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纠缠
陈苛玉笑逐颜开道:“两位恩人，这次多亏了你们把小贼抓出来。”
“陈掌柜不必客气，助人乃快乐之本。”萧湛道，“掌柜适才说尹锡好吃霸王餐？”
“是啊，这怪人，他一进门，我就觉得他稀里古怪，哪有人会打扮成那个样子呢，像个疯子似的。
他呀在我们酒楼整整吃喝了三天，每天还在酒楼里鬼哭狼嚎的，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
最后我决定不再做他的生意了，让他结账他反倒给我拔腿就跑，怎么追都追不上。
哼，原本以为他不敢再回来了，谁知道他长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来偷我的酒，真是岂有此理！”
陈苛玉越说越气，叉腰就想再踹尹锡好一脚。
“可是尹锡好不是用金葫芦抵债了吗？”
陈苛玉咬牙切齿：“什么金葫芦银葫芦，不过是个用颜料涂成金的木葫芦，我要这劳什子做甚？”
萧湛与江聆雨相视一笑，均想：“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
陈苛玉转怒为喜道:“这次幸亏两位少侠帮我抓了贼，恩情如此之大，实难报答，小小心意，请莫嫌弃。”说着，便把沉甸甸的钱袋塞到萧湛手中。
萧湛忙道：“陈掌柜，还请收回吧……”
“收下收下，这是你们应得的。”
“真的不用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萧湛坚决拒绝道。
陈苛玉往钱袋瞥上一眼，心里嘀咕：“难不成他是嫌我给得少了？唉，算了算了，破财消灾，我就再加一两银子吧！”
萧湛看着她微蹙的眉头，已猜测到她心中所想，正不知如何推却，一个人忽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萧少侠，你这是……”陈苛玉不解地盯着他递来的碎银。
“陈掌柜非要报恩的话，那就请陈掌柜答应放了尹锡好，他欠下的钱就让我替他还吧。”
陈苛玉道:“这、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替贼还钱还帮贼求情的。”
萧湛置之一笑，坚定地望着陈苛玉。陈苛玉只好收下了钱:“好吧，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放了那老头。不过若是他下次再犯，我就不饶他了。”
“多谢陈掌柜。”
被五花大绑的尹锡好僵硬地躺在柴草堆上，喊得口干舌燥的，忽觉窗外有人，把眼睛往上一翻，瞧见了萧湛与江聆雨就靠在窗边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
“唉，臭小子，你点的这是什么穴，我都解半天了怎么还解不开！”
江聆雨道:“青阳点穴手怎么可能轻易解开呢？”
尹锡好一愣随即道:“哦，原来你们是司徒老儿的徒弟。我说你们师父真是无聊至极，没事研究什么点穴手嘛，就会害人。”
“害人也是害你这种坏人，枉你还是江湖有名的凤翔怪客呢，怎么能做些枉顾道义的事情，你不觉得羞愧么。”江聆雨嗤之以鼻。
“我……我不就是吃了他们一点东西，喝他们一点酒嘛。他们每天赚这么多，也不缺我这一点。”
萧湛道:“那两个伙计呢，人家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还把人吓得半死。”
“谁让他们说我是鬼来着，既然他们说我是鬼，那我就装鬼给他们看看，是他们自己胆小，能怪我嘛。”
“你这是强词夺理。”
萧湛问:“你不好好呆在凤翔，来青州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啊，我凤翔呆得舒舒服服，何必跑这来受罪。我啊，是被人追杀，不得不逃的。”
萧湛道:“被人追杀？是谁？”
江聆雨道:“你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被人追杀的吧。”
“我才没有，不过这件事说起来话就长了。三个月前，我们凤翔有一个姓高的人新立了门派。
就在他立派典礼那一天，我想悄悄溜进去蹭一碗喜酒喝，后来他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出去了一趟，喜宴久久没有开始。
我觉得无趣就在他的山庄里溜达溜达，结果发觉并没有什么好玩的，我就想离开，谁料他突然带着一帮弟子出现把我给抓了，他们说山庄里的一本剑谱不见了，一口咬定是我偷的，把我关在地窖里关了好几天呢。
后来我趁着他不注意，拼了命跑了出来，他们发现了就追杀我，我就逃啊，他们就追啊，我又逃，他们又追，我再逃，他们再追……”
“你在撒谎！”
尹锡好老脸一红，狡辩道：“谁，谁撒谎了！”
“你去秋水庄真的只是蹭喜酒，不是为了宝藏？”萧湛道。
“我……我……什么宝藏，小老儿不晓得！”
“你就别装了，衡山派无意在客栈提起宝藏一事，吸引了你，所以你才会去秋水庄的。”
尹锡好与江聆雨同时睁大了眼睛。
“是，是又如何？小老儿想看看传说中的宝藏，有何不可？”
萧湛没有回答。
“那本剑谱又是怎么回事儿？”江聆雨问。
尹锡好拧着眉：“我真不知道！不是我偷的！”
江聆雨柳眉微蹙，低声对萧湛说:“听说当年万刃山庄庄主礼世泽就是为了一本剑谱而灭了秋水山庄的，师兄，我看这次不见的应该就是那本剑谱。”
不知怎么，萧湛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尹锡好恐怕还隐藏了好多事情。
尹锡好突然哎唷哎唷地叫起来:“我要死了，我要疼死了……”
萧湛与江聆雨破门而入，解了绳子和他的穴道，将他小心地扶起急切问道:“尹前辈，你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不是，我……我想拉屎！”尹锡好一把推开两人，十万火急拔腿就往茅房冲去。江聆雨发觉萧湛心事重重，柔声问道:“师兄，怎么了？”
“师妹，我们还是尽早上路吧。”
“那尹锡好和高鲜之的冲突……”
“这件事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高鲜之是神龙教的人，我们若出手，被他发觉是青阳派的弟子，则后果不堪设想。高鲜之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徒，但做事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他亲自出来抓尹锡好，就证明着他应该有所证据。这件事并不简单，我们最好置身事外。”
萧湛将推测细细道来，江聆雨听着也甚有道理，于是两人回到房间收拾好包袱，牵了马离开了行渊酒楼，取道松林。
秋风萧瑟，萧湛感觉到些许寒意，便勒紧马绳慢停下来，对身后的江聆雨道:“师妹，赶这么久的路，想必你也累了吧，我们就在前面的溪边稍作休息。”
“好。”
江聆雨下马来，两人各自牵着马来到溪边，溪边的小沙滩有十来个小坑，像是马蹄状，看来刚有人在此处待过。
萧湛环视四处，没见人的踪迹，这才安心地栓好马，栓马时却又发现树干上有一“十”字划痕，萧湛扫了一眼，只觉无甚特别之处，故而不做多想也不做深究。从包袱里取出披风为江聆雨披上，江聆雨丹唇轻轻一扬，笑靥生花。
两人并肩坐在石滩上，掰饼吃了。
耳边倏忽有拂叶之声，萧湛往地上一摸，手掌一张，石子似疾箭射出如闪电之势，藏在树后之人摘了几片叶子一振一洒，挡下来势汹汹的石子。
“哎呀呀，你这暗器未免太厉害了些。”
萧湛与江聆雨一看，果然是尹锡好。他从树后跳出来，小跑到两人面前。
萧湛问:“尹前辈，你怎么跟踪我们啊？”
尹锡好龇牙一笑:“江湖人的事怎么能叫跟踪呢，我这是来找你们啦。我说你们也真不够义气，都不跟我说一声，就离开了行渊酒楼。害我找了好久，才找到。”
江聆雨不解道:“尹前辈找我们是有什么重要事么？”
尹锡好挥挥手:“别叫我什么尹前辈，都把我叫老了，直接叫我尹锡坏！”
江聆雨听他风趣言语，捂嘴浅浅一笑，明眸弯成了月牙状。
萧湛吁了一口气:“你来找我们究竟为了什么啊？”
“你在酒里放的是什么灵丹妙药，我吃了那可谓是‘一泻千里’啊，拉得痛快极了，拉完之后身心舒畅，简直就是飘飘欲仙了。小兄弟，你我相识一场，就把那丹药再给我一两颗呗。”尹锡好凑近萧湛的面庞，渴求地盯着他。
萧湛摇头笑了笑:“那是我师傅研制的九转玲珑丹，是调理内息、治病救命用的，一共只有十颗，为了抓你已经牺牲了一颗，怎能随随便便再给你呢。而且我们这九转玲珑丹又不是泻药，你会一泻千里定是吃坏了肚子，跟我这丹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尹锡好扁嘴道:“我不信，你定是在骗我，我被你骗了这么多次，这次可不会上当啦。你不给我，那……我只好自己找啦！”尹锡好翻了一个大跟斗，一手将两人的包袱搂在怀中，萧湛与江聆雨大惊失色，万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无礼之事，一时怒火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