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灵牛殡天
班靖轻轻坐在地上，静静看着司马徽，直到他完全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班靖这才开口继续嘱托。
“你早先就猜到了我有办法帮助南山证道高位。而在【天界】无法介入的情况下，南山靠自己的心境证道【真君境】已是极限，你也知道，这个程度，不够。”班靖语气轻轻的，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我知道你在恨我。但有很多事是需要时间的。南山的【气海】太大了，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我的【气海】还要大。我为他准备的灵气不够，只好把你的【水镜秘境】中可以化成灵气的一切都用掉了。”
班靖突然咳嗽了一声，但他还在说，“很对不起，把你的东西破坏成这个样子。”
已经洞悉班靖想法的司马徽此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人说的这些话给杵在一旁的左慈惊得大气都不敢喘。
“我也不想他经历死别。但是我没有办法。”班靖顺了顺气，抬头看着正在跟【灵气屏障】较劲较得龇牙咧嘴的南山，笑了笑，“所以只叫南山恨我自己吧。”
“今夜丑时，我会对南山【传渡】。给他种下一个能够在【天境】进阶的种子。你可以过来看看，这一直是你最好奇的部分。”班靖突然间轻松了起来，“不知道做完这些之后，能不能再见到祖师。”
他一挥手撤下了【灵气屏障】，南山摔倒在地的同时耳根一动，有几句话“恰到好处”地漏了进来，“……山不能走。”“时候未到。”
南山翻了个身，仰面看着一天比一天模糊的太阳，喘了口粗气。因为司马徽背对着他，所以他很轻易地就脑补出了“他们想要南山脑补出的”话。
还是夫子疼我。
可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过，老牛到底想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还想回家过年呢。
南山转了转眼珠，忽然想起小六的问题，又想起秘境中的灵气变化。
难道只是单纯地等我将气海彻底充盈？可是没必要啊。
南山想不明白了，呼出一口长气以后，直身坐了起来。揉着脑袋看着“他以为的假装和谐”其实是“真的在假装和谐”的三人，莫名所以。
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最近几天，他感觉到自己的【气海】在吸纳灵气时就像一个能够搅动大海的漩涡，毫无先前的从容与优雅，但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暗道真男人就该狼吞虎咽。
但结合起小六的分析之后就有些不对劲起来。【气海】中如掠似夺的感觉其实是标志着【水镜秘境】中的灵气已经开始匮乏！
再度联想到在【小秘境】的遭遇，南山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合理却又不敢确定的猜测：他所有的灵气，都来自老牛，而老牛所余灵气越少，状态就会越差。
“如果告罄的话，那他……”南山愣在原地，主动停止了【气海】的吸纳，一双眸子远远盯着班靖，“会不会死掉？”
班靖似有所感，遥遥地望了一眼南山，灰白的双眸泛起一丝笑意。
晚上，南山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一手掐着风车——奇怪，明明已经送给跟屁虫了呀？
一手捏着芽糖——奇怪，秘境这里已经没有了呀？
眼前是老牛那两只长长的牛角，原来他又坐在老牛的背上了——奇怪，老牛不是已经化形了吗？
阳光并不刺眼，微风也是甜丝丝的。南山蹭了蹭后背，让自己在牛背上窝得更舒服了，两只眼睛微微眯着，真好。老牛哞了一声，回头用铜铃大的眼睛看着南山，大片的眼白让它看上去有些滑稽。
南山抖了抖脚，躺着翘起一个二郎腿——奇怪，我的身体怎么这么小了？
老牛停下了，呼吸有些重，四肢也有些打颤，【小南山】能感觉到身下有些抖。
【小南山】爬起来搂着老牛的脖子，拍了拍它的肩胛。又迈过它的脑袋，拽着两只犄角倒悬在老牛眼前。
四目相对。
老牛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最深处隐隐闪着微光，细看过去发现那里面氤氲着流转的星云和缤纷的彩光，美轮美奂。
【小南山】看得有些痴了，然后彻底忘了之前感觉到的所有奇怪。
他开口了，“老牛老牛，你累了吗？”
老牛张了张嘴，“南山，你累了吗？”
【小南山】歪着头，很认真地想了想，“你背着我，我不累。所以你累了吧。”
老牛伸出舌头在【小南山】脸上舔了一下，滑腻腻的口水惹得【小南山】一脸嫌弃，他腾出一只手来在脸上胡乱擦了擦，整个人有些歪了，斜斜地往下垂了一些。
凌空的感觉很不好，【小南山】脸上有些慌乱，另一只手却找不到另外那只牛角了。
老牛好像笑了下，轻轻仰了下头就又把【小南山】扔回后背，甩着尾巴继续往前走，“我不累。可是我快要走不动了。”
【小南山】闻了闻散发着青草酸涩的手，小脸皱成一团，“我陪你歇一会儿吧。”
老牛好像笑了笑，用力甩了下牛尾，尾巴尖正好拂了一下【小南山】的后背，他又反着手去后背抓痒，“老牛，咱们就在前面那块儿石头那里歇会儿吧。我陪着你。”
老牛没再说话，只是慢慢走到那块儿石头上面，慢慢地、缓缓地卧了下去。
【小南山】从后背滑下来，歪头盯着老牛，一双小手轻轻拍打着老牛的肩胛，哄着它睡觉，“老牛老牛睡吧，睡吧睡吧，睡吧。”
老牛牛尾轻轻甩了一下，一双眼睑随着【小南山】的呢喃轻轻闭上了。
慢慢地，【小南山】也睡着了。
老牛庞大的身体也随着逐渐微弱的起伏渐渐消散，如同点点星光又汇成一颗闪亮的星星。
南山皱了皱鼻子，睡得很香。
梦境之外，抚着南山额头的一双手也开始逐渐沙化消散，就像梦里的情景一样慢慢汇成一颗五彩缤纷的星球。
这星球围着两个南山转了几圈，轻轻落在各自的额头，隐没不见。
——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
一滴热泪蓦然从南山眼角滑落，南山惊坐而起，茫然四顾。
原来是个梦啊。
南山揉了揉肩膀，抬头看了看窗外那轮愈发黯淡的月亮。
已经快到寅时了啊。南山这样想着，又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的墙角，司马徽死死咬着衣角，无言痛哭。
灵牛，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