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波澜再起
基地里,大家都在整顿。
鄢烟坐在傅景宣的床边,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承礼走进帐篷,入目的就是少女靠在椅背上,注视着床上沉睡的男人,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屋里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不知外面谁开口在吆喝吃饭了,又是谁在吵着今天的天气真冷啊,一夜间就降温了。
杨承礼开口:“烟烟啊。”
她没回应,仿若未闻。
他又叫了她一声,她突然转过身:“啊老师,您叫我吗?”
“啊是,烟烟啊,你…还好吧?”他有些担心。
鄢烟笑了笑,好像没心没肺的说:“没事,老师您别担心。”
这话听着就没有说服力,杨承礼不信:“你别瞒着我,告诉老师,他…是不是那个人?”
这让她怎么回答,她不知道。
从前,无边的风月从来阻止不了她前进的脚步。
当年的她何等的意气风发。自身的天赋加上不懈的努力,让她一骑绝尘。
她天生就有别人企及不了的专注力,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好像毫不费力。
众人眼里的天才,老师眼里的榜样。自负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没错,世上所有都可以通过努力做到,可唯独爱情不行。
这二十几年来她始终跟随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读自己喜欢的专业,结识自己喜欢的人,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一步也没踏错过。
可偏偏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平静。她本来肆意的人生,因为他开始四溅。又因为他止于平静。
遇到傅景宣那年她正意气风发,见他第一眼,鄢烟就觉得他会是她的。
于是就有了很多俗套的追逐。所幸他真的变成了她的。但往后种种便再不由他们。
鄢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不受控制,二十几岁的年纪已经如同死水一般,没有半点生机。
杨承礼曾多次数落过她:“你看看你,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老,该肆意的年纪怎么活得比我还像老头子?”
她当时没反驳,只是低着头,什么都听不进去。
杨教授被她气得直摇头,可她像是一副断了线的木偶,不复当年。
那是他们分手的第一年,她没了生气。
傅景宣是她生命里的插曲,避无可避的弯路,躲不过去的洪流。
她沉思着,没了神态。
忽而低下了头,再抬头时,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是,是他”。她回答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
杨承礼叹了口气:“果然是他啊。”他顿了顿,接着又说:“那…你们两个?”
鄢烟适时开口:“老师,你别多想,我们两个,已经没什么了。”
杨承礼没信,但他明白,她的事最后还是得她自己做决定,他不能干涉她。
他提醒她:“行,老师知道你心里有数。”
他刚说完就看见傅景宣的手指动了,他装没看到:“烟烟啊,我最近眼睛总是疼,一会你去帮老师给大家开个小会,商讨一下大家对于新发现古墓的勘探意见。”
鄢烟没说话,眼睛瞥向傅景宣。
杨承礼看在眼里,语气和蔼:“这里你放心吧,我照顾他。”
鄢烟若有所思地点头,走出了帐篷。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杨承礼突然说。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而后起身。
杨承礼给他垫起枕头,继而坐在了一旁的靠椅上。
傅景宣靠坐在床上,虽然气色不是很好,但说话依旧沉着有力:“杨教授,您有话就说吧。”
“我听小伍说是你救了烟烟,想必这伤也是替她受的吧。”杨承礼开口,虽是问句,但语气肯定。
傅景宣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抬眸说是。
杨承礼:“那当年和她分手的也是你?”
他说是。
杨承礼冷哼一声:“你倒是干脆。”
傅景宣:“没必要瞒着,我的错我都会认。”
杨承礼气不打一处来:“你的错?你有什么错?是烟烟错了,是她错了,错在用情太深!错在走不出来!”
他气得声音发抖。
傅景宣看见他这样,陷入了沉思,两个人僵持着。
傅景宣率先开口:“杨老,她…当时很难过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难过现在知道这些还有什么用?”他话里有气,掷地有声。
傅景宣抬头,虔诚的看着他:“杨老师,我希望您能告诉我,这些年她到底怎么了。”
他没法相信当年那个自信骄傲,对着所有人宣布:“他傅景宣是我的人”的鄢婧遥会变成现在这样。
小心敏感、冷漠脆弱,甚至对活着没了希望。好像如果能用死来完成一项任务,她都会义无反顾,慷慨赴死。
这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这个变化让他害怕,他怕自己再一次抓不住她,又怕她再一次的消失不见。
倘若世上没了鄢烟,那也不会再有傅景宣。
他的话实在谦卑,让杨承礼不忍,看着他面色憔悴,脸上焦急又期待,眼里悲怆。
他突然明朗,不止鄢烟,好像这些年他也不好过。
杨承礼叹了口气:“我原本不想再同你说什么,因为觉得无用。知道你就是那个人之后,连撮合你俩的想法都没有了。我猜不透那丫头的心思,反正我是怨你的。但看你刚才的眼神,又觉得这些年你也应该不好过。景宣呐,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他好像抓住了一根稻草,拼命的往前爬:“杨老师,我想知道两件事,我希望您能告诉我。”
“你说。”杨承礼安慰住他。
傅景宣渐渐冷静,收敛起情绪:“第一件事,当年分手之后她…怎么样了;第二件是她……”
他顿了顿,眼里空洞,好像再说下去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一般,他拼命的忍住,不让情绪再一次外露:“她为什么对活着没有希望,生死无关了?”
控制情绪真的太难了,浑身刺痛的感觉犹如刀子在活生生的往人身上剐。不流血,但也绝不好受。
杨承礼犹豫再三:“我就知道啊,你会问这些,同样我也怕你问这些。这些年里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们都没法感同身受。”
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或许只有你能够救她,我只能说我尽量告诉你吧。”
他的话里带着心疼,让人动容。
杨承礼看向远方,讲起了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