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过去
【小朋友，他已经死掉了，你还在干什么啊？】
“我要血，我要画画。”稚嫩的儿童女声回答道。
【不看看声音的来源或者问问我是谁吗？】
“你可以把我拐走或者当场把我杀死了，无论你想干什么请随便。”这个扎着两个低马尾的小女孩蹲在地上，肉呼呼的小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白砖的碎块碾磨着地上壁虎的尸体，出血量确实不够喜欢把整张纸都涂满的儿童画完一幅画。
【我给你好多血，你会开心吗？】
“不知道。”
【为什么会不知道呢？刚刚告诉我，你杀他的原因不是想要他的血画画吗？】
“不知道，我只是很讨厌他，所以我杀了他，看见血的时候就想画画，所以我不知道。”
【他怎么了吗？为什么讨厌小壁虎呢？】
“不知道，可能就是想，然后就讨厌了，然后就杀了他了。”壁虎的尸体已经完全磨平在了水泥地上，在地面上留下一滩棕红的印记。
【啊，你应该是喜欢杀死或者折磨别的东西的过程，现在在想折磨什么？】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想，我求你闭嘴吧，你好烦，为什么非要问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你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不要再说话了！”
远处的母亲好像回看了一眼，应该是分析了一下，大概是认为女儿在地上画画，刚才说话是在编故事吧，这样想着，便继续和好几年没遇到的朋友继续聊着。
【那把他们全部都杀死好不好？】
小女孩终于停下了手上的研磨的活，抬头看着天空，黑色的眼睛中带着孩童才有的纯真感：“为什么？我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吗？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我妈说什么左右别人的命会下18层地狱的，虽然那种东西绝对不可能。
人类要是死的话绝对会是那种什么都没有的空地。
大概人类都会像傻子一样，什么都没法想了吧。
我可能会变成类似于气球的东西，在空中飘啊飘啊飘啊……”
【找到了……找到了。】
“啧，咦，你好恶心，你是什么变态幼女控收集癖吗？你是喜欢皮还是喜欢部分肢体？还是整个做成标本全放在你家地下室里？”
【……我，怎么说也不应该是这种程度的吧？你才多大？这种东西怎么说都不应该被你知道吧？】
“四年级，为什么我不能知道这种东西？这总不能比之前要看婴儿怎么正面被母亲生出来还过分吧？小动物也行。”
【你为什么想看这种东西！九岁左右的小孩子为什么会想看这种东西！！】
“好愚蠢的问题，因为想看啊，你让我怎么告诉你我为什么想看？想看就是想看，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为什么会生下来？”许梦拿起了旁边的红砖在那片几乎完全抹匀的肉酱的地面上开始了真正的绘画。
再然后无论那玩意儿怎么问他东西她都不再回答，真的开始编起她的故事：“……帕帕拉在恶龙的内脏里找到了神奇的魔法宝石水晶蛋糕，他将水晶蛋糕从恶龙的嘴巴里扔了出去，刚好扔到了到了瓦瓦纳博士的怀里，瓦瓦纳将杀死的所有村民的一滴血都全部浇灌上这颗蛋糕上…………后来，他们杀死了保护世界的善良的恶龙，联手杀光了世界的一半人，然后成为了上帝，过上了世界上最奢侈幸福的生活，然后那都把对方互相捅死了…………最终，因为人们争夺权利都疯了，没有人注意到，世界开关被猫猫按到了，所以世界毁灭了。
哦，真是一群愚蠢的人类，他们都该死。”那滩血迹被蛋糕盖住了。
【我不理解！这世界怎么了？九岁儿童思维变态？社会环境是这样的吗？】
“梦梦，干嘛呢？又画画呢？这又编了个什么故事啊？”一位大概30岁左右的妇女走到了许梦身边问道。
“小猫娜娜意外踩到了可怕的大恶龙的开关，然后大恶龙被放出来了，然后世界上最漂亮的魔法美少女妮妮娜和他的朋友世界上最聪明的博士莱莱希决定要重新封印恶龙，然后拯救世界，他们向村民要了神奇的红色调料，然后把调料撒在了一个特别漂亮的水晶蛋糕上，并且在里边放了魔法睡眠药，最后，恶龙在睡觉的时候被封印住了，魔法少女他们拯救了世界，人们就让他们去当了国王和王后。”
【喂！改编的这么离谱的吗！你的黑暗童话完全变成了极其阳光的傻缺儿童漫了！敢不敢让你妈知道你原版故事！】
“好吵啊！！你闭嘴！！”还握在手中的红砖瞬间被扔向了后方，惊到了一只野狗，野狗向周围四处打量几眼便迅速跑开了。
【终于回头看我了吗，很可惜，我没有身体哦。】
“你闭嘴！”
“……梦梦，你在跟谁说话？”妈妈按在许梦的肩膀上问道：“你在让谁闭嘴？”
“我不知道…”
“为什么又是不知道！不要再说不知道了！准确的回答我你到底在和什么东西说话！你肯定知道！不要再骗妈妈了！妈妈是不会害了你的！告诉妈妈，你到底在跟谁说话！”平和的母亲突然精神失控疯狂的摇着许梦的肩膀，低声嘶吼着要求许梦说出答案：“妈妈爱你！妈妈绝对不会害了你的！告诉妈妈！到底在和谁说话！”
“我不知道！！！妈，我不知道！妈你放开我好不好，我肩膀好疼。我真不知道，妈我真不知道！”许梦哭了起来，低声的压抑着但依旧引来了旁人的注目，她的精神状态在哭泣中逐渐失去了维护平衡的基础力，她在那哀嚎的哭喊声中笑了出来。
“哈哈哈！我不知道！哈哈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我什么都不知道！……”像个疯子一样站在那里，一边愤怒的喊着哭着，一边却又笑着，失去了思考能力的笑声。
“啪”清脆的巴掌声传来，母亲狠狠的扇在了许梦的脸上：“又是你那个“姐姐”吧，你没有姐姐，再自言自语，我和你爸就扔了你。”
“不准哭了，闭嘴。”
“……妈妈……”许梦张开嘴想再说些什么，但母亲狠狠的握住了她的手腕，拖拽着将她拉向回家的路。
“记住，妈妈爱你，妈妈不会害了你，妈妈很爱你。”
“听妈妈的话”
妈妈爱我……妈妈爱我……爱…
妈妈很爱很爱很爱我，我爱妈妈，妈妈爱我，我们很爱很爱很爱，我爱妈妈，妈妈爱我，我爱妈妈，我爱妈妈，我爱妈妈……
“我爱妈妈。”泪痕还在脸上存有遗留，可她却扬起了一张笑脸看向母亲：“我最爱最爱妈妈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过段时间必须带你去看看了，千万别是什么遗传病史，疯你一个就够了。”母亲却更使劲的握住了许梦的手腕，其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刚刚十岁的幼童手腕直接捏碎。
许梦却在一旁继续小声低喃着：“最爱妈妈了……”对自己红肿的手腕，则丝毫不做一回答。
“妈妈知道自己表现的很凶，甚至让你感觉很可怕，但妈妈爱你的，妈妈向你道歉，对不起，我爱你。”
“我知道的，我爱你，我最爱妈妈了。”
【喂，清醒一点！你要是个没意识的我又得重新找！】
【迟早有一天我绝对会让你把你所有这些能影响你思考的东西全杀了！烦死了！你清醒一点啊！】
但许梦就是这般平静的选择接受支配。
安静的被母亲牵进了心理咨询室。
【进去之后你只要活着这里就变成你的地狱了！】
在学校打扫卫生时，当着组员的面安静的踩死了一只意外进入卫生区的蝙蝠。
【这种时候要表现的恶心或者害怕一点才对吧！】
安静的接受所有人的谩骂。
【我看见你握紧笔了！只要插进他的脖颈里就好了！即使被枪毙我也会保证你还能活着的！】
安静的选择活着。
【你是停止呼吸了吗？这算什么活着？】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向外界求救者，可当人们问起时她却回答：“意外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了你那个所谓的妈妈吗？】
“妈妈……喜欢……”睡梦中的许梦回应道，这是从那最后一次谈话之后时隔八年还算得上第二声回应的声音。
但许梦已经疯了
装了半瓶子混着洗发水的液体砸在了许梦的头上，未拧紧的瓶盖松开洒了徐梦一脸水一并展示了她的衣服
“为什么要喝洗发水！你疯了吗？”
微微撇了一眼自己一道道疤痕的手腕，她握紧了拳头：“嗯…我应该是疯了。”
几乎是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疯掉了。
【杀了他们，你就自由了】
“没关系的，妈妈，我爱你啊，只要我还是你的女儿，我会永远永远爱你的。
所以，无论怎么样，都没关系的。”当年那句“我爱你”几乎乘几何倍数的增长，他们所做的一切所产生的恨，被着可悲的爱意覆盖着，皮肤上那一道道他们带来的狰狞疤痕，如同那时被握着的手腕，一并忽视了。
【祂】看着她尝试把爱给别人，试图最后一次得到回应，最久的是江素，几乎是一颗真心都给了她，没有分开，但是是靠着许梦单方面长久的付出才保存下来的，僵硬的保存下。
她知道江素不是把自己看成可悲的工具，她们之间的感情是有回应的，可她也明白，江素非常清楚的知道许梦是奉献者，愿意奉献一切的奉献者。
这段关系是不对等的。
而这种不对等，迟早会引发灾难。
“只要杀了你……你就再也不会这样了吧……”看着远去的背影渐渐握起了拳头，路边的半块板砖靠近……
忽然，她松开了手，板砖随即落地摔成了更小的两块：“没关系的，我爱你，够了，我爱你就够了……”
她叫醒了自己，没有去做任何事情。
因为她爱所有人。
她继续活着，上高中，上大学，实习，工作……疯狂的买药。
她就那样趴在桌子上一边吃着药一边写着“抹杀游戏”。
就好像把这真的当成精神寄托一般：画了十几张草稿就为了在那个更便宜的本子上画出一个合适的形象，给每一个人都建立了家庭和关系以及过往……就仿佛把这真的当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
【祂】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再开口说过话了，这个由【祂】看着长大孩子在一点一点的变好，那段崩溃的过往在一点点远离她，可【祂】也看到了，那段过往所带来的伤痕，在她身上扎下了永远的根。
她还是无法呼吸，沉稳的东西还是压在她身上，就像是一把铁链一样把她拴死在了这片地狱。
天使，总会回到她想要的天堂的。
“…你弟今年初三，我和你爸可能会晚点去，所以前半段时间你去给你弟参加那个毕业的百日会……”
“妈，我当年的百日会，没人来吧。”
“啧，当年有事！能不能听话点？你弟初三毕业，你都二十几了有点当姐姐的样子吧！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去参加……”
‘不重要吗？原来我这么不重要吗？’
‘那我就去死吧。’
“今年生日想吃什么？”
‘但我不会恨任何人，除了他，我不会恨任何人死去。
我爱你，妈妈。’
在浴缸中等待死亡时，儿时被归为臆想一般的声音终于响起：
【你死的挺冤的，明明有这么疯的思想，却因为这狗屁的社会当了十几年正常人】
【反正你也快死了，要不要释放一下自己的思想？憋了这么多年，我倒是挺怀疑你还能不能“呼吸”了】
“你也够恶心的，十几年前跟我说话的那个就是你吧，要不是你，我自己就能把自己藏起来……而不是他妈的受别人驯服的安静下来，要不是老子快死了，你他妈的必须跟老子一起下地狱……”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手臂上的伤口血液顺着手腕染湿了这一件黑色的西装。
【那给你补偿吧，你写了那个故事背景就用了三年，现在，却连主角的人设都还没画吧？这件事你比什么都不甘心。
那么
我会让你的抹杀游戏，活过来
玩的愉快，
管理员小姐。】
所有捆在你身上的枷锁，都将由你自己斩断。
……
｛——，她自杀了，两串代码源全部被删干净了。｝
【让我好好想想，所以你给自己存了至少几千个代码备份，但你的主子，真就两个生存必要的备份呗，好一条忠心的狗啊。】
｛……｝
【当时电锯破坏的那串代码的错误备份，修改，再把她的灵魂给我拉回来，当好你的狗，如果她不心甘情愿，就算你把那玩意儿真的给我了，我也不会放你自由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