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联络各方好汉

    天黑的时候，在山上做工的人陆陆续续都下来了，有的默默无闻的走着路，有的几个人边走边聊天的，还有一些在骂人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这一堆年轻人，拿着简易的火把来照明，看着人流足足有两三百多人，不消片刻，这波人便分头回到了自己的窝棚里，家家开始有了烟火气；听说程家顺和夏莹他们回来，晚饭后大家都过来，劫后余生，再次相见，大家都很激动，毕竟是从一个战壕里拼过命活下来的人，程家顺、夏莹同大家寒暄了一阵子，然后分别围着程家顺他们几个，坐在了窝棚外面的石头的，有的坐在草地上，有的坐在树杈上，他们开心的聊着天，述说着别后的情景。

    张宪他们最后一批人带着伤兵，甩掉了刀客们的追击后，也是来到了二龙乡，地方民团为了安全起见，不让他们携带武器入境，所以他们的武器被没收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好的武器了，因为他们把一些好的都送给了当时那支奇怪的红军队伍了，剩下的那些破枪火铳确实也没啥用了，交了就交了吧，但是有几杆好枪，他们舍不得上缴，趁机藏在二龙乡的镇子外面，想着什么时候回去了，再顺道取出来用以防身，到了二龙乡后，也没有人管他们，也没有人安排他们的衣食住行，只是把他们当做一股逃难的人，所以他们找到了镇上一个药铺里买了一些药，让掌柜的帮忙熬好，内服和外服，并给大家包扎伤口，本来他们提出来要在二龙镇参加民团，共同抵御山北边南召县的李长有、魏国柱等刀客队伍，但是二龙乡的民团怕他们中间有刀客的间隙，不收他们，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继续走，当时想着能深入到宛西腹地，总比在这两县交界处要安全一些，所以一路乞讨，就来到这里，面对几百口人的吃喝拉撒问题，张宪他们确实是犯了难，其中部分有亲戚的人分别去投奔了亲戚，还有一些去了别处；但是他们中大部分人，不愿意走散，一路打听，听说这个林场里招收伐木工人，总算有个能凭力气吃饭的地方了，于是便在这里安顿下来了，这里的山系属于秦岭余脉伏牛山系，绵延八百里，这里是山的南端，这里山高林密，森林资源非常充足，因此他们砍掉这些木头，并运下山来，一部分木头拿来做武器材料、一部分是周边乡民建房建屋，还有一部分，装船沿着赵河、白河、汉江运抵襄阳、武汉等大城市，所以这里木头只要能砍伐出来，销路自然不是问题，因此工人有多少收多少。

    他们一行人来到这里后，发现伐木工作实在是太累了，天不亮就要起床，吃过没有什么营养的早饭后，开始爬山，沿着羊肠小道，大概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到伐木场里，等到了山林场了，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但是身上带的干粮是不敢吃的，要忍着到中午吃，忙了一个上午，中午吃两个野菜窝窝头，喝点山泉水，又是开始了下午的劳动，下午主要是把上午砍伐的木头扛下山来，干到天黑，可以走两趟，路上不能停，一旦耽搁，这天黑路滑，弄不好就有生命危险。一天结束的时候，林场监工根据每个人背下来的木头重量分发粮食，基本上是一百斤的木头给一斤麦子，一天也就能上下两趟，所以除非力气很大的人，一般人，一天也就是挣个两斤粮食已经很好了，力气大的能勉强挣个三斤粮食，这就是一家子人的口粮，那是真不够一家子人吃，但是没办法，这兵荒马乱的，能有个地方落脚已经是很好了，好在山里野菜比较多，每天只能是妇女儿童们出去找些野菜搀着吃，勉勉强强饿不死，但是绝对是撑不住，中午能带上山的也是两个野菜黑面馒头，大家七嘴八舌的讲着这里的艰苦生活。

    然后程家顺和夏莹也讲了他们在道观里的情况，不过他们隐去了击杀二批崖土匪和路上杀掉几个民团是事情，讲了宋师傅和樊师傅高超的医术等，等程家顺他们讲完，张宪问道：“家顺哥，你说说，咱们下一步怎么走，应该怎么办，在这里不是办法，有没有好的去处呢？我们在这里就盼着你们快点来，带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山高林密的，这晴天还好，一到雨天，路上打滑，异常凶险，之前有几个人都掉下悬崖了，等找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有的背着木头滑到被砸伤了，全家人马上断炊，就没有生活来源了，刚开始大家还接济一下，但是也不是长久之计，后来那几家人没办法，都去了流民营了，听说那里每天只管一顿稀粥，总归应该是还能保一条命吧”。

    “流民营情况也比这里好不到那里，我们为了寻找你们，刚从那里过来，基本上留在那里的都是一些没有谋生能力的老弱病残，实在是没有出路了，只能在那里耗着，总比饿死强吧，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想找到你们，看看你们过的怎么样，要是还能安居乐业，我们也留下来，大家一起熬过这荒唐的岁月，要是真活不下去，咱们一起商量商量后续路怎么走吧”，程家顺说道。

    “你看看这里的生活怎么活，对了，你们来的时候，咱们县里刀客是什么动静，都走了吗？还是在那里盘踞呢，要是他们走了，咱们也可以回去了，回去种地虽然也吃不饱，但总比这里强”，张宪、贺史军等几个年轻人期待的问道。

    “刀客还在那里盘踞，并且愈演愈烈，我们下山前，去看了八爷，把八爷也安葬好了，才下山的，在流民营我们寻找你们的时候，也顺便打听过了南召的匪情，目前除了李长有、魏国柱之外，当地老百姓活不下去的，有几个胆大的又组织了几股大刀客，还有从周边其他县刀客都被当地政府军追缴的没地方去，都有朝着南召县进发的态势，我们一路听来，目前镇平这边有肖六少、马锡有、古太申等几个杆首闹的比较凶，主要是在镇平、南召边界处游走，方城县这边有杨小黑盘踞在南召和方城县边界处，他们是那边政府军追击的比较猛，就跑到临县去躲避，这些刀客，主要是为了钱粮，真正愿意和政府军队死磕的，没几个；但是各县的地方政府军也是，只要不在我县里闹，我就不管，所以现在咱们暂时还是回不去的，咱们县里没有别司令这样的人物，县里驻军根本没有能力对付这么多流民，但是刀客盘踞久了，也没什么可搜刮了，所以现在是周边刀客无路可去了，就到南召县躲躲，等休养好了，再杀回去，咱们这里现在变更了刀客窝了”，程家顺说道，听到这些，最后回家的希望再次破灭，每个人背井离乡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良久大家无语。

    “现在在这里做工的有多少人？这些人都熟悉吗？”，过了一会，程家顺先打破寂静的夜空，问道。

    “住在我们这一片的大概有三百二十人左右，大部分是咱们县的，大家都是老乡，出门在外也方便相互照顾，就住在这一片了，其中有咱们水洞岭山寨的，也有白土岗山寨，四棵树这边的也有一些，不过将近一半还是咱们山寨过来的，因为咱们的寨没有被攻破，所以人员比较密集，他们那些山寨都没守住，最后仅有一小部分逃到这边的，一部分被杀了，还有一部分被刀客们裹走了，上面窝棚里住的一个小孩子，十二三岁，是白土岗寨的，听说刀客把他抓走后，家里没钱赎人，刀客准备撕票，绑在柱子上，其中一个刀客问他叫什么，他说他姓任，叫做任时团，正好一个刀客首领听这个名字，觉得很吉利，我们的队伍能扩充到十个团，所以一开心便没有杀他，放了他，他一路拼命的跑回去后就和家里人连夜逃出来了，他爸爸也在上面山上砍树伐木”，张宪说道。

    “这批人，大家都在一起干活快半年，相对来说都比较熟悉了，平时有时候谁家有个头疼发烧，或者有什么困难，大家都会去帮忙的，慢慢的也熟络起来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他们干的也很累，主要是吃不饱饭，饭里没有油水，加上干的活很重，所以每天都觉得饿， 早上爬山，累的两眼直发黑，扶着树要喘半天才能缓过来，上午砍树主要是用斧头砍，砍倒的树木用锯子锯成几段，下午把木头运下来，换来几斤粗粮，背着木头腿是软的，砍树胳膊是软的，但凡有个地方能混口饭吃，我们都不会再这里干了，真不是人能干的活，主要是吃不饱”，贺史军插话说道，当时在山寨里，他们几个年轻人还是很熟悉，大家都是本村年轻人领头，如今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夜不早了，大家都陆续回去休息了，张宪和贺史军等几个人留了下来，他们不想回去睡觉，还想和程家顺多聊聊，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和去处，程家顺看大部分人都走了，剩下的都是心腹和兄弟们，就敞开了说道：“明天我先和你们一起上山砍木头，我们好好计划一下，下一步怎么走，毕竟要是就我们几个年轻人，去哪里占山为王也未尝不可，但是现在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人，我们必须要稳妥一些，寻得一个隐蔽之处，先把他们安置好，咱们再商量下一步行动计划，但是眼前是，一天不干活，我们就要饿肚子，所以明天咱们一起去，一路上好好谋划一下，大家也早些休息吧”，程家顺说道。

    看着散去众人那疲惫的身躯，程家顺知道，他们已经是到了体力的极限了，这样下去，早晚都要垮掉，晚上，程家顺和樊师傅挤在张宪这边，贺史军也搬了过来同住，和他们凑一起。夏莹和她母亲张芸住一起，母女两个好久没见了，自然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