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归于虚无
满地的血肉泥酱被一群黑狗逐渐舔食干净。
其中一只黑狗跑到了坐在墙壁边缘的许梦旁边。
许梦抚摸着手中的黑狗，那只黑狗的身上充满了大大小小的贯穿性伤口，体内的骨架明显的裸露出来，腐烂的味道从他的内脏中散发，化脓的眼睛还有一只是瞎了的，几乎没有几块好肉的手搭在了许梦的另一只手上。
他就是之前墓地里的黑狗。
游戏内所有的生物符不符合那四本笔记中的绘图全凭许梦的精神状态在游戏开启时那一瞬间是什么样子。
但并不是许梦的精神状态越差生物绘图就越可怕，反而他们会更偏向于正常生物，因为那时许梦对他们的意识描述只能勉强维持与存在物体，毕竟那一场是个意外，谁知道许梦要把那些心脏吃掉之后才能完全确定对方死亡。
简直不能理解。
几乎只是瞬间的心情变换，刚刚还在他手下被抚摸的生命，下一刻便被她踩断了脖颈，在地上进行了一阵短暂的抽搐后，逐渐消散。
她在长廊里找到了最后一个胚胎。
“你喜欢我吗？”我那脑袋几乎坏掉的信徒。
“……”一个充满了羊水的透明肉球中那还未曾怎么发育的婴儿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东西轻微动了动将那如同鸟翅一样的手搭在了肉球的壁上。
“如果他们还活着，我也许会去问问他们哪一方是否出过轨。
你甚至比他更像我的异卵双胞胎。”
许梦缓慢的咬上了那包裹了羊水的胚胎，血液混着羊水顺着她的下颌沾满了整件衣服。
像在吃一块完全没有骨头的肉，柔软，可爱的婴儿，一点一点被撕裂掉吞噬掉，感受着嘴里的咀嚼感，感受的微不足道的一点颤动，直到完全死掉。
就这么吃掉了一个爱。
“现在，喜欢你了。”
吞噬掉最后包裹的那层薄膜，抹去嘴边沾染的脏乱，她坦然的走回了空间内。
“许梦，说了好多遍了，不要再……”抬手想要拉住许梦的手臂，但却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面风向她冲来，声音戛然而止，江素那代码重构身体此刻重新回归了肉态，她的头被那一掌直接轰炸了。
血泥烂肉泼洒的铺在了洁白的地面上，除了仅剩的一些碎肉渣和一只眼睛外全部都变成了一滩血水。
剩下的肉体在站立了几秒之后便向后倒去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而在她头颅原来的地方，许梦的手就放在那里，血液顺着她的手指滴落。
“……”
｛恭喜管理员，您终于斩断了所有与世界相连的因果者｝
“……”许梦只是沉默的将手张开又将手握紧看着满手血液思考着什么。
｛管理员小姐您要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和您一样将死亡当成救赎，这是人类生存的本能，否则我们也不会选中您。｝
“所以，你们拒绝了我的死亡，让我的救赎，变得毫无意义？”
“从一开始，我就不明白你给了我一个几乎不可能看不破的复制品，你知道我不会要那种玩意儿的。”
“你知道，这破烂玩意什么都不是”
“我是不断扩充的代码，她只是为有代码所编排出的运行软件。”
“很无聊的行为，我讨厌被人当猴耍。”
｛即使我不这么做，您也依旧会杀了她的。｝
｛您应该还没有感觉到，但在现实就是如此｝
｛人类的正常社会生存是需要与同类交往的，这个过程中他们很容易建立起极多的感情。｝
｛但您不一样，即使一个医生专门为您服务30多年，他在您的概念里也永远只是医生。｝
｛从小学到大学，近乎300多人的师生同学关系。
除了那个复制品本体，没有第二个人被您在概念中以朋友称呼。
无论在他们的概念中，你们的关系好到了何种地步。
您的概念中他会永远被归化为师生同学关系并且永远不会再进一步。｝
｛您从一开始就知道的，那根本不是复制者本体。
她也未被你划进朋友的界限内，无限接近了，但依然不是，她是你的利用物。
一个证明您在人类时期是正常人的利用物。
一个杀死以后让您真正成为神的祭品。｝
“系统，15天，我才脱离活人的身份活了15天，为什么就这么急着让我脱离“人”的身份。”没有受到影响的徐梦却问出了最致命的一个问题。
甩去手上的血液直接向空中坐去，但她并没有摔倒在地，空间内仿佛失去了引力，她稳稳坐在了什么都看不见的空气中。
“从一开始我就很好奇，你们选中我，只是为了看我如何暴露本性被人恐惧，你们称这为“呼吸”，我在想，是不是我所吐出的二氧化碳，或者我吸进去的氧气，对你们的某种事情有帮助？”
“或者说，那年搭话的不止我一个，但只有我长出了不符合正常人类心态，你们看中了我的思想。
又或者你们再找别的什么人的时候找到了我，但终归，你们在选择一种人，他很重要，对吗。”将左腿搭到右腿上，她的眼睛此刻已经完全不具备人类该有的情感了，深蓝的眼白和赤红的瞳仁对于面前的系统只表现出了“看”这一词汇，没有愤怒，也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感。
｛您不用明白的｝成了
“那你什么都别想要了。”几乎是瞬间许梦手直接将手伸进了眼球内那不属于任何地球生物的眼球便硬生生被扯了出来。
｛等等！等一下！您先冷静一下！我告诉您！｝
“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用明白~”凭着感觉将眼球放到鞋底，缓慢的碾成一滩烂泥。
新的眼睛也从她的眼眶中重新长出：“什，么，都，不，用，明，白~”
｛我诚恳的向您道歉。｝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明明马上就能成了！马上啊！我……
“那我们做个交易吧！你让我看看我的代码，两个代码都看，我把你要的蓝眼睛变回来。”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屏幕，脸上那两点江素的学业都未曾擦去，没人知道如此柔和的五官为什么要给一个魔鬼。
｛管理员小姐，您知道的您的权限中并不包含这一项，我不能……｝
“你不想要眼睛啦？好啊！反正我不会死掉的，你这辈子都别想要那个眼睛啦——”不同于那种故意恶心人的粘腻腔调，这次的声音更偏向于成年人放低了声音模仿幼儿。
｛……｝
【人物姓名：许梦
人物代码＜1＞：……】
【人物姓名：许梦
人物代码＜2＞：……】
两串不断继续增长的代码出现在了许梦面前，轻轻抚摸着，停留在原地点住了一个数字。
“这就是我吗，除了这以外，还有我么。”
｛这两串代码是您唯一在肉体死亡后依旧存活的基本要求，现实肉身的重塑，则是将您的代码重新植入到一个虚构的肉体中，您原来的身体已经被真正意义上处理掉了。｝
“没了这俩玩意，我也就没了？”
｛理论上是的，所以请…｝您离他远点。
“长按，全选，删除。”
红色的眼睛失去了聚焦感，所构成的身体代码也快速消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许梦变完全的失去了生命，无论是肉体的还是灵魂的。
她去她的虚无了，她去她的无边世界停止思考了。
许梦，是个疯子。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忘记，她想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