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凭你也配？
淮阳王妃话音落下，院子里一片死寂，姜昀像是误触了火烛似的收回手，谢期南拢着衣裳，眼神略有些冷漠。
姜昀搓了下手指，指尖属于谢期南的温度尚未褪去，“王妃此言差矣……”
“王妃，请给小臣另辟一处院子，小臣不愿再与侯爷同榻。”谢期南迅速把她的话截断，姜昀回神，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了。
“谢长生，你想做什么？”姜昀冷着脸问。
淮阳王妃冷哼一声，“你二人应当从未在后宅生活过吧？”
谢期南准备接话的嘴微微张开又闭上，他感觉郑容恩的心思比任何人都要沉，这个沉不是她多狠，而是深不见底，她疯癫又平静，这才是最可怕的。
像个疯子似的。
“你们俩之间眉来眼去，我往日只当你二人是迫不得已，现下看来，远远不是如此的。”淮阳王妃这次坐在院子里，摇椅慢慢地摇晃，她的侧脸在黄昏里半明半暗。
姜昀摩挲着手指，“王爷呢？”
“怎么，侯爷想说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淮阳王妃侧头看她，眸光流转。
姜昀抿唇，“天下事，男女有份，你既然已经掌权，又何必拘泥呢。”
淮阳王妃脸色略微松动，却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姿态，她现在独木难支，京都指望不上，郑家更不用想，淮阳王现在恨不得杀了她，若非如此，她才不会来找这两人。
“说说看。”淮阳王妃抱着手臂。
姜昀坐起来，手却没有离开腰，一直按着腰上剩下的短刀，“王妃现在想据守淮阳还是要做枭雄，争这天下？”
这下轮到淮阳王妃震惊了，她盯着姜昀，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姜昀眼神诚恳，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没有办法了，只能赌了。
“淮阳郡易守难攻，若是天下兵马集结而来，也必定人困马乏，京都的统御早就不如之前，江南州郡之间联系也不强，结盟而来人多必定矛盾更多。”姜昀分析起来局势头头是道，听得淮阳王妃一愣一愣的。
谢期南捏了把汗，这样的分析之下，淮阳王妃如果当真据守，那淮阳郡当真不是一年半载能攻下的，他们也会成为罪人，简直就是兵行险招。
“远道而来人困马乏？没有战力？”
姜昀靠着门框，落拓不羁地抬了下下巴，“自然，王妃岂不闻汉末之时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人多了，就有了自己的谋划。”
“攻下淮阳，他们都有功劳。”淮阳王妃还不够相信，她久居后宅，用的手段都是阴着的，哪里见过如此明明白白的算计。
“王妃多虑了，一旦人多了，谁都不愿意把头功让出去，更不听从指派，更有甚者会克扣粮草，这个不是前人独有，今人亦是如此。”姜昀眼尾狭长，说到这里时，明显带着鄙夷。
谢期南额间冒出冷汗，“姜长信。”
姜昀并不搭理他，“王妃，就算每个州郡的太守都为了天下着想，互相谦让，戮力同心，那他们的谋士和师爷呢？他们不为自己的主子着想吗？”
淮阳王妃沉默地抓着手，缓缓搓着虎口，“你想得到什么？只是活命吗？你该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杀你，或者是谢期南。”
姜昀点头，“我当然知道，谢家名重天下，杀之无益，反而会激起群愤，王妃应该想要后世的史书记你一笔好账账，对吧？”
淮阳王妃半张着嘴，吐出一口浊气，她生来就是不受宠，不被重视的庶女，不是所有的世家都会善待庶女，博一个好名声的，比如郑家。
在她想尽办法嫁给淮阳王的时候，郑家就不愿意认她，她这辈子就想要被记住，被褒奖，王妃的位置再好，也不过只是个亲王夫人，她想要被封的只是她，因为她的贤惠。
后来她想，淮阳王有谋反的心思，何尝不是她的用武之地？只是可惜了，淮阳王没有脑子，却还想稳坐皇位。
再后来，郑家的药开始损害她的身体，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姜昀他们本来想提醒她身边有内鬼，结果歪打正着，让她发现了下药的事情。
现在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你能做什么？”淮阳王妃坐起来，罗妈妈跪在地上，拖着膝盖上前扶她。
姜昀瞥了眼罗妈妈，她身上已经开始出了红疹，很快罗妈妈就会发现，然后来找她要解药。
“我能做什么，王妃心里不清楚吗？”姜昀嘴角带笑，“王妃看圣上对于北疆的满意程度，不就知道我能做什么了吗？”
淮阳王妃松动了神色，似乎是在打量她，看她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不过我有个要求。”姜昀不紧不慢的补充，谢期南被她看得心口一动，直觉想要拦住她，不让她继续说。
可是他刚走到她的面前，姜昀就含情脉脉的握住了他的手，“我家二郎素来体弱，还望王妃给他请个大夫，日日把脉，否则我在哪里都挂念。”
“姜昀！”谢期南一听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姜昀摸了下他的脸，“乖。”
谢期南还想说什么，姜昀直接攥着他的手，在他掌心慢慢划出一个字，跑。
谢期南遍体生寒，“姜昀……”你不是说你想活下去吗？这样好的机会，给我做什么？我都准备好了在这里等你回来了。
姜昀笑着转头，“王妃，你敢信我吗？”
淮阳王妃摇头，“不敢。”
姜昀：“……”
姜昀也不气馁，反而笑着上前，“我有一事与王妃商谈，王妃可愿意与我细谈？”
“我有一个交易与王妃做。”谢期南拽着姜昀的胳膊，强硬的上前。
淮阳王妃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说说看，你们两还算得上是情深义重啊。”
“前者淮阳王没有得到我谢家的助力，是因为我在信中已经告知了兄长。现在我想为王妃争得一个夫人的封号，这个封号，不为旁人，只为给你郑容恩。”
淮阳王妃眨了眨眼睛，她梦寐以求的，让郑容恩这个名字，被天下人知道，而不是郑氏，或者是萧郑氏。
“凭你？”淮阳王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