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所以说，你要去和‘贺茂笠子’学习十种影法术？”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冰镇的可乐，有一口没一口地嘬着吸管，眼睛注视着前方的电影。
伏黑惠：“是的。”
“啊？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找了个老师，作为正统老师的我可是很伤心的哦～”
五条悟抱怨道。
“……”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五条悟说，“那我能不能去看你们上课啊？”
伏黑惠：“你光是完成任务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吧？还有，不行。她说她的事情最好不要和五条家的人说。”
“但是，呐呐，惠，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可疑吗？她不让你不告诉我，然后偷偷把你骗走卖掉什么的。”
“你放心好了……”伏黑惠无语，“她是盲人。”
“盲人……？”五条悟若有所思。
“她是不是有一根手杖，黑发灰眼，穿着一身很长的衣服？”
伏黑惠皱皱眉头，“……是的。”
五条悟笑起来，“啊……看来是我多虑了，她也许真的只是想教你什么术式，但是惠，千万不要因为她是盲人就小瞧她哦，那个家伙。”
伏黑惠：“嗯？”
“她可是能坐在那帮老家伙上首的人哦～”
眼罩底下，深邃纯洁的蓝色眼睛眯了起来。
“这意味着，她很有可能，是烂橘子们的首领，超级烂橘子！哇，想想就很恶心。”
“欸？五条老师原来不认识她吗？可是她说她是……”
“什么？”
伏黑惠抿了抿嘴。虽然说笠子桑让他不要说，但是事关高层果然还是要告诉五条老师的吧。
“她的丈夫，是五条家的六眼。”
“……”
白发男人的嘴边勾起一抹轻佻的笑。
“是吗……。”
有意思起来了呢。
-
五条悟正在谷圈里交换周边。
是星野家的草莓大福的周边！那个草莓大福实在太好吃了。以至于连周边都想要到手，可惜是一个很古早的周边，几乎没有人换。
他看见了一个合适的账号，点进去看简介。
【annnyako】
简介：我的简介里有几个“！”和“。”，请以以下格式【句号个数】+【感叹号个数】发给我。
五条悟记下了句号与感叹号的个数，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交换方式。
他翻了翻对方的帖子，不仅有草莓大福，甚至还有毛豆生奶油大福的周边！
他继续往下划。
［【收】收一个东京咒术高专的五条悟老师，要真人哦～可以换我主页的任何东西哦～
要全部也可以哦～
还送甜品券哦～
还有超级好吃的蛋糕、大福和团子哦～］
五条老师，五条老师心动了。
这哪里是收周边的帖子啊。
这分明是五条老师的诱捕器啊！！！
五条老师心动之后冷静了下来。
学生们对他避之不及，根本不会发这种帖子，同事们也对他避之不及，也不会发，高层就更加不可能了，别的辅助监督之类也不可能……那位贺茂小姐也不太像那种人……说起来她一个盲人怎么用手机呢？
啊……总之不是她。
那就是咒术界以外的人了……公安都很正经不会这么做，别的也不可能……难道是小迷妹吗？可是小迷妹们都会对他感到敬畏，也不太可能发这样的帖子啊……
于是他给对方发去了信息。
毛豆生奶油大福：你好，【2】+【1】，我有五条老师本人哦～
对方很快发来了回复。
annnyako：啊啊啊啊啊是吗！很抱歉我的失礼，但是我实在非常激动，既然如此的话，我感到非常荣幸。能否请毛豆生奶油大福大人把五条老师请出来呢？感谢您阅读我的回答！
毛豆生奶油大福：可以的哟～但是请问annnnyako桑是怎么知道五条老师和他的喜好的呢？
annnyako：我上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在买大福。怎么知道的话……等见了面再说吧，五条老师。
annnyako：其实看到这个名字我就猜到是五条老师你了啦。如果你有空的话周五下午一点一起去买星野家限定的草莓冰淇淋大福吧！我是他们家的vvvip会员哦！
毛豆生奶油大福：！！！真的吗！我才只是vvip欸！我会去的！
他面上毫无波动。
会是谁呢？
-
手机对面，金发的女修士表情冷漠。
她点了几下屏幕，打给一个号码，对方在铃声响了一会后才接起，似乎是手忙脚乱在翻找手机。
“日原，成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安矢子。”
女修士面无表情合上手机，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伽拉泰亚桑！唱诗班的排练要开始了！”
她正了正头上的温布尔，把头发藏进帽子里，然后回道：“知道了！”
女修士伽拉泰亚，日希混血，原名安德瑞亚·萨维欧瑞亚，她的日文名是星流安矢子。
东正教在日本仅仅有几个教堂，她在的是东京的圣尼古拉教堂。
每天的工作就是祷告、忏悔、种土豆；圣经、神父、唱诗班。
的确，为了给周日来弥撒的信徒与预备信徒们更好地阐释教义、多方面诉说主的光伟，她也是教堂的唱诗班一员。
伽拉泰亚严格意义来说并不是一个修女，而是一个诵经士。
诵经士并非神父与修女那样的白神品，她是一个黑神品的修士，可以结婚……但显然没这样的想法。
她从古至今都是一个人，不管是十一世纪在日本作为守护东京的大巫女、十五世纪当上中国有名的尼姑庵住持、十七世纪女扮男装当上罗马公教的枢机主教、还是十八世纪假死转教后的督主教，再或者是现在的普通诵经士。
脚步渐渐远去，低语埋进风里。
白色的温布尔被风吹起，金色的圣光穿过彩绘玻璃。
“我主耶稣基督啊，我犯了说谎的罪，现在，在这里，我向您忏悔……请您发发慈悲，赦我的罪……”
-
星流安矢子的术式名叫【持灵转生】，效果是带着上辈子的力量与记忆，转生到新生的身体里，如果信仰她的人越多，则她越强大。
如果说无下限术式是“ssr”，那么持灵转生就是“tr”。
这是日原笠子第一次见到她都会惊讶的术式。
但是因为没有人愿意信仰很弱的巫女，她便越发虚弱。
于是陷入死循环。
直到她遇见伤重的日原笠子，想着“都快死了救个人就当积德了吧”，于是把日原笠子带回了神社。
日原笠子暂时性的，信仰了她。
星流安矢子于是获得了一笔强大的咒力，成功持灵转生，成为了寺庙的方丈。
日原笠子是一个强大无比的人。
她深知这一点。
但是日原这家伙一点都不会利用自己的能力……不如说是没心情利用。
据说那家伙死了丈夫，从此无心社稷——强大的蠢货。
如果她是日原的话，现在已经是咒术界的王了。
据说上一次她管束政事，还是封印两面宿傩。
她也正是因此受了重伤。
日原笠子养伤的时候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言论，比如“只有死去与沉溺于幻境的人才不会感到悲伤”
“花凋谢时的一刹那美丽，是它生命里最后一丝赠给世界的爱意吧”
“阿世说，我总要失去他的，但是失去他以后的我只不过是一具空壳……这也没关系吗？”
“阿世说……”
“阿世……”
烦死了啊！日原笠子！！！
-
反正星流安矢子第一次死亡，然后使用术式【持灵转生】以后就和日原笠子失去联系了。
日原笠子再“见到”星流安矢子，是参加五条安的葬礼。
五条安是上一任的六眼，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生都是虔诚的东正教徒……据说在一战前她去过俄罗斯念书，大概是这个原因吧。
当时的星流安矢子是她葬礼的主持人，五条安和日原笠子关系不错，于是日原笠子开着隐身悄悄来参加了她的葬礼。
也不是所有六眼都有这个资格，主要是因为五条安实在和五条世太像了，日原笠子开过六眼看她的样貌，真的很像很像。
——虽然日原笠子与五条世只见过一面，那一面在五条世的葬礼上，日原笠子开着六眼，看着他的棺材合上。
但是五条安这个孩子……她就像是五条世和日原笠子的孩子，和日原笠子相似的性格，和五条世一样的面容。
二十多岁的日原笠子常常想，她以后要有一个白发紫眼睛的孩子，那个孩子的头发如雪一样白，眼睛像是琉璃一样漂亮。虽然她看不见，但是五条世会告诉她女儿的样子，而他们陪着女儿一起长大，也许等她再长大一点，还要送她出嫁。
日原笠子会哭得难过又幸福，而五条世会边拍拍妻子的肩膀，边对女儿说，“如果有受委屈，要跟爸爸说，爸爸可以帮你把他们全都做掉哦～”
然后五条世和日原笠子一起看着女儿成为母亲，成为祖母，或者死去。
可惜，日原笠子没能拥有孩子，等五条世死后，她将心脏埋在他的坟前，就更不可能了。
也许是五条安圆了日原笠子千年前的幻想吧，日原笠子对她格外好。
五条安死于诅咒师的手。
那个诅咒师是日原笠子看着长大的，某种意义上。
诅咒师月田花糜，术式【灰色相片】。
定格对手的某处时间，将其变为黑白相片的颜色。现实的时间却仍然在流动，于是便类似于窒息，只要短短二十分钟，就能让绝顶的高手窒息。
月田花糜原来是个好孩子的，原来。
她是普通家庭出身，就读于咒术高专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了。
她和五条安是很好的朋友，不过五条安很快就去俄罗斯留学去了。
等五条安回国的时候，月田花糜早已叛逃数年，成了诅咒师。
五条安不知道。月田花糜约她见面，她特意和日原笠子汇报了这件事，高高兴兴地去了。
于是，五条安死去了。她的时间被永远定格在那个六月十二日。
直到现在，日原笠子还会想起来她僵硬的身体，和不可置信的脸。
那是类似于日原笠子女儿的人……日原笠子心中说没有怒火，不可能的。
可那份怒火，真的值得她为此打破约束，暴露身份吗？
暴露术式必定会导致高层将她当做利刃，斩除一切他们不想要的东西——包括离经叛道的六眼们。
高层手中握着她的把柄。唯一的把柄。
——五条世的位置。
于是日原笠子放弃报仇，选择沉默。
月田花糜，最终成功被民间咒术师绞杀，那位咒术师……
——名叫星流安矢子。
直到现在，也只有日原笠子会在想起来时，给五条安扫墓了。
就像五条世。
没有人记得五条世。
-
日原笠子下楼的时候，伏黑惠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走得很吃力，但好歹下来了。察觉到伏黑惠的气息，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有点偏了，不过没关系。
日原笠子走到伏黑惠面前，露出一个笑容，“惠君，下午好。”
她灰的眼睛里仍然古井无波，一点神气也没有。
“下午好，笠子……老师。”
既然来向她学习，就是他的老师了吧。伏黑惠想。
日原笠子把手伸出来，放到空中，“那我们走吧。”
伏黑惠轻轻握住她的手。
有些过于轻了。像是一具骨架……或是轻钢什么的。
他没有纠结这些细节，直接往上次的方向走了过去。
-
五条悟考在银座公交站点的墙上，漫不经心地敲着手机。
身边走过几个女孩，她们看他一眼，又红着脸走了。
他一身棕色t恤，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一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白色的长发随着重力垂下来，漂亮的蓝色眼睛若隐若现。
毛豆生奶油大福：你到了吗？
annnyako：到啦，我是白色裙子，金色发箍的那个，你看见了嘛？
远处走来一个肤色苍白的少女，她盯着手机，金色的王冠发出耀眼的十字光芒。
她忽然一抬眼，看向五条悟这边。
两双蓝色的眼睛对上，一个苍蓝色，一个矢车菊色。
五条悟把视线从她胸前别开。
准确的说，是从她胸前心脏位置，埋着的镶着红宝石的银十字架上移开。
最近越来越有意思了吧，这个世界。
那家伙的术式，连他都没见过。
对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五条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