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向如此
“百年前,还未建国的江游王为戍守边疆独战原始部落之祖,双方争斗足有几十年,待到祖落败于国主之手后,方才大局已定。”
“但原始部落之祖修法着实玄奇,无论怎样诛杀主身都可修为尽复,迫于无奈下,才有了江游国的建立。”
“就是为了以此将原始部落余孽赶尽杀绝,从而杜绝【祖】的卷土重来。”
若冷吹散凌云志,从此江游唯落囚。
“说的就是当年【祖】战败离去后的部落之人。”
“这么说来,这些突然出现的异虫就是原始部落的遗留?”
张大山最早进入的石窟向左一里地许,他和梏礼正坐在一处小潭边聊天。
在收拾好了自身的伤势之后,他们俩就结伴前行来到此处小谭。
据小光头的说法,此处才是张大山最先降临的地方。
虽然张大山仍不太相信梏礼的鬼话,但至少他也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的确失去了一小段时间的记忆。
这也让张大山还是有些苦恼,因为这样的症状只有在二次进化前才常常出现,而且每次他都感到浑身剧痛。
如果说二次进化之后的后遗症并不是消失,而是转变为了这样不易察觉之形式的话,那日后的生活就会有许多麻烦。
低头解开护臂上两枚暗藏的锁扣,轻轻一甩,一对造型狰狞的臂刀出现在暗中观察的梏礼眼中。
长一尺有余,身薄如蝉翼,刃呈现玄青色,锋芒暗敛,尖上镶嵌着一颗怪异的木珠,在洞窟中有种妖艳而邪魅之感。
刀身还刻着古朴的百溪花纹,锋上血迹未干,透出几分冰冷之意。
是在山脉一战中遗留的痕迹,这对看似锋利的壁刀最大用处,反而是在对付一些相较笨重的对手时用作僵持。
它通体漆黑如墨,鬼域森然,看起来只需要轻轻一抹便可将人的皮肤割裂,鲜血淋漓。
说实话,张大山自从有了陌刀后对敌基本依靠其威,已经很久没有再动用过这件他耗费半年设计,华师傅第一次为其打造的臂刀了。
“善哉,此物是件凶器,但狠戾之气甚少,看来乔施主平常很少用到它。”
“只是护身之用罢了,若非此次情况危急,可能我都记不起来了。”
小和尚闻言却摇摇头,颇有些感叹。
“乔施主如此方为正道,毕竟手握利器,而杀心自生。”
张大山闻言一愣,这句话倒的确说中了他的心里,当年打造这把兵器的时候自己总是忍不住期待。
打造好了之后,他便迫不及待进山寻找猎物,但后来又发现山里的凶兽要么就用不着这件兵器,要么用这件兵器反而会让自身处于危险之中。
可谓真正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毕竟磨练再好的玄铁也只是一块普通物件,不能晋升元器产生其他效果,那当它本身作用微小时,就注定被渐渐遗忘抛弃。
冷静下来的张大山也就那时起收拢锋芒,不再如以前肆意言行。
“我观乔施主你虽然言行之间有威凛然,但实则眉心暗沉,心乱如麻,如若不能及时调整,恐怕未来会埋下隐患。”
“小师傅说的极是,那该如何调整?”
“嗯……额”
张大山极其听劝的虚心询问惹得梏礼一愣。
他的观气功夫被砍柴的多次称赞,还说以后一定要拉去给哪个养马的老头看看。
但若论到这种气息紊乱如何养护却无甚经验。
而且从之前的交流来看,他一直以为这位乔施主警惕心非常,未必会听取自己的建议。
这家伙未免也太听劝了点儿?
“这…”
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梏礼突然灵光一闪。
清了清嗓子,他摆出一副颇有威严的样子,只可惜配上稚嫩的脸庞,毫无说服力。
“没有心得可循,无一定法。”
“金刚经中讲——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施主如此果断,便听信小僧之言,是否心中有所难以放下的郁结。”
“小僧乃佛道拙才。但也知【不可得】才是学佛。”
张大山有点茫然,心中抑郁当然是有的。
不论是潜藏在心中极久的进化之路。
还是如今莫名其妙就成为仙种的惶恐,自己的心都有所不安稳。
加上不久之前小果受伤,张大山忽然就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烦恼一个问题。
“我真的需要仙种之路吗?”
他想不明白,但不明白就只能烦恼。
“汝心是佛,佛即是心,心佛不异。”
小和尚脸不红心不跳,把砍柴的平常拿来说他的东西都通通放出来说一遍。
反正在自己眼里,这玩意儿也就是忽悠鬼。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东西,他梏礼反而不作多想。
而且学了这么久的佛,一直都是被砍柴的,逮住一通说,从来没有自己给别人阐述禅机的机会。
小光头莫名的有些兴奋。
“佛修之路也宽广,小僧今乃修一世界,只求心与佛无异。”
“所以《华严经》中曾说:心佛众生三无差别。
乔施主真正苦恼的恐怕并不是是否要踏上仙之路。
而是踏上这条路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表面看都有差别,内在看都完全平等,所以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施主要是看相就着相,着相就上当受骗。”
张大山的目光也有些许涣散,他没有失去警惕,只是确实想到了许多东西。
说实话,在此之前,其实他已别无所求。
居有定所,业有往来,朋有四邻。
淋不着,饿不死,累不了。
关于自身唯一的一点困惑,也就是在多年前就消失不在的父母身上。
但这么多年过去,那在记忆里早就成为一个符号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说不上不幸。
若要真真说来,最多算出“平庸”二字。
“小师傅,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正要滔滔不绝继续开口的梏礼闻言却紧闭嘴巴。
法不可轻传,言不可乱讲。
刚刚和乔施主扯东扯西也就罢了,若是真问到什么核心问题,扰了别人的道途,他才真的冤枉。
心思辗转间小光头决定用离开前经文上读的一段注释来转移话题。
“咳咳”
“乔施主莫急”
“离心何寻佛?小僧的祖师西来就是要解惑:心就是佛。”
“事实上,因为原来你不知道,不知道就向外面找,向外面找就苦恼,所以告诉你修行改变自己的心,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施主是否应该踏上仙路这件事,只能在踏上之后才可有所断论。”
“施主需要的根本不是一个回答,而是一次经历。有时候现实中受挫无数次,仿照求取无关乎贪婪。”
“一切的评价都建立于此,此乃过去,千百年后你我以上天的视野观物,只能发现前人的庸劣不堪。”
“那一向如此…”
“便是对的么?”
张大山发现眼前的梏礼突然一愣。
大爷的,我去你的九华山神!
“施主莫要坏我佛心!”
就在张大山问出心中疑惑的一瞬间,小和尚身上金光大放,破烂百纳衣里竟有梵音佛唱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