿佛这样就能发泄数年来的委屈与愤怒，可是礼下贤已经死了，他还死得那么安详那么平静，这太不公平了，高鲜之恨恨地责骂上天，凭什么作恶多端的人下场竟是那么轻松？不，礼下贤死了，但他的仇还是没能报完。
高鲜之的脑海中浮现《饮血刀谱》的影子，此时才想起来礼下贤根本没告诉他刀谱所在，刚才礼下贤把萧湛叫了过去，和他耳语一番，说的会不会与刀谱有关？会不会礼下贤已经把刀谱藏在何处的事告诉了萧湛？是的，一定是的，不然他为什么会在自尽以前要叫萧湛过去呢。
高鲜之转身怒瞪萧湛，萧湛猜到他的心思，登即感到不妙，只不知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风波，这一次真是把自己搭上去了！
“说，《饮血刀谱》在哪里！”高鲜之举着剑，一步一步地逼近他，大喝道。萧湛步步后退，已是退无可退。江聆雨奔了上来，站在他的身边。
“我不知道。”萧湛坚定地说，此时此刻眼神里绝不能有半分退缩、半分犹豫。
“不知道？礼下贤把你叫过去，不就是告诉你刀谱藏在哪里了吗？”高鲜之咬牙说着，鼻中呼着粗气，像野兽的低吼。
“没有，他根本没有告诉我，他只说若他死了要我陪葬而已，除此以外，再无更多。”萧湛郑重地向他解释，可他还是浑然不信，只说这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怎么可能？
“高掌门，你想一想，礼下贤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又怎么会在死之前把传世的刀谱告诉我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你误会，因为他认为我是你的帮手，他想使这个计谋让我们互相厮杀，好报最后一仇，你可不要上了他的当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萧湛已愁断了肠，礼下贤说的话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没有人可以为他作证，在他们眼里，自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阴谋？你好大的面子啊，所有的人都来诬陷你、利用你？”说着，高鲜之冷不丁地瞧了尹锡好一眼，《破山剑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还不得而知，万一是他们联手偷走了又因分赃不均而内部争执故意上演 “贼喊抓贼”的戏码？亏他还对萧湛感激不已，以为他是自己的大恩人。高鲜之感觉自己就是天下第一蠢货，总被人耍得团团转，这一次无论萧湛怎么狡辩他都不会再信了。
“我现在是百口莫辩，你不相信我，我说什么也没用。”萧湛已经放弃了抵抗，就算把口水说干了，高鲜之不信就是不信。
事到如今，无论事实真相如何，高鲜之也绝不会放萧湛离开，一定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他伸手捏开江聆雨的嘴巴，将一颗药丸扔了进去，逼迫她咽下，又对萧湛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饮血刀谱》找出来，不然你就等着给你师妹收尸吧！”
萧湛一掌拍在桌上，盏里的茶水漾出一片。
尹锡好玩着自己的胡须：“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知道刀谱的所在？”
萧湛严厉地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尹锡好笑着拍他的肩头：“就算你想据为己有也没事嘛，贪婪是人之常情啊，在我们面前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气死我了，我以为高鲜之蠢，没想到你也这么傻。”萧湛已是焦躁难耐，还被他一激，语气上也顾不得礼貌了。
“你居然说我傻？”尹锡好委屈巴拉地端坐在椅子上，扁着嘴，泪光盈盈，浑似个被大人教训了的孩子。萧湛恢复了神志，软下语气：“你好好地想想嘛，礼下贤被高鲜之以剑威胁都不说，怎么会把天大的秘密告诉我？更何况那刀谱是万刃山庄的至宝，也是历代家主扬名立万的根本，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怎么会交给一个外人。这摆明了就是一个阴谋，偏偏高鲜之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带你们逃跑吧。”尹锡好眼睛一亮。
“师妹被他下了毒，怎么跑？”萧湛是愁绪满怀，“一个月的限期，我根本不知道刀谱所在，到哪里找给他！原以为这次下山要走的是行侠仗义之路，没想到却要走自证清白之路。之前一个你，现在一个礼下贤，我到底是倒了哪辈子霉啊。”
“你也别这么苦恼嘛，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啊。”
“什么办法？”萧湛打起了精神。
“你呀真是聪明过了头，连最简单的方法都忘了，找本假的糊弄糊弄不就行了？”
萧湛一拍手掌，惊喜万分：“是啊，这个方法好，不过高鲜之能轻易地被糊弄过去吗？”
尹锡好脸上现出不确定的神色，但嘴上还是坚决道：“反正他又不知道真的刀谱什么样，就算怀疑也找不到证据啊。”
“言之有理。”萧湛摸着下巴，后知后觉应该向他道谢并道歉。尹锡好听了，怏怏不乐：“我才不要理你，谁让你说我傻来着。”
“好，你不理我，总该理这坛好酒吧？”萧湛将酒坛捧了出来，尹锡好目中登即精光大闪，什么不快通通抛到脑后，抱起酒坛，泼猴也似的跳到床上大喝特喝。
朝阳喷薄而出，雾迷青山，秋露打湿了月白的衣角，微枯的草地上留下一串马蹄印，直指西向。
残损的万刃山庄在夕阳的照耀下焕发出一丝微弱的生命力，老树上乌鸦早已筑了巢，见有来人，伸着脑袋看着，似与他们打招呼。
落叶萧萧，点缀着孤寂的枯井。萧湛将他带到井边，向下一指，说：“刀谱就在里面了。”高鲜之狐疑不信：“在这儿？”
“是啊。”萧湛笃定道。
“你下去给我拿上来。”
“哦。”萧湛不悦地撇撇嘴，将身一翻，跳入井内，没过多时，便手握刀谱飞身而出。高鲜之接过，仔仔细细地翻看起来，萧湛的心情像极了考场上的学子，生怕有任何错漏。
高鲜之将刀谱合了起来，笑眯眯地对着萧湛，紧接着就狠厉地将刀谱一摔，喝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很好糊弄吗，这根本就不是《饮血刀谱》！”
萧湛咯噔一下，他怎么会发现是假，只听高鲜之从容地解释：“我与礼下贤恶战数回，对饮血刀法的招式也略有熟悉，虽然你掺入了一些真的招式，可其他的根本就是胡编乱造，这样的东西也敢来骗我？”
萧湛沉默不语，高鲜之一下捏住江聆雨纤细的脖子，萧湛激动万分，却不敢轻举妄动。
“你要敢再耍花样，我就立马杀死她。”
“好好，我找我找就是了！”萧湛豁出去的语气说。
高鲜之将江聆雨一把推在萧湛怀里：“那还不快动身！”
萧湛怫然不悦地跟着他们走，路途中萧湛道：“其实你又何必再要那本刀谱呢？你们秋水派不是向来只学剑吗？而且你已经有了《破山剑谱》，你的剑法在当今天下已是无人能敌，何必费心再去学刀？”
“你懂什么。”高鲜之恶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饮血刀谱》根本比不上我们秋水山庄的《破山剑谱》，学它只是脏了我的手。快走，说那么多的废话做什么！”说罢，高鲜之便加快了脚步。
高鲜之打算在客栈住下，总算能歇息片刻，因为能够拿捏他们，所以高鲜之并不设防，也并不看管，只要萧湛还在乎师妹的命，他就不敢逃之夭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