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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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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妹妹官若存常常思考:为什么自己被抛弃?父母到底是谁?从小到大,她把这原本涉及自身的现实问题生生思考成了哲学问题、人性的问题,她站在全人类的高度为其赋予了无数答案。这些答案已经无法再触及其灵魂,而灵魂也因此变得孤寂全全然的被理性占领。

    在这次偶然返回孤儿院后,这些一直困扰在她脑中的问题又回到了现实,灵魂仿佛得到滋养般的被触动。她强烈的感觉到问题似乎马上就要有答案了,答案在故事里而不在理性中,这是她用理性思考出的否定理性本身的结论。但她知道这一定不是一个好故事,凡是被巧合推动的故事都不是好故事。

    到孤儿院的第一个晚上,蓝妹妹官若存睡眠香甜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蓝妹妹官若存便迫不及待地倚在房间窗户旁,看熟悉的操场上孩子们调皮地追逐嬉戏。小时候,她最喜欢趴在寝室窗户上,看太阳从雪山上慢慢探出头来,还是点点昏暗路灯点缀的城市只要一点阳光就会灵动起来。大街上会慢慢出现扫地的工人、晨练的老人、和即将出城觅食的野狗。

    那时城里的每个夜晚,方圆数百里的野狗都汇聚于此共商国是。塔克人总是戏称一到晚上,狗比人多。由于是野狗,便有野性,伤人事件频频。于是在塔克,打狗棒法人人会。相传数千年前,一个叫洪七奶的中原人在此被群野狗困于一洞中七天八夜。那些日子,洞内日日惨叫。七天后的一个雾霭飘渺的清晨,洪七奶飘出洞口。只见他衣衫褴褛、头发花白,左手持棍、右手托钵,迈着脚生莲花的步伐下山去了。

    他姓洪七,奶字辈。后人辈分有联在此:

    奶奶下山法力无边普渡众生风度翩翩公寓摧之大厦新建

    洪七奶走后,留下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和一套打狗棍法,塔克人世代修行,从打狗到打狗的祖先狼。这两年,甭管是狼是狗,都被扫荡得几乎干净。打狗棍法的普及曾让塔克在历史上成为了一个彪悍的民族,直到有种叫马克沁的玩意儿出现这些都属后话,不提也罢。让我喝口老茶,接着讲蓝妹妹官若存的故事。

    清晨的塔克,赤焰红色的石屋楼顶的烟囱里会冒出炊烟,漫天都是酥油茶的香味。塔克四季的夜晚都是寒冷的,但只要日上三竿,便会温暖起来,哪怕是最冷的冬天,太阳也会给高原大地注入充足的能量。这个时候,即使从孤儿院,也能看到远处老城半山腰上星星点点的黑白牦牛,就像绿色毯子上的点点绣梅。一旦天空从黎明中逃离变得湛蓝,云彩就会调皮的三三两两,在风儿地指挥下,似动非动地变幻形状。时不时几只苍鹰飞过,发出的啸声会回荡许久。

    孤儿院主楼是一座赤焰红色的两层小楼,曾经是塔克县新城最高层的建筑。

    新城从30多年前开始陆续修建,全是各种朴素的颜色,孤儿院是最早的一批混凝土建筑,但当时的院长执意将孤儿院刷成了代表传统的赤焰红色。那个时候整个塔克县新城里就没有超过两层的房子,即便是县政府也只是一层平房。在新建的灰色城市里,孤儿院就像一朵寂寞的火焰,既温暖又孤独。直到地震后,不久前,孤儿院才被淹没在统一颜色涂抹起来的建筑里。

    近年来,塔克县零零星星修起了一些高楼,和孤儿院一街相隔的、5层高的塔吉妮娜大酒店取代孤儿院成为了县城新的地标。酒店和周围一些三层、四层的小楼包围了孤儿院,也挡住了蓝妹妹官若存的视线,她现在只能看到这些楼房之间缝隙处的,犹如拼图碎片般的儿时图景和头上那片无瑕的纯净天空。

    楼下两只相互撕咬的野狗召回了蓝妹妹官若存的遐想,顺着狗扭打前行的方向,她注意到三个熟悉的面孔朝孤儿院门口走来,少刻,楼下大门处就传来了粗鲁的叫门声。

    他们是龟龙会的成员。龟龙会是由一群臭名昭著的地痞流氓组成的当地地下帮派。

    “官若存,你给我出来,你以为躲在这儿就不用还钱了吗?”其中一个在门口扯着脖子大喊道。

    疯狂的一只耳孔之先热爱赌博,欠下的赌债,常常都是蓝妹妹官若存帮其偿还,这也让债主养成了只要疯狂一只耳孔之先一欠赌债就找蓝妹妹官若存的惯性思维。龟龙会是疯狂的一只耳孔之先最大的债主。他们总能迅速放款,但是利息极高。

    注:龟龙会被一网打尽之后,一些漏网的残部进入了网贷行业,再次被一网打尽后,仅剩的漏网之鱼逃去了缅北。

    第一次借钱之后,疯狂的一只耳孔之先就后悔了,以他卖艺不卖身的收入,根本无法还清利息,更何况本金。和疯狂的一只耳孔之先在一起的几年里,蓝妹妹官若存跑马拉松换来的奖金被他挥霍一空,但这些都没让她感到害怕,因为疯狂的一只耳孔之先的精神麻醉,让她暂时忘记了孤独与思考。

    “我和孔之先已经分手了。”为了不影响孤儿院的工作,蓝妹妹官若存走出孤儿院大门,对三个流氓二流子说。

    “分手也得把钱还了,啊!”为首的花臂大哥叫阿发,我们可以叫他喇叭发。因为他有着破喇叭一样的嗓子,耳朵似乎也不好使,即便是个语气词,他也要大声地说出来。喇叭发剃着一个寸头,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他猥琐地笑着,眼睛上下不住的打量着蓝妹妹官若存的身体。孤儿院的大门后面挤满了小人头,直到其中一只耳朵被院长好人官霞揪着回去,其它的小人头便消失了,大门也缓缓合上。

    “你们要钱找孔之先去。”蓝妹妹官若存被他们的理论委屈得发抖。

    “哈!看来你是不认账啦!那就便宜你,用你的小脸蛋儿来还吧。”

    喇叭发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撩蓝妹妹官若存的头发。蓝妹妹官若存感到一阵胃酸涌上喉头,本能躲闪的同时照着喇叭发的裆部就是一脚。这是多年刻苦训练下饱含肌肉力量的一脚,喇叭发立刻像食蝇草抓住了猎物一样迅速夹紧了双腿。他在原地蹦跶,嗷嗷叫着,一群苍蝇围着他打转,好像孤儿院今天要杀猪似的。另外两个流氓见状立刻冲上去抱住了蓝妹妹官若存,他们在控制住猎物后显出一脸猥亵。他们感受着她的身体,做为小喽喽,他们知道,除了眼前的油水,蓝妹妹官若存要还的每一分钱都和他们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我凭什么帮他还钱,我没钱,你们放开我!”蓝妹妹官若存拼命挣扎,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抱住她的流氓。其中一个流氓的脸被蓝妹妹官若存扇得通红,另外一个衬衣被撕得稀烂,露出了胸口发福得像小龙虾的蝎子纹身。如果不是大声呼救占用了口腔,蓝妹妹官若存一定会用小时候最有用的武器,在这两个流氓身上留下两排深深的齿印。周围开始有群众围观,院长好人官霞赶了出来,想拉开抱住蓝妹妹官若存的两个流氓二流子,反被流氓小龙虾一把推倒在地。一个小孤儿看见了,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就要冲上去为妈妈讨个公道,幸好被倒地的院长好人官霞拉住。

    “报警!”院长好人官霞轻声严肃地对拿刀的孩子说。

    喇叭发丝毫不知道好人官霞救了他手下流氓小龙虾一命,只觉背脊上吹来一丝凉风,寒颤过后,疼痛减轻了好些。

    “没钱!没钱就让哥们开开洋荤!”

    喇叭发一瘸一拐地冲蓝妹妹官若存走去,他再次伸出手想要扯住她的头发。

    “啊!”喇叭发的声音突然变得像女人一样尖利,刺耳得正在报警途中的小孤儿哆嗦了一下。

    如果时间缓慢流逝,刚才画面进展是这样的:一只大手从后面由下而上地抓住了喇叭发的下身。霎那间,喇叭发五官逃离了自己该有的位置,在喇叭发的大方脸上四处流浪寻找精神家园。喇叭发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在空中缩成一只鸡爪状,另一只手护着自己的命根子。

    对,就像迈克杰克逊的经典海报!真他妈的帅!

    危险

    她走进来 所踩的步伐 那时那刻 即让我发觉

    这女孩儿与众不同

    她的步调 她的秀发 她的容颜 她优雅的线条

    一举一动似有某种神力

    她一踏进 我便察觉 她存在的气息

    人人回首 妄想痴心

    迈克杰克逊《危险》中文部分歌词,以供读者阅读此段时配乐食用。

    帅不过三秒,不半秒!一股强大的力量沿喇叭发的下身向后一拽,他便双腿离地向前翻了一个大圈,大灰牙在坚硬的灰色水泥地面上生生啃出一组牙印。喇叭发已经无法知道自己是否还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他晕了过去,妲己般柔软的身子只能任由小龙虾和另一个手下一人一手地拖着,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边抽搐一边远去。

    “官若存小姐,你好!我是您母亲莎拉女士的私人保镖马特。”

    蓝妹妹官若存一脸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高大威武、说话却文质彬彬的白人中青年男性。马特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西装被强壮的身体撑得满满的,像留金发寸头的巨石。

    巨石马特!

    作者这里要特别说明,在这个另外一个宇宙中的地球上,中文,也就是汉语,是全球最流行的语言。小语种包括英格语、法兰语等等。自从英语四级考18分以来,我一直有这样一个语言大同的梦想。

    接近两米的巨石马特站在蓝妹妹官若存面前,挡住了半个太阳,让她无法欣赏喇叭发他们油画般消逝的背影,只得将目光转向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她看见巨石马特逆光的脸颊上有着刀刻般的阴影,金色短发如仙人掌刺一般强健,充满攻击性。

    “刚才那招也太他妈帅了!”蓝妹妹官若存心想。

    几天后,蓝妹妹官若存随一架商务飞机降落在了北国首都a城机场。一辆加长版的金色定制劳斯莱斯早已在机场等候。几个穿着黑西装,带着墨镜的保镖将蓝妹妹官若存带离了机场。

    两个小时后,劳斯莱斯开到了一个具有北国古典气息的庄园。从灰色大门进去,是一个被林园围绕的硕大的人工湖,湖边开满了淡紫色的北国飞鸟花。穿过湖上的六洞灰色石拱桥,劳斯莱斯又开了几分钟,停在了一栋巨大的灰色尖顶城堡前。

    蓝妹妹官若存从巨石马特口中得知,这位自称是她母亲的女人莎拉的祖辈曾是北国一位显赫的封建主。这个建于18世纪的庄园是莎拉的曾曾曾祖父按照北国宫廷风格建造的。别墅是北国历史上著名的建筑大师帕拉迪特奥设计,这个建筑大师也是莎拉曾曾曾祖父的朋友。虽然蓝妹妹官若存不能完全听懂巨石马特在说什么,但是这栋色彩肃穆宏伟的城堡丝毫没有书本印象中北式建筑的奢华。整栋城堡深沉笨拙,即使是尖顶上那大锁教s型的圣徽也显得深沉暗哑,有别于一路看来的教堂顶端上金光闪闪圣徽的样子。

    整个庄园所有的建筑都以灰色做为主调,就像地震前塔克城那种灰色的调调。

    “这是个灰色的世界,我就是那个灰姑娘。”蓝妹妹官若存暗暗思忖。“莎拉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从这些房子看来,她似乎是个严肃的人!”蓝妹妹官若存心里准备了一万个问题想问莎拉,所有问题都指向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初会狠心抛弃她。如果不是莎拉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光凭那张亲子鉴定证书,她是决计不会贸然随巨石马特前来探望的。

    城堡虽然只有三层,但是每层楼都有普通楼房的两三倍高,因此显得高大威严。城堡是对称性建筑,两边都有一道z型的灰色大理石楼梯通往二楼平台。在两个大理石梯子中间有一道大门,管家斯诺正在灰色的大门中间迎接着车队到来。

    “官若存小姐,欢迎你的到来。”

    斯诺是一个身高不到1米6的小老头,花白头发向后梳理得整整齐齐。他穿着笔挺的深红色西装,戴着一副金色的圆框眼镜。他的皱纹深深的雕刻在脸上,即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也无法掩盖那闪烁着精明的目光。

    鉴于斯诺红彤彤的鼻子就像刚刚得了感冒,我们就叫他手风琴斯诺吧。相对他永远不变的红鼻子,他脸上像手风琴风箱一样开合的褶皱无疑更加鲜活。当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皱褶就像为其古典高贵的口音演奏着悠扬的旋律。

    在手风琴斯诺的引领下,蓝妹妹官若存从一楼巨大的灰铁大门走进了灰色城堡。和外面大相径庭,城堡里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手风琴斯诺一边喋喋不休的给她讲着灰色城堡的奇异历史,一边引领她穿越了一个陈列着各种古北国雕塑、油画、巨大石柱的大厅,在大厅的尽头,他们乘电梯到达了二楼。

    电梯打开是一条有着高高拱顶和廊柱的宽阔长廊,两边各有三个黄色橡木的大门,长廊尽头是一个更加高大的红色橡木门。木门半掩,一个30岁左右,身穿白色西装的白人男性从里面悄无声息地斜插出来,随即便迈步向蓝妹妹官若存一行走来,管家手风琴斯诺自觉地让到了一侧。

    那人在离蓝妹妹官若存一步左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整理了一下袖口对她说:“官若存小姐,我们等你很久了!我是你的母亲的私人助理安德烈。你的母亲现在正在接受治疗,很不幸,刚才她又昏迷了,只有等她醒来,我们才可以进去见她。莎拉现在就是这样,一会清醒、一会昏迷。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在旁边休息一下。”

    “安德烈先生谦虚了,他不仅是莎拉夫人的私人助理,还是您母亲公司的副总裁,年少有为。集团能有现在的规模,安德烈先生可功不可没。”管家手风琴斯诺脸上带着微笑,用那高贵古典的腔调说道。他的脸上皱褶不断地张开合上,为话语拉出手风琴的悦耳之歌。

    “你们慢慢聊,我和马特还要去安排一下官若存的房间。”管家手风琴斯诺说完,向蓝妹妹官若存和安德烈分别微微鞠了一躬,巨石马特也向蓝妹妹官若存点了点头便同手风琴斯诺转身离去。

    安德烈将蓝妹妹官若存带到红色橡木门旁的房间。一进门,蓝妹妹官若存就闻到了一股淡淡香薰的味道,就像泽那寺的香火。宽大的房间里有着一套金黄色的组合沙发,沙发旁有一个红木酒柜。房间尽头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紫红色的地毯上铺满了下午的阳光,外面是是一片开满鲜花的树林。

    “樱樱花?”蓝妹妹官若存惊讶的望着窗外,如今已是夏尾初秋,塔克的樱樱化已经开始凋谢,而这里的却像初春般绽放。

    “是的,为了这片樱樱花,莎拉可是下了大力气。周围的控温系统能让这里即使是最冷的冬季,樱樱花都能开放。”安德烈说。

    “永不凋谢?”樱樱花在雪中绽放,会是什么样子?蓝妹妹官若克莱因蓝色的眼睛反射着这片粉红色的树林。这些永生的樱樱花让官若存想起了那些死去的樱樱花。它们混在泥水中,被行人踩成黑色肮脏的花泥的画面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安德烈坐在金色的沙发上,他身材高挑瘦削,金色的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克莱因蓝色的眼睛和蓝妹妹官若存一模一样。他突出的鼻子像鹰嘴一样,不断用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沙发上那看不见的琴键。

    “我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蓝妹妹官若存问。

    “情况很糟,这次意外让她腰以下完全瘫痪。神经也受到严重的损伤,大夫说她很可能活不了多久。目前她大部分时间是昏迷,清醒的时候很少。”

    安德烈将克莱因蓝色的眼睛转向窗外,一只金色的喜鹊停在不远的枝头发出“哇哇”的哀鸣。安德烈双眉紧蹙,似乎沉浸在痛苦之中。窗外的阳光将安德烈从阴影中凸显出来,让他散发着一种古典的、富含悲剧色彩的高贵气质。

    我们姑且叫他蓝眼睛安德烈吧。

    “这次意外是怎么发生的?”蓝妹妹官若存看见蓝眼睛安德烈似乎没有打破沉默的打算,鼓起勇气首先打破了沉默。蓝眼睛安德烈显然有些吃惊,悲悯的眼神立刻回到现实,他转过头来,看着蓝妹妹官若存:

    “几个多月前,你母亲在珠穆朗玛峰准备攀登希拉里台阶冲顶的时候,由于安全绳未能锁死,结果跌入了峡谷。她往下跌落了近100米,我们救起她时她几乎已经没有呼吸了。从那以后,她已经断断续续昏迷好几个月了。你母亲是个优秀的登山运动员,你该为她感到骄傲!”

    莎拉是北国著名的企业家兼登山家,如果珠穆朗玛登顶成功,她将成为北国唯一一名征服世界全部8000米高峰的女性。

    “珠穆朗玛峰并不是你母亲最后的目标,莎拉终极的目标是在今年塔克县的格龙节期间,登顶托木尔峰。她告诉我,登顶托木尔峰后,她便不会再登山了。”

    从蓝眼睛安德烈口中听到格龙节这个词,蓝妹妹官若存的脑海开始浮现出很多最近不曾关注的记忆碎片。在她颓废的日子里,县城里不知不觉的到处挂满了画有巨狼图腾的经幡,山顶泽那寺方向也常常传来悠扬沉闷的号声,孤儿院楼顶的尖塔上似乎也拉上了新的经幡。整个县城都沉浸在节日的氛围,而自己却几乎毫无感知。想到这里,蓝妹妹官若存感觉这些日子就像做了一个混沌的梦,这个梦像现实一样真切。

    “今年的格龙节和我们大锁教的圣礼节是同一天,168年才会出现一次,你妈妈好像特别重视这一天。”蓝眼睛安德烈整理了衣领站了起来。沙发的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油画,蓝眼睛安德烈走到画前,用右手白嫩纤细的食指指着画右下角一个穿着红色登山服的人对蓝妹妹官若存说:

    “这是莎拉的父亲,也是你的外公泽连,他做梦都想登上这座雪山,你母亲最初就是就是因为要完成他的梦想开始登山的。”

    油画下有一个小小的祭台,淡淡的香薰味道正是从祭台飘来。祭台上有一个半人高的大锁教圣人那涅割肉喂虎的圣像。北国是一个信奉大锁教的教会国家,大锁上神是它们唯一的主。在漫长的历史中,教权长期高于政权。大锁教戒条苛刻,惩戒严酷,主张从苦难中寻找永恒的幸福。它们将人严格划分等级,绝对禁止等级逾越的交往。宗教贵族世代承袭,穷人固守本分以求来世解脱。近二十年来,在民众的反抗下,教会慢慢被民主政权制约,信仰得以自由,再加上资源丰富又和z国关系紧密,因此北国的经济在这些年获得了飞速发展。曾经掌握着资源和权力的宗教贵族不是走向破落便是成为了富豪,莎拉显然属于后者。

    蓝妹妹官若存仔细地看着这幅油画,外公在雪山下向上仰望着,画面中占据巨大面积的雪山把他衬托的十分渺小,就像一个红点。蓝妹妹官若存的视线从曾外公转向雪山。那是一个熟悉的轮廓,太阳正在托木尔峰的山顶像眼睛一样俯瞰着托木尔峰。雪山被太阳炙烤成金黄色,融化的黄金沿着雪白的肌肤流淌。蓝妹妹官若存想到了出租车上那座骑着格龙巨狼的女神像上下飞舞的头颅,画里的太阳好像塔吉尼娜的眼睛一样注视着画外的自己。

    一名50多岁的白人男性侧身走进房间,并在蓝妹妹官若存斜侧的单人上沙发坐了下来。

    “官若存小姐,我是你母亲莎拉的律师戴维。”戴维穿着一件绿色西装,又矮又胖的身体上顶着一个硕大的圆脑袋,嘴唇薄而狭窄,上面有一缕灰色的八字须。稀疏的头发由左向右被发胶固定着,像顶着一把牛角梳。

    虽然还有几根毛,但丝毫不妨碍我只想叫他没毛的戴维。

    寒暄几句后,没毛的戴维进入正题。

    “根据dna检验,我们已经确定你是莎拉女士的亲生女儿。”回北国之前,在得到蓝妹妹官若的同意后,巨石马特取了她的头发用于dna检测。

    “虽然我希望能发生奇迹,莎拉女士能恢复健康,但目前来看,情况不容乐观,为此莎拉女士立下了一份遗属!”没毛的戴维顿了一下,用咳嗽清理了嗓子,再用手梳理了一下幸存的头发,“我想您应该知道,您母亲是北国托木尔集团公司的总裁兼董事长。”

    蓝妹妹官若存听到托木尔这个词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下窗边的蓝眼睛安德烈。他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窗外的樱樱花树,他靠的那么近,以至于呼出的雾气模糊了窗户。

    “莎拉在遗嘱中说,她去世后会将两亿美金捐献给利卡湖生态保护基金。而安德烈先生将成为托木尔集团下属x公司的实控人。”没毛的戴维说到这里,看了一下一直用冷峻表情望着窗外的蓝眼睛安德烈,在确定他没有任何反应后继续对官若存说:“如果,你能实现莎拉女士在遗属中的心愿,那么你将是她剩下财产的第一合法继承人。”

    “继承人”这个词对蓝妹妹官若存来说更多的时候出现在电视剧里,现实中听到这词让她有种滑稽的陌生感。

    “如果你能完成遗嘱所托,你将获得的遗产总额大概在50亿美金左右。”当没毛的戴维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蓝妹妹官若存的心颤抖了一下。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握着手中的茶杯揉搓起来,头埋得更深了,短发几乎掉到茶杯中。

    “如果不能呢?”蓝妹妹官若存问。

    “遗产将捐献给利卡湖公益基金会,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不过莎拉的遗愿对您来说,应该是毫无问题。”

    没毛的戴维又整理了一下稀疏的毛发,继续说:“莎拉做出的这个遗嘱并非合理,甚至缺乏逻辑,但是,以莎拉目前的情况,我们只能照章办事。为了你的安全,也希望这件事你能保密。”

    “听说你曾经是一名高原马拉松运动员,做为你唯一的兄长,我很希望能帮助你实现莎拉的愿望,毕竟我们两个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了!她是你的母亲,也是我的姨妈。”蓝眼睛安德烈收起了冷峻的眼神,转过头用温柔的眼光看着蓝妹妹官若存说。

    当蓝妹妹官若存听到亲人两个字的时候,她抬头用克莱因蓝色的眼睛迎着表情温暖的蓝眼睛安德烈的目光。她仔细的观察蓝眼睛安德烈,他们都有一双克莱因蓝色的眼睛。她发现,蓝眼睛安德烈直视自己的双眼是那么的温柔,这或许是只有亲人之间才能拥有的眼神吧。

    “蓝眼睛安德烈叫莎拉姨妈,那他应该是我的表哥。”

    蓝妹妹官若存人生第一次接触亲人的目光,有点不知所措,随后便又机械地将头望向那幅巨大的油画。

    没毛的戴维将一个黑色盒子递给了蓝妹妹官若存,里面放着一块乒乓球大小、有着一个挣扎的三叶虫图像的黑色化石。化石被一张红色的经幡包裹着,经幡上,金黄色的线条画着一个有着两张面孔的女神骑在一匹巨狼之上。

    一阵风拂过窗外的樱樱花林,给泥土铺上了薄薄一层花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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