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猜测
一个时辰之前，便是在子时。
萧湛三人围坐在火堆旁，江聆雨道:“他真的会来么？”
“倘若他觉得我手上的剑谱为真，那么他就一定会来。”萧湛道。
“没错，他已经来了。”尹锡好道。
萧湛再怎么凝神静气，也没听得任何动静，看来尹锡好远听的本领并不是夸张，若真能跟他学会，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尹前辈，待会儿你可不要露了馅啊。”江聆雨嘱咐道。
尹锡好靠在树干上怏然道:“我这么聪明，肯定不会露馅的，你不要看不起我好嘛。”
“尹前辈，我不是看不起你……”江聆雨一句话还没说完，尹锡好就闭上眼睛道:“好啦好啦，我睡着了就什么也不会穿帮了。”
萧湛与江聆雨微微一笑，待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围迷雾缭绕，萧湛与江聆雨恹恹欲睡，眼皮不停地打架，终于禁不住闭上了。
片刻过后，礼下贤便从深处走出，扒开萧湛的衣服掏出一本《破山剑谱》，翻开看了几页，从自己怀中取出一本剑谱塞还回去。
礼下贤看看那本从萧湛身上拿出的剑谱，又看了看沉睡的萧湛等人，满意一笑，转身欲离，却突然回头拿起萧湛身边的斗篷，而后大步离去。
待得脚步越来越远了，萧湛与江聆雨才睁开了眼。
江聆雨道:“真的是他。”
“师妹，你跟我来。”萧湛轻声道，江聆雨便和他一起施展轻功，悄悄循着礼下贤的踪径，来到萧湛与高鲜之约定好的地点。
只见礼下贤在布置着机关，并未发现萧湛两人在偷看。
看清他的布置以后，萧湛与江聆雨这才悄然离去，回到火堆旁。
江聆雨道:“他是想今晚动手。”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回兖州城了。尹锡好，我们该走了。”萧湛碰碰尹锡好的肩头，尹锡好张着嘴巴紧闭着眼。
萧湛道:“尹锡好，别装啦，我们该走啦，要不然就耽误事了。尹锡好，尹锡好！”
尹锡好不悦地拨开萧湛的手，嗫嚅道:“别吵我，睡得正香呢。”
萧湛抿嘴一笑，从包袱中取出一瓶酒来，拔出木塞，将酒放在尹锡好鼻前，尹锡好在睡梦中闻到酒香，鼻子不断地跟踪着美酒，可那酒香若有若无。
尹锡好猛地一惊醒，直把酒抢来大饮几口夸道:“妙，妙啊！你这小子，有这么好的酒怎么不早拿出来给我。”
“你现在清醒了吧，可以跟我们一起进兖州城了没。”
尹锡好笑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们马上就走！”
尹锡好一个后空翻翻到马背上，饮着酒。萧湛和江聆雨也分别上了马，三人勒紧马绳，缓慢出去，直出了树林才敢飞快驰骋。
距兖州城还有约摸十里地，三人迎面遇见出城的高鲜之，高鲜之道:“萧少侠？”
萧湛停了下来道:“高掌门，一切都如我们所估测的那般，那人偷换了剑谱，此时就在我们约定的地方设下天罗地网预备杀你呢。你要记得到了那里，只可走十步，十步以后便有机关。”
高鲜之道:“萧兄弟，你真是神机妙算！我现在就去把那贼人擒下，至于内鬼，还望萧兄弟多加帮忙了。”
“定当尽力而为。”萧湛顿了顿又道，“那人的软肋在左手。”
“你怎么知道？”高鲜之凝眉道。萧湛顿了一顿，才道:“只是恰好发现罢了，对了，高掌门，你没事吧？”
高鲜之回答道:“没事，不过说来也奇怪，没人对我的饮食下药，也没人在熏香里动手脚。”
“这样……”萧湛抬头看了看墨蓝天上的弯月，又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时辰？”
“我出城之时刚好是亥时，现在估摸着也该是亥时三刻了吧。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不是，高掌门还是快去吧，速战速决。”
说罢，萧湛便纵马与江聆雨、尹锡好进了兖州城，到了高鲜之所住的客栈里。
还未进门，迎面便撞上了鬼鬼祟祟的冯暮朝，两方皆是一惊，冯暮朝先是失声道:“你们，你们不是应该……遭了，中计。”
冯暮朝发觉事情的不对，立马向城门方向狂奔而去，萧湛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石子朝他膝弯打去，冯暮朝一下子跪倒在地。
萧湛便冲上前去，以青阳点穴手点中了冯暮朝的穴道，他立时僵在原地，只不安地斜睨于萧湛。萧湛将他提起，拉进了客栈之中。
“萧湛，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冯暮朝咬牙切齿道。
“我没有那个能力能安排得了所有事情的发生，我只不过恰好猜中了你们的心思罢了。不过，我是真没有想到你会收买打更人来误导高鲜之，真要说起来，你其实比我还厉害呢。”
“你是怎么猜到的！”冯暮朝愤懑不平道，萧湛气定神闲将猜想说了出来:“之前在行渊酒楼，我看见你和礼下贤碰面，而后又发觉了你们联系的记号，这才明白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偷走了《破山剑谱》。礼下贤要这本剑谱，自是想习得里面的精妙内功，然后杀掉高鲜之，报灭门之仇。
但是如果你们相信自己所拿走的是一本假剑谱，那你们定会自乱阵脚，要匆促出手，抢在高鲜之前面在我手中把真剑谱拿回去。不过原本我以为你会给高鲜之下蒙汗药什么的，好偷梁换柱。没想到你如此聪明，竟让打更人报错时间误导高鲜之，这样一来，你们既能拿到你们想拿的剑谱，还能设下陷阱杀了高鲜之，真是漂亮的一石二鸟之计啊。”
“只可惜，我们怎么精打细算，也算不过你。高鲜之曾经将你关在笼车里招摇过市，这侮辱寻常人可是受不了的。你却还能帮他，真是出人意表啊。”冯暮朝浅笑着，眼睛里满是鄙夷。
萧湛低下头来，凑近他的眼睛，露出无所谓的笑容:“我帮他，也只是想洗清我们身上的嫌疑，我可不想一直被高掌门误会着。至于羞辱不羞辱的，天下有几个人识得我萧湛，我萧湛又有何惧？”
“你……”冯暮朝一时语塞，见他从容不迫的样子，实是气度不凡。要从他手中逃走，并非易事。冯暮朝当即便不说话了，静思办法。
萧湛有些疑惑，一直藏在心里，犹豫了好几回还是决定向他问个明白：“秋水派立派之日将沈弘武引去绛湘楼的黑衣人是你，对吗？”
冯暮朝双目瞪得通红，喝道：“你怎么知道？”
“看来是真的了。”
冯暮朝懊恼不已，没想到他仅是试探，而自己却漏了口风。
“宝藏之谜也是你泄露出去的，对吧？”
冯暮朝上过一次当，便学一次乖，没再开口。
萧湛却也不理，依旧说着自己的猜测：“你这么做，无非是想引得那些贪财之人为夺宝藏而对高鲜之痛下杀手。没想到，进去的人非但没伤得了高鲜之，反而还被高鲜之给关了起来。一计不成，你便想了第二计，也就是盗走剑谱，让礼下贤修习，让他替你报仇。”
冯暮朝闭上眼睛，神情很是不屑。
“宝藏之谜是那个被囚禁的女人告诉你的，对吧？”
冯暮朝眼珠乱动，显是被他戳中了心事。
“那几个杀害孙世卜大人的山贼也是她叫你放在密室里，引沈弘武去发现的，对不对？”
冯暮朝依旧强装镇定，可额上已细汗密布。
“这是她想的第三个计策，其实那三个人是神龙教的弟子，鹿别川安排他们伪装成山贼杀害孙大人，那女子知道了这件事，便叫你好好保存那三个人的尸体，引正道人士发现，并让其知道高鲜之是鹿别川的手下，以后正道之人若要攻击魔教之人时，也可算上他的一份。
这个女子有如此大的勇气敢设计对付高鲜之，想来不会是个丫鬟。她知道绛湘楼的宝藏之谜，而高鲜之也将她囚禁，不敢让别人发现，她必是大家都认识的人。
而她更是想方设法要置高鲜之于死地，定是对高鲜之有很深的恨意。种种相加，说明了这个女子只能是杨岂浅的夫人：郑韫！”
冯暮朝终于按捺不住了，凌厉的眼神直向萧湛，怒而吼之：“不是，不是！”
萧湛心道：“你这么激动，还说不是？”
萧湛叹了口气：“你放心吧，这些究竟只是我的猜测，我不会告诉高鲜之的。”
冯暮朝的神色才稍缓和下来，他盯住萧湛：“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情？”
“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混迹市井，听别人瞎说的而已。”
冯暮朝当然不相信他所说的，他气质不俗，武功不凡，应是出身宗门剑派的弟子，只不知究竟出自哪一门派，也不知他是否会真信守承诺，不将刚才那些事情告诉高鲜之。以防万一，还是要想办法将他除去，可是眼下自是脱身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