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谢长生，你闹什么？
淮阳王身边走出一个身形矮小的师爷，年近七旬，却还精神奕奕，两只眼睛如同老鼠一般精光毕现。
姜昀抛了下手里的瓜子，“像先生这般的人物不多见了，倒是比之前那位吴先生要聪明很多。不知贵姓？”
淮阳王听到她提起吴子叙，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他？哼，不过一小虫儿罢了，侯爷见笑了。”
“敝姓罗，是府上的师爷，今日尚有事情要商谈，不妨坐下吧。”
谢期南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姜昀身侧，罗师爷反而看了他两眼。
四人围坐之后，却没有人开口，淮阳王端着茶，像是置身事外，姜昀评价他是面善而心狠，心野而腹内草莽，时而聪明，经常犯蠢。
“呃……侯爷方才看戏了吗？”罗师爷感觉肩上担子分外重，这姜昀心思沉，谢期南心眼多，淮阳王……浑身上下的肥肉凑不出半个脑子。
姜昀颔首，把问题抛回去，“看了，只是杜撰的有些过了，那戏折子竟然说这两师徒有那般龌龊的心思。”
龌龊的心思。
谢期南心口一痛，下意识抬手按住，姜昀像是侧面长了眼睛，精准无误地捉住他的手腕开始摸脉。
罗师爷原本准备说的话在看到她动作的一瞬间全部堵回去了，谢期南知道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冷下脸，把手抽回来，“不劳侯爷费心为我把脉，只怕在下付不起诊金。”
姜昀疑惑的回头，“谢长生，你闹什么？”
谢期南气笑了，她居然问他在闹什么，方才她要划清界限，现在她又来抓着他的手把脉，把他当什么了？
“不劳侯爷费心，侯爷还是和王爷商量事情吧，在下好得很。”谢期南懒得跟她说话，他算是看明白了，姜昀不仅仅是想要盟约，还想要两人的关系是亲密无间的，但又不能是牵扯到不稳定的爱情上去。
姜昀想要的未免太多了！
姜昀面色未变，她从来不会在明面上跟自己的盟友翻脸，“罗师爷难道不觉得那些戏子写的词太过了吗？叫人辱了那谋士之首谢雍州。”
谢家那位老祖宗的封地就在雍州。
罗师爷笑了笑，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侯爷此言差矣，那戏折子若是尽写些天下权谋，那下头听戏的百姓还怎么安生地过活呢？他们岂不会想要揭竿而起，是以那虚无缥缈的爱情才是王道。”
“驯化臣民，这倒是一套好手段。”谢期南嗤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要给小臣看呢？”
这个问题不在罗师爷提前的预料里，淮阳王的嘴比脑子快，淮阳王妃又不在他身边，罗师爷根本管不住他的嘴。
“这不是为了让你与侯爷早日修成正果吗？本王这个红娘牵了线，怎么也有杯喜酒喝。”淮阳王说完还自鸣得意，等他转头时看到罗师爷震惊的脸时，才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又转头看姜昀和谢期南。
谢期南脸色肉眼可见的差，姜昀却尚且能看，姜昀只是淡淡地问，“王爷莫非以为我与侍郎是断袖？”
这下轮到淮阳王震惊了，“你们不是？”
罗师爷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不受他控制的局面头疼不已，“王爷……”
“你上天还在跟我说呢，说你好逑于姜昀。”淮阳王像是发现了什么震惊天下的事情，不停地追问，“谢期南，这话你可是在太方湖边跟本王说的，这可不是本王要诬陷你的！”
谢期南脸色已经不能看了，青中透着红，看着随时就要昏过去了，“多谢王爷，那不过是戏言罢了。”
姜昀却在一旁拱火，“只是戏言吗？”
谢期南转头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只，是，戏，言。”
姜昀还没有来得及说下一句话，谢期南就补充问，“侯爷想的是什么？”
姜昀一愣，谢期南这般冷淡的模样是她不曾见过的，她只是不想让两人纠缠进爱情里面去，却并非是想让他们两冷着对方，直接把盟约给弃之不顾了！
“长生，你别生气，我们等会回去说。”姜昀递茶给他，想让他不要激动，别破坏现在的局面，两人还要靠这个翻盘呢。
谢期南根本不接，“不劳侯爷费心，在下有手，会自己倒茶。”
闻言姜昀也有些生气了，她不喜欢这样不顾大局的人，谢期南怎么在这上面不开窍？
“哈哈……你俩怎么还闹起来了，来来来，先喝茶。”淮阳王干瘪瘪地找话，这两人闹别扭的模样，他是越看越喜欢。
“侯爷，这场戏您不喜欢吗？”罗师爷眼看指望不上自家侯爷，只能自己出马，专挑两人现在的痛处下手，方才那一句“龌龊”对于谢期南这样的毛头小子来说，那简直就是捅心窝子的，哪里忍得住。
姜昀神色如常，没有半分嫌隙在，“这戏唱得不错，本侯喜欢。不知道这戏还有什么隐喻吗？”
罗师爷摸着下巴上那一小撮胡子点头笑起来，“侯爷看出来了吗？”
“如王爷所说，让我认清与长生的感情，那除此之外呢？想让本侯帮着王爷夺取京都吗？”姜昀将茶盏放在手心中央，另一只手扣着杯口慢慢转，“是也不是？”
“是当如何？不是又当如何？”淮阳王终于聪明了一次，问得简洁又犀利，罗师爷时常怀疑这淮阳王的脑子是在他的身体里转动，转到脑子那里的时候就无比的聪明，其他时候就看他犯蠢。
姜昀抬眸，眸光犀利，“是？是的话我劝王爷趁早死了这条心，京中又不是全是废物，安国公还能提枪上马，王爷觉得自己要拿多少兵马出来和他斗？”
淮阳王原本得意的神色在脸上慢慢消失，他何尝不知道，所以他扣下了谢期南，想要利用谢家来瓦解京中的势力，可是就现在的局面来看，还尚且远远不够！
“那……不是呢？”淮阳王咬牙问。
谢期南看到姜昀细长的手指拎着茶盏，“咯”的一下放在茶几上，姜昀声音里带着点瘆人的笑意，“不是的话，那王爷请本侯看了一场好戏，那自然是要还的。”
“怎么还？”淮阳王迫不及待地问。
姜昀没有回答，腰间的一道寒光闪过，姜昀直接破窗而出，从二楼高阁一跃而下！