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怎么着，熬夜熬不正常了？
天色见晚，红霞照在街边的商铺上，将一切都印上了喜色。
程喻一出门就看见倚坐在窗边的高大身影，只不过目光所及，那左手衣袖上毛边突出的地方还真扎眼，好好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偏偏穿着一件破衣服。
那衣服的主人也还真就这么出门了，这要是有人注意还不得说她压榨员工？
“江裴。”程喻喊了一声，“我带你去买几身衣服吧。”
江裴此刻却没这个心思，今天他心里不平静，总觉得有事会发生，他拉着程喻就出了门，走在街上的时候，身后窸窣的人声让他忍不住警觉起来。
“爷，您要来一个包子嘛？我的包子又打又好吃。”
身后一个包子铺的老板叫卖，却没有回应。
江裴慢慢回头，却是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只是包子铺旁露出一截灰色的衣角。
“你怎么了？”程喻也想回头看看，却被江裴揽着拐进了巷子，随便进了一家店。
刚进去，江裴看着她，心不在焉拿起手边的衣服递给她道：“不是要买衣服吗？买这个吧。”
视线不自觉地又瞥向门外，程喻看着他递过来的薄纱和那薄纱下可疑的女子内衫，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你确定要这个啊？”
被她提醒，江裴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衣服，一件粉色的女子贴身内衫赫然在目。
大将军什么没见过，但这个东西……对上程喻带着尴尬笑意的眼神，他耳根竟然可疑的发红了。
两人相对无言之际，一道女声插话进来，“哎呦！这小郎君眼光好啊！这可是时下的新款。”
正是店里的老板娘，老板娘姿态绰约，眼神带笑，十足是个人精。
她手绢轻轻遮住脸凑到程喻耳边轻声道：“想是小娘子缺这款式，你家小郎君才买的呀，都是夫妻间的情趣，你买了回去，保准把这小郎君迷得死死的。”
程喻被被老板娘一句话差点噎死，脸色也红了起来，再看江裴僵硬的神色。
迷不迷的死都是后话，她现在已经社死了。
老板娘却不信，捂着嘴轻笑，转向江裴怂恿：“小郎君可买了去啊，你家娘子害羞，你一个大男人也害羞不成。”
“这满京的娘子千金就没有不喜欢这一款的，别人都有的你娘子可不得有？”
江裴看着脸色微红的程喻，心头微微一动，垂下眸子。
他从未讨过女孩子的欢心，不知她们会喜欢什么，从前战场上是过着刀剑舔血的日子，也无暇想这些，可是今日突然听到这样的话，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冒出一种想法。
若是程喻，好像也无不可。
随即，在老板娘期待的目光中，他鬼使神差道：“买……”
程喻听到那个字的时候，满脸地难以置信一把拿过衣服，尴尬道：“买什么？！”
“我是……我是给他买衣服的，您误会了。”说完，怕老板娘再来两句，她拉着江裴朝着男子衣区走去。
停下时江裴却问出了口：“为什么不买？”
“你……不喜欢？还是……”
“天哪……”程喻抬手捂住他的嘴，如果面前有道缝，程喻想她现在已经安详地躺进去了，她另一只手抓起面前的一件深蓝色外杉塞进他怀里，道：“去试试。”
江裴拉开她的手，她手上有木头的香气，淡淡的，“程喻。”
他喊了一声，程喻眉头皱起，从他手里抽回手，避开他的目光打断他要说的话道：“现在，去试，别看我了。”
不知怎么的，瞧着程喻抿唇苦恼的模样，他嘴角没忍住弯了，抱着衣服进了后面更衣的地方。
在他走后，程喻才松了口气，就在方才江裴那直勾勾地眼神居然让她觉得有些心慌，她总感觉最近江裴越来越奇怪了。
尤其是这几日，会看她干活，看着看着还会发呆起来……
妈呀，程喻摇摇头，看着更衣房的方向，不会是熬夜熬傻了吧？
突然那处的门被打开，她正准备看，却发现老板娘慌慌张张从里面跑了出来。
“……”
“小娘子，你家郎君去哪里了？”掌柜急急忙忙地跑到程喻身边，“我家小二说看见你家郎君拿走了一套女装，从后院跑出去了！”
“啊？”程喻惊讶地嘴都没合上，跟着掌柜去到后堂，只见更衣的地方只剩下江裴的旧衣服，地上有一件女式内衫。
看着大开的窗，两扇窗叶在风里摇摇晃晃，程喻面露难色，“不会真的是熬夜熬出什么毛病了吧。”
方才他执着于那件内衫的时候，她就觉得不正常，本以为是他调侃自己，没想到……
难道是怕她不给买吗？
程喻在惊愕之中久久不能回神，她居然犯了跟自己老板一样的错误，要关注员工的心理健康了，耽误不得，必须要请大夫帮他看看了。
她笑着将钱付给了老板，捡起地上的衣服拿好出了店铺。
一边走，一边脑补出江裴变成女装大佬的模样，起码走起路来步步生莲，翘起兰花指，扭扭捏捏地笑骂她。
“哎呦！”程喻想到那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绝对不能让他变成那样。
于此同时，穿着女装走在屋顶的江裴打了个喷嚏。
就在刚才，他才进去就听到了一个粗粝的声音在院内打听消息，奈何那院子是个死角不通的地方，只有一扇门。
他不得已这才换了衣服，披着头发从那人旁边过跑出来，对方实在难辨是敌是友，但是主动打听，他就得防着。
近冬月了，他看着身上单薄的女装，前襟扣不拢，像偷穿别人衣服，虽然事实也是这样。
待听不到动静之后，他沿着屋顶跳到了一处围墙下，查看四下无人，才拉起裙角快步朝前跑去，没想到却被喊住。
“小将军！”
这是……
他在军营时听过无数次这个称呼，他年纪很小时便从了军，如今镇南将军在京中所有的一切荣耀都是他一刀一枪地拼出来的，十几岁的时候他瘦弱，不经风，不经打，常被嘲笑。
他不服，所以上阵时发了狠地杀敌，落下一身伤，不过短短几年，却也渐渐在军中混出了姓名，成了最年轻的领帅，那之后军中叫他一声“小将军”。
江裴身体僵硬地回头，看到那人时，眉宇间地锐气一展无余。
他沉声道：“左将。”
对面那个一脸络腮胡的中年将军恭恭敬敬地敬了一礼，“小将军。”
左将名为房千户，是跟江裴一起上过战场的，也敬江裴为主上，只是他后来受了重伤，虽被江裴救下一条命，但是腿伤尤其严重，再上不了战场，只能接了封赏在京中养伤，过起了平凡日子。
漫长的回忆一旦揭过去，剩下面对现实的时候就可能只剩下尴尬，比如现在房千户看着江裴身上的衣服，也不禁咳嗽了几声，掩饰自己的情绪。
“小将军这身装扮，方才我还以为眼花了……”
江裴这才脱下身上的粉衣，换上程喻挑选的外袍，束好头发，恢复大好少年郎的模样。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这些年的事情，说到江裴成名，在说到他落到如今的原因。
最后，房千户跟着江裴走到了程喻家门前。
他抬头看了一眼简陋的门户，道：“您那位救命恩人就住在此处？”
“对。”
房千户道：“不知可否见那位恩人一面？”
江裴想起那姑娘今日尴尬的模样，道：“她怕生，您过些时日再来吧。”
房千户想也是，准备道别，门却开了。
“江裴……”看见门外两个人时，程喻小声起来，“你回来了。”
江裴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房千户抢先，几步走到程喻面前，拱手作揖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这一拜还把程喻拜蒙圈了。
“您是？”她疑惑地看了看江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