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舆论之战
周平起身的动作顿住,想了想,道,“我听闻谢侍郎连日在路上奔波,已经说服平昌,汝南,平阳三郡出兵,其他八郡尚未听到出兵的消息。方才我在城墙上看到了他,脸色很不好,和传闻中的病弱公子模样倒是很像。”
姜昀抬手摁着有些发痛的心口,“行,你去办吧。”
待周平离去之后,姜昀也没有闲着,她现在必须要去淮阳王府的官学看看,再想办法弄走淮阳王,城内一乱,外面就有办法可以诱使他们出城。
淮阳王府的官学就在周平院子的不远处,过了中间小河就到了,往日姜昀定然不把这条小河放在心上。但现在不同,她身上血腥味太重,身上的玄色衣裳都被浸湿了。
她靠在墙边的草垛上,打量着河边上的守卫,看来想进去就势必要惊动守卫。
“淮阳王没儿子!没根子!”
姜昀挑眉,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又听到外面的吵嚷声,还是那一句话。
“淮阳王没儿子啊!没根子呀!”
“唉唉唉!闭嘴!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不准说!闭嘴!”大人赶紧把孩子拉住,只听得木门吱呀一声响,就没有了动静。
姜昀正要探出头去看,就听到一个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夫人,现在怎么办?城里内鬼太多了。”
姜昀脑中一片惊雷炸开,是罗妈妈!
那就是说,郑容恩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淮阳!现在淮阳还如此的平静,说不定就是她在暗中布局!
“没关系,有人就有鬼。”郑容恩低头看自己艳红的指甲,“你不也是旁人下在我身边的鬼吗?”
罗妈妈痛苦到声音响起,“夫人,求求您,救救奴婢!那姜侯爷下的药太炸裂人了!啊……”
姜昀从门缝里看到郑容恩从袖子里摸出了瓶药,直接塞了一粒给罗妈妈,“记住你是谁的狗,下次再不听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是!”罗妈妈哭得满脸红疹子痛,双手抠着地,指甲缝里全是泥土。
郑容恩站起身来,“我早就说过了,离开了我,淮阳王什么都不是。你也是,你以为你那个儿子能顶什么用,没想到直接被姜昀杀了。”
“是,夫人英明!”罗妈妈哭着道。
郑容恩哼了一声,“回去告诉你爹,让他不要出城作战,那个谢期南不是姜昀,不会带兵打仗,现在就是艰难一点,等后面我都筹备齐全了,我们就好了。”
“是。”罗妈妈从地上爬起来,跟在郑容恩身后,推开旁边一处青苔布满两侧的台阶。
看中间台阶没有半点青苔的痕迹,想来是在此有段时间了。
那谢期南那边根本没有截住郑容恩,姜昀无比庆幸是谢期南在外,稳得住大局,郑容恩抓不到就算了,直接去游说三郡郡守,借来万数兵马围住淮阳。
姜昀背过身,淮阳兵马不算多,顶天也就一万,这些还得分散在四处大门。之前淮阳王那般有信心,是因为算上了平昌三郡,现在却还得防着,真是叫人畅快。
只是谢期南现在到身体真的不好,她得抓紧时间,现在还有个郑容恩,想想怎么解决,她还在官学旁边,那这里一定有她在意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前世烧毁官学的事情重演。
这一次再烧毁了,情况只会比前世更严重。
姜昀在心里盘算了半晌,还是决定入夜之后再出去,先探一下郑容恩的院子,然后再看看周平办事如何。
周平正在书斋里奋笔疾书,嘴里念念有词,看着地上十多张一模一样的檄文,他额头都冒出了汗水,他想策反几个师爷跟他一起,但是现在情况紧急,那些人暂时还看不出意图。
他不能在投诚之后拉一些根本没用,甚至会反水的人去,那叫姜昀怎么看他。
外面忽然一阵喧闹,吓得他直接扑到地上,把所有檄文都塞进怀里,自己又滚到窗下的茶几下躲着。
外间有箭声凌厉,百姓号哭,一盏茶后终于归于平静,旁边的书斋老板推门出去,捡起地上的宣纸,对着天看,慢吞吞地念道——
“今淮阳王……坐拥江南富庶之地,却行谋逆之举……谋逆!”
老板吓得直接僵住了身体,他左右看看,见众人都是一副平静的神色,这才又低头去看檄文。
有识字的见他半天不念,自己去捡了份看。
周平心下大呼,妙哉!这位谢侍郎真是与侯爷心有灵犀!难怪能共谋大事呢。
“我来!”周平从茶几下爬出来,打起窗牗,翻身滚落在屋檐下,虽然狼狈,但却没人嘲笑他。
周平拍拍身子,抓起地上的檄文,摇头晃脑地开始念,抑扬顿挫的音调,让人听得入神。
“今淮阳王,坐拥江南富庶之地,却行谋逆之举。长宁侯姜长信与刑部侍郎谢长生奉圣上诏书,前来江南探查,不意为淮阳王所囚。
后姜侯爷用计使谢侍郎乘舟离开,现谢侍郎领兵三万,将淮阳三面围住,兵祸在所难免。
凡百君子,各敬尔身。不思报国,只图眼下之安。尔等皆是大梁臣民,荷圣祖皇帝之重恩,又得先君之成业,令臣民遭兵戈之祸,三面围城,八方风声,死守累臣民之苦,现开城门,免城池被夷之难!
速告知淮阳王!”
最后一声落下,巡城的士兵赶到,“何人在念!还不束手就擒!快抓起来给罗师爷看!”
周平背着手上前,“我要见罗师爷,我有妙计献上。”
为首的士兵舔了下嘴唇,挥手道,“带走,先押上囚车。”
周平顺从地上了囚车,回头看着巷道里麻木的众人,知道兵祸对于百姓来说才是最苦的,但是亲眼看到书上所写的麻木不仁,还是心痛不已。
囚车到了闹市处,兵士把在家瑟瑟发抖的百姓全部拉出来,看他游行示众。
周平抓住时机,在囚车走到闹市中心的时候,从怀里把檄文全部拿出来,手伸到外面,五指一松。
数十张檄文就飘散开来。
“大胆!杀了他!”上头的罗师爷暴怒不已,指着周平的囚车,小眼睛都气红了,更像老鼠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