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拉手
程喻听到老伯说要合作的时候，还是懵了一会儿，脑子有点当机，思考不过来，还好她早有准备。
她从怀里拿出一叠纸，找到一行，写着合作事由和注意事项：
分类：材料中间商
材料直接供应商
其他家具公司
……
看完自己的笔记，程喻稍微平静下来，问道：“请问您是想谈哪方面的合作呢？”
老人看了一眼程喻说:“我在这城南有一家木材铺子，卖的全是从各地运来的原木。”
程喻听完在纸上中间商的地方打了一个勾。
纸上上面是她前几天写下预防事情发生她不知所措的一些解决方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材料供应问题，她也就想到了。
用智力值换木材这件事没有长远的发展潜力，她和系统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永动机系统，虽然系统输出无限，但是她的智力值有限，不可能一直用这个方法换东西。
她继续做家具也绝对不是只为了还债而已，如果要持续发展，还是要遵循客观规律，交易原则，花钱进货，合作共赢。
想着她问道：“您家的木材铺，一根木材价格是什么范围呢？”
老人回道：“看你需要哪种木头，杉木、松木就便宜一些，柏木，榉木次之，我们店里最贵的是金丝楠木。”
程喻闻言，开始思考，原木在这个时代并不是稀缺品，除了红木、金丝楠这样珍贵的木头，其他的价格也不会高到哪去，在进货时，以前她跟着项目组一起去进货的时候，他们一般都要材料方面的供应商让10到20的价。
但她目前刚开始做，其他方面并不完备，有人来合作就不错了，还是不能太放肆，太挑剔，狮子大开口，所以她只要10。
再鉴于她刚开始就有人来合作，对方不是看好她的发展潜力，就是自己生意有不太行，很明显只看一场施工就来谈合作是后面那种情况。
她想了想说：“我想跟您长期合作，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每跟您订十根木材，您就得每根原价的基础上降价，您看看您愿意让几成？”
老人却不说话了，伸出了手，只见他袖子要长于一般人，他抬了抬手，拉宽袖管示意程喻将手放进去。
程喻恍然有些熟悉这衣服和动作，但是脑子又顿了，她抬头喊了一声，“江裴。”
江裴从厨房走过来，将程喻画的通风口改造图收好揣进怀里，就见她看着抬手的老人皱着眉头，很头疼的样子。
“怎么了？”他问。
“你跟他谈。”程喻抓起他的手塞进了老人的袖子，这个手势和衣服不就是牙人吗？中间商们的智慧砍价密语，又叫“袖里吞金”。
通过在袖管中抓取对方的手指来砍价，用袖子做遮掩，不让别人也看见到底是多少钱。
江裴：“我讲？”
程喻点头，她并不是因为男女有别才不去与牙子讲价的，而是她现在反应迟钝得很，怕一时反应不过来，被宰价格，江裴至少是个男人，肯定能跟他周旋久一点，她才好有跟多的时间思考底价。
随即她凑到了江裴耳边低语：“待会儿，我看你右手，他在袖管里说多少，你就比给我看。”
她温热的呼吸突然席过来，江裴耳根一热，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根那处漫及全身，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来了。
她离得太近了，江裴开口喊了一声，“程喻……”
程喻却并没有察觉异常，随之一双细嫩白皙的小手缠了上去将他右手握住，她手指无意拂过他宽大的掌心，江裴一瞬之间如电触过一般，他的心突然颤了一下。
程喻却像发现新大陆般，看着他的手夸出了声，“你的手也太好看了吧。”
江裴虽是驰骋沙场多年，手修长有力，经络明显，却并不粗糙，让程喻一个资深手控很满意，察觉到他有些僵硬，程喻安慰他似的，轻轻拍了拍他手背。
为了保密，程喻贴着他坐，将他的手握在身侧，对老人道：“您出价吧。”
江裴随即感觉老人的手一动，老人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看着他点了点头。
江裴右手拇指轻轻弯了一下就被程喻捉住，然后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温软的手掌将他食指、中指连同拇指一起握住，在他耳边轻轻道：“这个数。”
他照做回应老人，老人先是顿了顿，随即回到了第一次的数。
几番来回，最终程喻只要了一成让利，结束的时候，她又拍了拍江裴的手，夸了他几句。
老人走的时候还祝她生意兴隆。
程喻也笑着回应，“那我明天去您那里看木材。”
送走老人，程喻看着发呆的江裴有些好笑，“你的活做得怎么样了？”
江裴耳根还热着，听到程喻叫他，才回过神：“你去看看吧，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没做好的。”
程喻走到了放酸菜缸的地方，试着运转了一下通风系统，几声噪响之后，几个排风口运作起来，她又抬手放到扇叶口，却被江裴抓住，“危险。”
“没事，”程喻道：“我只是想试试风速大不大。”
这个通风系统是她根据水车运作的原理设计的，这个时代没有电，短期之内她没有很好的方法解决，只能依靠自然的力量，设计了这款排气扇，能用能动就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做得还不错啊，”程喻发自内心的赞美道，“能看懂图，才第一次做就能做得那么好，很不错了。”
“江裴你真是天才。”
江裴虽然没说话，嘴角却不自觉弯了。
屠户揽着妻子看着两人的互动，一个指点江山，一个耐心听讲。
“这俩小夫妻真恩爱啊。”
他妻子回了一句：“这两位真是相配啊，年轻真好。”
江裴高大挺拔却没有武夫的粗莽，肌肉身材都是修长协调的，背影咋一看更像个书生。
但配上他的脸就又变了一个风格，冷厉英俊，眼神锐利，仿佛直视一眼就能被看穿。
而程喻个子虽小，气势却不小，做事的劲头和眼神都透着坚定。
她虽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却也挡不住眉目清秀，灵动可人。
一个冷峻，一个娇俏，两人站在一起意外美好。
两人小声的讨论却一字不落的落到了冷峻的某人耳里。
战场多杀机，为了防止被夜袭，他的听觉比一般人要灵敏，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这里。
听着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程喻，想看看她的反应。
没想到小木匠只一心扑在自己的设计上，拿着纸记录着通风系统的优缺点，根本没注意听。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和谁相配的。
很久那个娇俏的才说话。
“江裴，”她叫了一声。
江裴看她，她笑得很开心，看过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神亮晶晶的，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我觉得，我要是能再改进改进它的运作方法，节省水的更换时间，光这个系统就能带来很多收益。”
那她就很快能还清债务了，她仿佛已经看到回归自由人的幸福在向她招手了。
有那么开心吗？江裴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不知是敷衍还是真诚地回了句嗯。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屠户本是想留他们吃饭的，但是程喻想到祖父还没吃饭就拒绝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各怀心事，程喻满脑子都是今天合作的事情还有通风系统改良的事情。
江裴则是想着今天听到的事：
“镇南将军”再过几日就要进城了，这就意味着自己的部将们也要回来了，如何跟他们碰面说清事实是个问题。
那人的耳目有没有渗透进京城也未可知，总而言之他觉得最近出门都要小心。
突然程喻停了下来，脑海里响起001的声音，“嘟—宿主请注意安排时间复习哦，考试日期将近，请抓紧复习。”
听完程喻无语了，不愿意跟她交流，催她考试倒是催得紧，不过她自己也知道她已经在这次的改造上花了很多时间了，好几天没有好好看书了。
但是想起昨夜熬夜改设计图的痛苦，脑子跟不上手的感觉，她又觉得一时半会儿可能会复习不好，理解力跟不上。
她突然注意到了，前面的人。
江裴手里提着两袋东西，是屠户家送的肉和酸菜，不知怎么的程喻觉得江裴的气质配上这两样东西滑稽极了。
两者互不相容，格格不入，程喻忍住笑，喊了一声江裴，跟了上去，
“江裴，我能求你件事吗？”
“嗯？”
程喻抿了抿唇，笑得不怀好意，又小心翼翼，“帮我讲解一下人体工程学？”
说出来的时候，程喻自己也觉得不太对的样子。
求一个古代人教自己现代知识，真是离谱的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啦。
但是程喻就是下意识觉得，江裴很聪明，理解图纸理解得很快，连第一次接触装修都能做得那么好，那其他的东西应该也不在话下。
他应该是什么都会的，程喻暗示自己。
江裴蹙眉，停下了脚步，越发觉得这个女孩很奇怪，他打趣地问道：
“程喻，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