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的天使
他的那句“我家”让鄢烟彻底没了笑的心思,她缓缓收起笑容,张开笑弯了的眼睛。
她上下打量他,语气里听不出有什么,她缓缓开口:“那还真没想到,傅先生这么年轻就英年早婚了。真伤了那些女孩的心。”
虽然语气里没什么色彩,但话里话外满满的打趣和戏谑。
傅景宣闻言峰眉轻佻,满是笑意的脸上更添一丝玩味,他靠近鄢烟,减了几寸距离,平添了几分压迫感。
他缓缓张口:“这么说鄢小姐也归属于那些女孩?”
他没有急于否认她的话,倒是用问句把话题又抛了回去。
鄢烟自然知道他未婚,也知道他的心思,但她才不会如他得意。
“傅先生说笑了,像我这种人,怎么有机会喜欢和追求傅先生呢。”她笑着说。
她才不接话,平白中了他的圈套。
傅景宣继续说:“鄢小姐这话错了,鄢小姐秀外慧中,明眸皓齿。倘若能喜欢我倒是我的荣幸了。”
他话里既谦虚有礼,又实实在在的夸了她,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倒让她无言。
鄢烟捋了捋心里的思绪,开口:“谢谢傅先生的赞美,但傅先生既然已婚,我们就不好再说那么多了,毕竟是要保持距离的。”
傅景宣笑了,笑里带着舒朗,他说:“鄢小姐,我没说过我已婚吧,这么急和我撇清关系可不太好。”
鄢烟愣住,几秒后捋清思绪,笑着开口:“哦,那是我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她顿了顿,然后又说:“只是我同傅先生应该是没有关系的,烦请傅先生不要随意讲了。”说完还用眼睛瞪了瞪他,一脸的警告。
她生动的眼神惹得傅景宣想笑。从前他最爱她的眼神,尤其是她生气时候的样子,尤其得生动。
她长着一双桃花眼,即使不笑眼睛也是出奇的好看。
她看你时瞳孔里有一泓清水,水底藏着耀眼的星星,亮得祸人。
眉眼间距不近也不远,恰到好处的眉眼隐然透着一股书卷的清气。
说是清气,其实就是书卷气。这是鄢烟自己对他说的。
鄢烟生于沈家,大家族中的钟鼎世家,但近代时却弃官从商。
沈家老辈封建,认为女子不应抛头露面,就定了子辈中女子不得从商的规矩,至今也仍在奉行。
虽然不得从商,但也是要有见识的。
就定下了沈家女子从小就要熟读各种古籍著典这种规矩。
可偏偏鄢烟的母亲也生于大家族,这下鄢烟不仅要通宵古今,就连日常的引词造句也要最佳。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出生在这种大家族,就算什么也不学,只听也什么都会了。
但还好她从小也并不苦闷,有一个和她同龄的堂姐,比她早出生几个时辰,两个人从小厮混惯了。
堂姐沈暮,人如其名,性情温良,懂理知节,平易近人。
堂姐开智颇早,少时就已经能用墨笔勾勒出雪中红梅,尤其生动。
而她虽然小时顽劣,长大后倒也是性情中人。
若不是遇到了傅景宣,那她的性格应该会更活泼些,而现在却添了几许的冷漠。
傅景宣看着她,低眉浅笑,而后缓缓抬头,笑意未减,开口轻言:“鄢小姐说得是,但以后的事现在怎么好说呢。”
这话痞气十足,从他嘴里说出不显违和,却偏偏……相得益彰。
他说完就向前走了,也不管身后的她眼里将他身影都要凌迟的目光。
这段插曲过了,眼前的路陡然开阔。
远处有几间用青石板搭成的简易小房子,不大,不像是人住的。
上面青苔明显,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看着有些年头了。
他们身处一大片草地上,中间有一条缓缓向下的溪流。
小伍显得很激动,他呼唤着两个人:“烟烟姐,傅馆长,你们快点走,这里有一个洞口!”
洞口被石块挡住,很难发现,三个人围在洞口周围,仔细打量。
鄢烟戴上手套,从草丛里拾起一块碎陶片,刚要拿近点就被右手边的男人夺走了。
傅景宣夺过陶片,拿在手里,然后轻声说:“小心点,这东西锋利,会伤手。”
鄢烟一愣,没反应过来,几秒后缓缓道谢。
傅景宣脸上带着笑意,但没说她什么。他观察了一眼碎陶片,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塑封袋,放了进去。
他说:“这应该就是墓道口了,这陶片就是证据。”说着还用手提了提袋子,给两个人看。
鄢烟:“这里还是没信号,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小伍,你先在外面守着,我和傅先生先进去看看,有什么危险也不至于都陷在里面。”
小伍:“姐…我、我也想进去。”
鄢烟:“听我的,你经验不足,先在外面,等确定里面没有危险了,我叫你。”她说得坚定,让傅景宣忍不住看她。
小伍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傅景宣打断了:“听你姐的,别冒险。”
两个人靠着手电筒的光,亦步亦趋,缓缓而行。
墓道不宽,刚好够三个人一起走,只有他们两个人走倒显得宽敞了。刚走了几米远,鄢烟蹲下,用戴手套的手捧起一捧土,看了几眼放了回去。
傅景宣没往前走,而是跟着她一齐蹲在地上。
土壤是黑色的,在山里倒是不少见,但墓室里就不常见了。
鄢烟:“这是积炭层,土里含炭,才会发黑。”
傅景宣点头:“没错,墓道里就有积炭层,那就说明这墓道里有文物,看来这墓比我们想的大。”
两个人起身,小心的向前走。
傅景宣开口问她:“遥遥,你不是不想和我一起?怎么突然又给了我和你独处的机会?”
他说得卑微,没有问她怎么会和自己一起,而是问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机会。
鄢烟本来已经想好了措辞,想告诉他别多想。
但听完他的话,她迟疑了,刚才脑子里早就有了的答案再也说不出口了。
果然,无论何时,她对他……都狠不下心。
傅景宣见她没说话,也没逼她回答,依然做着自己的工作。
片刻,他听她说:“谁的命不是命,小伍他还有大好人生。”语气里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沧桑。
她没解释他问的话,只是避重就轻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但这话他不爱听,难道她的命就不是命?她就不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