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镜护道

    想明白这个关节，天，下，大，乱这四个字像咆哮着的猛兽在他心头怒吼，犹如惊雷一般炸响，夫子面色惨白，像脱离窒息的人一样，大声喘着粗气，浑身已被冷汗浸湿，不由得瘫软跪坐在地。

    随即下意识屏蔽五感，将意识彻底沉入识海，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局势。

    天地封闭将是未来的头等大事。哪怕南山多么优秀，身为这种存在的祂不会毫无意义的在这里浪费时间。五彩灵气在凡间行走，可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了这种能力，完全可以在天地封闭之时大做文章。

    可祂并没这样做，反而带着我在这方小世界教导南山。嗯还有那个天生武夫的小六子。

    可南山他一介少年，到他出世那天可能也就二八年华。这等少年，他又能做什么？

    他和我一样也是七窍之人，不似祂，天生就是无上存在的一点灵光，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况且他生于天地开始封闭之后，灵光早就不见，更不可能在出世之时赶超我或祂的境界。

    对！灵光！就是灵光！祂有办法找到南山的灵光！

    是了，灵光入体，修炼事半功倍，吸引天地灵气如同鲸吞牛饮。方才祂是在头顶凝聚出的灵气，也就说祂浑身的经络均可做到吞吐。祂的方寸斜月灵胎是活的！而我灵光已然被压制，方寸斜月之间一片死寂，无法调用。

    但，祂能找到南山的灵光，那我的，他，一样也可以！换句话说，其他人的，祂也可以，不论这个修炼者天赋几何，只要有了灵光，都可以在修行之路上突飞猛进。

    这天下之大，天赋比肩甚至超越自己的人不知几何，如果靠着灵光极速修炼，就可以解决乱世危机。那，这天下布局，不就是个笑话。

    也就是说，灵光的摄取，必定存在着某种限制，祂会付出极高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只够祂支付一次。而且这一次，祂已经准备用在南山身上。

    但是，现有的五彩天尊，和未来不一定成长到什么高度的南山相比，无论怎么想，还是祂亲自下场比较稳妥。

    所以，南山很特殊。

    他会在哪里特殊呢？

    天地封闭的影响，目前已知的已经影响天、地两界关闭。没道理凡界毫无波动。祂证道无人接引，祂不自主打破桎梏也无法证道，祂不沟通天地大道也不会打破桎梏，祂无有灵气底蕴也不会沟通天地；花妖死后无有阴差出现，哪怕是枉死也应该在它死后会有阴差过来盘问，鬼魂入地是以阴属灵气沟通九重地。

    破天境，灵气勾动天地大道；归地府，灵气沟通地府阴差。

    那么，证道不得飞升，身死难归地府两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

    灵气。

    凡界的灵气来源于天地两界，但现在凡界的灵气却无法及时有效的沟通天地。

    也就是说，南山可以在这凡间界有应对灵气异常的办法。只是目前无法确定，这灵气到底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正在喃喃自语之时，夫子突然下意识皱了皱眉，摸了摸气海丹田的位置。

    嗯？刚才抹去花妖躯体所用的灵气，怎么才刚刚补满？

    夫子又随手丢出一团灵气，大致和刚刚抹除花妖的量差不多。随后闭眼细细感悟灵气的吸收过程，发现凡界的灵气好像变的污浊，原本可以顺顺利利吸入经络之中的灵气，如今会有一部分被挡在体外。

    如果将灵气比作清水，现在凡界的灵气就好比洗过菜的水，虽然有些杂物，但还能用。若不进入河流被重新沉淀、过滤。今天用它洗菜，明天就用它洗衣服，过几天甚至洗刷其他腌臜之物。届时这水，将毫无用处。但如果这些水一直是流动的，时刻在沉淀、在过滤，就会一直可以用往各处。

    这说明，天地两界通往凡界的灵气流动速度正在慢慢的变慢，现在已经隐隐有无法沉淀、过滤凡间灵气中驳杂气息的趋势了。也就是说，当天地封闭之后！这些灵气将如一潭死水，越用越少，越用越脏。

    夫子歪了歪头，怔怔的看着老牛，突然间弹跳起来，大声喊道：“灵气！天地封闭影响最大的，是灵气！天地封闭之时，就是这凡间界灵气开始枯竭之日。”

    一道声音随风而来，是老牛那略带欣慰的声音。“看来你没那么笨。”

    随即又戏谑的问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呵，你有点聪明，但是，不多。”

    虽然被老牛嘲讽，但夫子却仿佛醍醐灌顶一般，既然已推算未来情况，应当寻找应对之法，而非跳脚担忧。随后郑重的盘膝坐下，整个神魂完全浸入到识海之中，继续仔细推算。

    是的，刚刚推算出天地封闭的情况，也仅仅是耗费脑力推断出来一件老牛原本就知道的事情。

    而极度的惊恐之下，竟然忘记了所有的所有之中，最关键的一点。

    南山。没有南山，我甚至都不会与尊上有所交集。那么，祂，或者祂们，又为什么只把宝压在南山身上？

    每隔一段时间，祂都会与我测算南山入世劫日。再加上祂与我的护道授业，从这两点可以看出，南山非常重要，比我先前认为的还要重要。

    也就是说，我算到的那个日子，根本就不是南山的劫难！正是天地封闭的那一天！或者说，天地封闭之日，就是南山入世之时！

    祂和祂们，要的不是一个天姿超绝的修练奇才南山，而是一个在天地封闭以后可以护佑苍生的南山！

    南山，到底哪里特殊。

    正在他苦苦思索之时，突然愣住，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刚才他在癫狂之中下意识的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南山可是出自于“那里”啊。

    万山脚下，太极村。

    太极村乃是这凡界独一无二的存在，但谁也不知道这个村子到底在镇压着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旦大阵启动，阴阳相辅，五行相生，可以储存海量灵气！而且能够运转这个大阵之人，一定姓廖，虽然已经千年不出。但能够掌握这个大阵的人，一定是南山。

    南山可能是唯一一个，不仅在方寸斜月之中的灵台有灵光坐镇，而且在天地封闭之时，拥有一座灵气宝山的存在。

    若是这样，那就说的通了，可虽然有了这个宝库，但南山又如何打破上限？若是他入世之日，未曾证道天境，甚至不曾入紫。那灵气再多，也无法左右局势，反而容易遭到杀身之祸。

    若从今年开始修炼，也就不到五年的修炼时间。况且在天地封闭之势已成定局，到时候无论南山是何种境界，都要入世。

    如祂一般，有着无上跟脚，再加上灵光化作神魂，六年才可证道；虽然我自幼修炼十五年才深红灵气，但自修习太上混元法门仅用不到两年，就由淡黄入深红。虽然没有灵光加身，这速度，也是不慢了。

    南山从今年学艺，而那日子却越算越近，如今算起已经不足五年。五年时间，南山凭什么才能赶超这个速度？是了，速度，祂会帮助南山打破这个速度。

    那又有了矛盾，既然南山的未来一片坦途，又何必争这朝夕。

    古人云，欲速则不达啊。

    所以，祂一定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天地封闭期间，证道之人是滞留凡间的！超脱五行之外！祂，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天下不止祂这一个特殊的个体，肯定已经有其他证道天境，却未被接引的存在。若天地封闭之后，这些人看着大好河山，心生邪念，一定会如自己先前所想，为祸人间！若南山无法证道天境，灵气的纯度已经横亘在那里，一重境是一重天啊。哪怕他天赋异禀可以越阶而战，也至多与地仙平手。如果遇到地仙之上的敌人，再磅礴的紫气也无济于事。

    是了，不仅有速度还不够，如果灵光在手，是当之无愧的全天下修炼第一人，以此之姿潜心修炼，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提升底蕴，证道天境大罗也不是不可能。届时出山济世岂不更加稳妥？

    也就是说，祂不仅要提高南山的修炼速度，还要最大程度上让南山出世之前证道高位！

    但寻找灵光的代价就已经让祂有所忌惮，那再加上证道高位呢？

    这代价，祂能承受吗？

    如果可以承受，那，为什么，还，需要我？

    夫子渐渐从识海中退出，心头一片明悟，转头望向老牛，“尊上你又何必算计我，我与南山之情，不必多说。”

    夫子向老牛做了一个长揖，继续说道：“无论天地封闭抑或是天上诸位冕下落子凡间，这一切关键都在于南山而非你我。而且”说到这里，夫子突然悲从心来，面露悲戚，“不知德操还能陪尊上多久？”

    “你猜到了？”

    夫子眼眶瞬间通红。若无意外，护佑南山，以尊上法力一人足矣。何必用我！

    是的，我猜到了，德操，猜到了。

    夫子对着祂缓缓说道：“请尊上放心，今后南山将是我唯一一名弟子！待他入世之后，我定会竭尽辅佐！”

    “呵，你的聪明，确实不多。”老牛的声音无比苍凉，“其实南山并不重要，就像你也不重要，我，同样也不重要。”

    祂顿了顿，抬头望着天边，好似在回忆着什么，又好似在憧憬着什么。

    “我与将来的小南山，皆是为了苍生。这世上，最重要的，是这苍生。”

    夫子呆立半晌，而后用力抓着胸口，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我司马徽，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