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工匠征选告示
江裴突然的生气让程喻觉得莫名其妙，昨夜他听完程喻的话，转头就走了。
程喻是一晚上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觉得江裴不像会无缘无故生气的人啊，但是又找不到原因。
程喻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起床的时候也不见江裴。
走出院子，陈松带着几个工人已经开始开料了，芸娘也和其他绣娘一起缝纫。
见她一个人出站，芸娘笑着问：“程娘子，江郎君还没起吗？”
程喻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才道：“今天我也没见着他，可能是有什么事出去了吧。”
程喻说着走到了芸娘身边，看见他们正在给窗帘缝边，针脚虽长，但是却是一条笔直，几个绣娘从不同方向缝制过去，依然没乱，程喻这才想起那机器还没教他们使用。
“大家先停下手里的活，我有事跟大家说。”
她将众人带到了木工房，捡起一块木板教几个工人使用砂光机，讲解如何开启，如何关闭，如何调整时速。
两三遍下来以后，陈松最快学会，其他几个人也学得七七八八，很快就能上手。
程喻又跟绣娘们讲了缝纫机的用法，开启之后芸娘拿着一块布去试了，惊喜道：“天哪，程娘子，这个东西也太快了吧，这样的话，我们在这些布料加工的时候就能省下不少时间了！”
“对啊。”
程喻还不放心地看每个人的操作，确定不会出什么意外以后。
拜托了芸娘给祖父喂药她才离开家里去书斋。
没想到一到门口，就看到温致在门口。
“程姑娘来了。”
程喻点头，随即问：“公子在等人吗？”
“嗯。”温致笑着答了一句，然后道：“现在人已经来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进去，兀自朝着二楼去了，身旁的方见瞧着自家主子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解地问道：“公子不是等人吗？怎么不跟程姑娘一起走？”
温致脚步微微一顿，看着前方道：“她不喜欢有人老是跟着她。”
“她说做设计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
温致想起前几日他在程喻附近，没有靠近她都发现了，说了那些话，他怕靠太近，程喻会讨厌他。
方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想起早上的事又道：“今日木香斋又送了三个木雕过来，还有程姑娘的新故事，说是程姑娘说下次开始就不做了。”
温致没有多大情绪，只是回了个嗯。
是该不做了，他虽然喜欢她做的木雕，但是那些木材有多硬，他也知道，程喻手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
大约都是雕刻的时候造成的。
想罢，温致问起了另外一件事问：“婚服的衣料和师傅都准备好了吗？”
方见笑得贱兮兮的，小声道：“都按照公子的吩咐安排好了，就等程姑娘按照时间去了。”
温致性子清冷，甚至有些孤僻，这么多年鲜少看他对什么事上心，不然也不会任由外界将他传成那个模样。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程喻此刻正在画内部书架的结构，对书架的摆放位置和形式做思考。
书斋空间大，现在这种摆法是按照图书馆形式的摆放的，但是书斋是要卖书，图书馆是借阅用的，功能不一样，用同一种方法，就会影响销售。
她打算在中间设置一个推荐书架，周边的书架就按照各个书籍的售卖量从前往后放置书籍，在靠门的右边腾出一块空间，将现在原本的茶室移过去，在设计一套茶室家具配合使用。
不仅如此，还要对书籍分区、分年龄层、分功能推荐，几个书区主要用拱形门洞来隔开，然后中间大厅的灯具重新设计，多设置几盏，解决光照问题，让书斋的氛围更加吸引人。
读书的地方本来就是用来治愈人的，氛围营造起来了，客人自然留得下来，来了一次，就会有二三次。
画了一个纸质灯罩的吊灯笼，她又改了改，却发现笔没墨了，正打算蘸墨的时候，一只小手乖巧地将墨水递了上来。
程喻一看，是个八九岁的小公子，脸上肉嘟嘟的，可爱得很。
她笑出声，“谢谢。”
小公子道：“程婶婶，我叫房书沉，你可以叫我书沉。”
“程婶婶？”程喻眉头拧紧，好笑地说：“谁教你的？”
小公子傲娇地挑眉道：“我娘亲教我的，他说你是程婶婶，婶婶你真好看。”
小书沉说话一套一套的，逗得程喻一直笑，他只说是有人叫他这样喊，却咬得死紧不肯说他娘亲是谁。
难得碰上这么个嘴甜的小机灵鬼，程喻没忍住逗他。
“你最近都学什么了？学诗句了吗？背两句我听听？”
书沉听到背书几个字脸鼓起来像个包子，“关关雎鸠，在……窈窕淑女……”
他挠头傻笑着看程喻，“什么好球来着。”
“哈哈哈。”程喻摸了摸他的头，纠正道：“是君子，你这基础好不扎实，上课没好好听先生讲课吧。”
书沉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塞了一个东西给程喻，叫了几句婶婶就跑开了，程喻一低头才发现是一块玉佩和一张纸条，玉佩晶莹剔透，上面刻着一个正楷的“裴”字。
展开字条，上面潦草的字迹写着几个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裴。
“裴？”程喻喃喃出声，呆了好久，她拿着玉佩走到学堂想找到书沉问清楚，却只见先生一人在，一问才知道，今天学生们早就回家了，书沉刚刚也被娘亲接走了。
“小程姑娘找书沉有事？”长书先生问。
程喻捏紧了玉佩，摇摇头道：“没有。”
那张纸条上的裴字，是指江裴吗？回家的时候，程喻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推门的时候，意外的安静，早上的人已经结束了工作回家了。
江裴还没有回来。
这时候程喻就有点担心了，江裴曾经说过他仇家虽然不多，但也总是有那么几个，还很厉害。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阿喻！”门外传来一一的声音，程喻一回头就看见一一拿着一张纸和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看见她在，将纸递给她道：“阿喻，这是将军府召集工匠考核的告示，今天去交货的时候那个老管家给我的，你看看。”
程喻拿过，看着上面的考核标准，内容很长大概总结为三点：
一、有经验，有独立打造的房舍
二、有能力，有独家雕刻绝学
三、能接受指派的任务，考核第三项是接受指派的设计任务，接受百姓投票
四、通过以上考核就能成为聘用的工匠
考核内容不算苛刻，程喻现在手里就有一个项目，只要在开始前完成，就能满足第一个要求进入考核。
装修花费一个多月，时间上算不得紧。
看她看得出神，一一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她，“记得吃饭，被忙坏了身体。”
程喻感激地看着一一，“谢谢一一。”
一一随即道：“江裴还没回来？”
“嗯？你怎么知道他还没回来？”程喻抬头道。
一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讪讪一笑闭嘴了。
与此同时，房千户家里。
江裴背对着房千户，想着一些事。
“小将军在想什么？”
江裴闻声转身，烛光照得他一张脸像夜里横行的鬼魅，他声音低沉：“他明日就要进京了。”
这几日见江裴，他没了战场上的杀气，有一瞬间让房千户觉得不真实，那个整日在木匠馆忙前忙后的人好像不是他所认识的江裴。
现在一看，是他多虑了，江裴一直都是那个江裴。
男人的声音失了轻快，像沉在山间的溪涧，“是时候看看，那个能让众人难辨真假的‘江裴’是只什么狐狸了。”
房千户也没了开玩笑的情绪，认真道：“小将军说的是。”
随后他还是问了一句，“那程姑娘那……”
您不去了吗？他没问出口。
江裴眸光微闪，叹了一口气道：“她说我不欠她债了，无需再待在木匠馆，我以后都不会去了。”
还完了债，不是该开心吗？房千户瞧着他的模样可不像，他摇了摇头却不再多言，只是起身将门窗关好。
再厉害的人都会有烦恼，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纠结吧，他能做的他已经努力了，今天书沉回来就兴冲冲地说任务完成了。
也不知道程姑娘是个什么反应。
他转身离开江裴房间的时候，看着江裴的背影小声道：“小将军啊，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你就只能自己折腾了。”
屋外的风渐渐大起来，吹得门外的旌旗猎猎做响，肃杀的氛围慢慢笼罩了四周。
京城的冬天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