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终得欺天
同日。在南山掠过河内郡没多久，吊儿郎当的张梁便嗅着【九幽归墟】的味儿寻到了司马府前。
看着这个门楣，张梁的心情很复杂，那日在那稚童身上所见至今记忆犹新。没想到啊，没想到，【九幽归墟】竟也在此地，那么【暗子】是谁呢？难道，就是当年那个稚童？
张梁正在这胡思乱想着，府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厮持着扫把走了出来，抬头看见正对着大门的张梁，歪头问了一句，“敢问这位道长，可是有事？”
张梁回过神来，冲着小厮笑了笑，“是也是也，贫道偶过此地，见贵府衙黑气萦绕不散，想必有血光之灾，特地告知一二。”
那小厮把扫把一扔，哼了一声，“你这道士，好生惹人厌烦，快走走，莫要在这胡言乱语。”
“你这小厮，好生可爱。哈哈。”张梁乐不可支，伸手乱指。
小厮气急，从地上捡了根树枝丢了过来。
张梁探手抓住，突然换了一副暴虐面孔，“我说有，那就有。”
小厮怆然栽倒，眉心一个血洞。
门房老汉听到动静赶了出来，一双老眼死死看着张梁，一伸手，“请道长入内。”
——
“【九幽归墟】泄漏气机，正适移花接木。”那枯瘦老者看着下首跪着的幼童与少年，淡淡说道。
幼童不明所以，摇头晃脑，丝毫不觉缕缕黑气隐而又现。
少年俯首，“请老祖安排。”
老者一拍扶手，暗室之门陡然自开，房内道阵顷刻急转，缕缕暗光将二人笼罩。若是南山见此，定会认出此阵。
【先天道阵】！
少顷，幼童晕厥睡去，少年面色苍白，咳血不已。
“去吧，只要渡过这次，吾定会兑现许你父子的承诺。”老者上前抱起幼童，对少年一摆手。
“司马懿，告退。”少年擦擦嘴边血痕，恭敬过去。
门外的司马芳见司马懿出了暗室，急忙上前安抚，眉眼间尽皆担忧。司马懿按下了司马芳双手，仰起头来，一双眼睛分外光亮，“老祖说，他会兑现承诺。”
司马芳频频点头，“知道，知道，老祖向来说一不二。”
“若我侥幸得活，今生定会好生侍奉左右。”司马懿说得有些急，竟呛到心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司马芳心疼地为他拍背顺气。
夹在咳声中传来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司马芳瞬间泪如雨下。
“父……亲……”
没等司马芳好好感动自己，前院的呼喝之声越来越近了。一个家丁飞过了院墙，砸向了旁边一座小院。
司马芳陡然皱眉，按下司马懿转身就要过去。司马懿一扯司马芳衣摆，摆着手，“冲着我来的。我也去。”
等二人与张梁碰面时，这厮正踩着个石墩子啃一个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冻果子，一口好牙咬得嘎嘣脆，身旁死去家丁无数。
司马芳上前一步，伸指怒喝，“你这疯道士，为何在我家中逞凶，难道就不怕遭受天谴了吗？”
张梁呲着板牙正啃着果核上的残渣，翻着了个白眼儿，“天谴？我他娘的早就把天给关了。他能遣我个啥？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张梁一扔果核，拍了拍手上果汁，又走到司马芳近前，摇头晃脑地打量着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司马芳的脸颊，“滚蛋，你身上没人味儿。”
本来缩在司马芳身后的司马懿此时露出半个身子来，“还请道爷自重。”
张梁一摆头，使劲儿嗅了嗅鼻子，一张大嘴瞬间咧开，“嘿，小贼，还真他娘的就是这个味儿。”
司马芳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司马懿已被张梁捏着脖子提在空中。司马芳大喝一声，就要上前相救，张梁只一挥手，便被甩飞，落地时头颅砸在地上，晕了过去。
司马懿没像张梁的其他猎物那样蹬腿挣扎，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又指了指自己的嘴。他这副淡定模样引起了张梁些许兴趣，一松手将他扔在地上。
确认过了，这少年体内确实有着一个极其深邃的空间，那幽暗气机定是【九幽归墟】无疑。至于就这么放心地将他扔在地上，是也确认过这人毫无灵气修为。
张梁虽然有些纳闷儿，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他看着憋得脸面有些涨红的少年，戏谑说道，“你这娃娃，不怕我？”
司马懿揉着脖子摇了摇头，“不怕。”
张梁一张大脸凑了过来，“不怕我杀你？”
司马懿丝毫不退，迎面仰首，俩人鼻尖儿对鼻尖儿，一双眸子依旧古井无波，“不怕。”
张梁点点头，冲司马懿竖起一个大拇指，“行，是个爷们儿，那我就给你个痛快的。本来呀，我还想把你气海刨开，看看那【九幽归墟】到底是什么模样。”
司马懿认真地点点头，“谢谢。”
张梁一催灵气，掌间凝出一道纯白灵气锋刃，正要上前枭首，司马懿却突然伸手阻止，“且慢！”
张梁一脸玩味，“怎么？怕了？”
“我还没有好好道别。”司马懿轻声说，对张梁恭敬施礼，“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请成人之美。”
张梁一脸的不耐烦，“快点儿。我还得回去等我大哥。”
司马懿这才起身，来到司马芳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张梁点点头，“小贼，放心吧，这人没死，他是你爹？”
司马懿点点头又摇摇头，“此乃我家伯父，平日待我甚好。”
“若非立场不同，我肯定跟你交个朋友，够孝顺。”张梁拍拍手，“快来吧，早死早完事儿。”
司马徽后撤一步，摇了摇头，“还有一处。”
张梁双臂一抱，“你怎么这么多事儿？我没工夫跟你浪费时间。”
司马懿更加认真，“最后一处，请道爷随我来。”
张梁骂骂咧咧地跟了过去，见司马懿转到外堂屋檐下，探手取下一个明显老旧的风车，放在手心轻轻摩挲。
他冲着这个风车悠悠说道。
“谢谢，我走啦。”，声音很轻。
“谢谢，我走啦。”，带些叹息。
“谢谢，我走啦。”，有些遗憾。
他扭头看向张梁，轻轻点了点头。
一道白芒，一颗大好头颅陡然离体，颈腔之内一股血色幽光陡然喷出，隐入天际消失不见。
张梁拍拍手，打眼望南，“大哥，我这完事儿啦。”
——
司马府外，吊儿郎当的张梁甩着【司马懿】的人头提气升空，往冀州去了。
司马府内，暗室内的老者拍着稚童后心，露出一个无言的癫狂笑容。
我司马家，终得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